孟阚虽为孟家长子,但这却甚少理会家中事务,只日日四处游玩寻欢,孟何冬也很是纵容,所有的忙事难事不是亲自处理就是交由孟茹挽。
孟府内,悄悄搬进了一批北越窑烧瓷物,皆是上上品。
孟何冬正领着孟茹挽点数记账,忙碌之时,府门外跌跌撞撞跑进了一个侍卫。
“家主!”
侍卫跑地太急,以致满头大汗。
他焦急万分地凑到了孟何冬的耳旁,喘气低语,“西街的商队被发现了,逸王命人搜查了我们与北越交涉的证据。”
虽有意压低了声音,但声音起伏时大时小,离地最近的孟茹挽都听在了耳中,她神色微变,并无慌色,反倒是惊讶与诧异居多。
孟何冬愕然,“什么?逸王怎么会知道……”
他的脸色变地极为难看,与北越商队交涉他明明已是十分小心,怎知还是被江逸寒发觉了。
两国关系虽十分紧张,可也未曾禁止往来通商,然而他与北越商队不仅仅是通商那么简单。
孟茹挽是知道其中利害的,见孟何冬恼怒之色,想起了这几日得知的孟阚消息。
她扯了扯嘴角,瑰丽的眸子中一闪而过意味深长的光泽,“女儿听闻最近兄长日日去逸王府门求见。”
顿了顿,她有意带着疑惑不解,幽幽说道:“会不会是兄长无意泄露了什么?”
话音刚落,孟何冬眼神一厉,阴冷斜向了她,似乎已知她话中挑拨之意。
孟茹挽被吓地身子缩了缩,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咬着牙,孟何冬沉声命令,“立即把所有与商队交涉的人都撤回,绝不能让逸王发现任何端倪。”
否则,孟家恐会因叛国罪而被抄家灭族,不,他绝不能让孟家在他的手上落地如此下场!
侍卫闻言,面露为难之色,他懊恼说道。
“在发现逸王动作后,属下已撤回了所有人,但晚了一步,昨日便有人在西街失去踪迹,恐怕是被逸王抓住了。”
有人被江逸寒抓到了?!
孟茹挽不淡定起来,她惊愕失色。
“那还不赶快去派人把他们都杀了!断不能留下活口!”她斥喊吩咐着。
侍卫连连点头,但却未曾动弹一分,只焦急地等着孟家真正有权的主子开口吩咐。
二人的急躁影响到了孟何冬,他努力冷静下来,沉吟着对策,骤然间,不知想起了什么,眸色一亮,冷笑说道。
“他们体内有嗜心蛊,不必动手灭口,他们也说不出任何话。”
嗜心蛊又称忠心子蛊,凡是滋生对体内有母蛊的人不利念头,便会被万蛊嗜心,眨眼之间当场毙命。
思及他以防万一,给心腹都下了嗜心蛊后,孟何冬才放松下来,吐出了一口气。
这气刚出,怎想孟茹挽一声急呼,让他心头堵起。
因夜王被卓慕歌下毒之故,孟茹挽在上郡曾调查过卓慕歌的身份底细,知她医术高超,最擅解毒。
“若是嗜心蛊被引出了呢?”目光闪了闪,她小心翼翼提出疑惑。
孟何冬自负笑起,用着十分确定的口吻否定她的担忧,“不可能,嗜心蛊只能以母蛊为引,没有我手上的母蛊,逸王绝对引不出。”
他笃定的语气并未让孟茹挽放松,当然孟何冬也不打算倚赖嗜心蛊带来的放心。
锐利眼眸顿了顿,他意味复杂地直望孟茹挽,声音轻缓了下来,“挽儿可还与夜王有书信往来?”
提起夜王,孟茹挽脸色微变,眸光闪烁,在他的逼视下支支吾吾,没有明确说清。
孟何冬深深看她一眼,已是了然,他拂袖起身,肃然说道:“你随我到书房来一趟。”
孟茹挽一听,脸白了几分,怕是孟何冬知道她还与夜王有所往来而要责罚与她。
父女刚出大堂,看门小厮匆匆走了过来。
“家主,门外来了一对兄妹,道是来投靠家主的。”小厮说着,捧着一支只剩下箭头的短箭递来,“这是信物。”
看到箭头时,孟何冬半眯起眼,目光幽幽。
半响,他收起箭头,“放他们进来,顺便把他们一并带到书房。”
“是。”
许是身在远地的缘故,卓慕歌并不打算过生辰,乞巧之日,她仍拿到药谱翻看着,想着能治疟疾的药方和法子。
过了午时,卓慕歌还在院中研究,禁闭的屋门忽然被推开了。
卓慕歌反应极快地将药谱收入袖中,不悦拧眉抬眸顺声望去,要看看是哪个不敲门就直接闯进了她的屋子。
却见来人是一瘸一拐,手中拿着纸包的江云。
“你来作甚?竟也不敲门。”卓慕歌问道,口吻略有不满。
江云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把纸包放到她面前,闻言很是不以为意,“诺,顺道带回府的小食,南都盛点行的,味道甜糯,想来你会喜欢。”
他将纸包打开,露出一个个精致诱人的点心。
打开后,缓缓坐到了椅子上,屁股刚碰到椅子,穆然弹跳起来,一脸痛色。
“该死的江逸寒。”
他低骂一句,自从挨了几十军棍后,只要屁股一疼,他就会骂两句。
卓慕歌因用手抓了药材,手上还有些脏污,见了点心,肚子也饿了。
她单手在身子找着擦手的帕子,忽见江云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酒壶,放到桌面上。
“为了酒,你还真是连命都不要了。”卓慕歌不由说道。
这屁股的伤还没养几日,就敢为了酒下床,也不怕废了双腿。
江云啧啧两声,不甚在意,“人生得意须尽欢,须尽欢,你可知这诗句的意思?”
闻言,卓慕歌笑笑并不说话,继续翻找帕子的踪迹,贪酒好吃也能寻个洒脱的借口。
江云兀自又道:“况且南都的乞巧节可是闻名天下,不为酒,难得来一趟,怎能不去看看满街美如画的花灯。”
自顾自说着,见卓慕歌只听不言,还找着擦手之物,他顺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帕子。
并未细看,他就递给了卓慕歌,“用我的吧。”
卓慕歌也不推脱,伸手接过。
在她接过后,江云余光看到了帕子的花绣,面色微变,猛地起身凑去,要夺回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