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郊外的一处别院大火过后,留下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她戴着慕歌从不会舍弃的玉镯子,有着慕歌天生药血淬炼而至的脆骨,但她却不是慕歌。
慕歌被人救走了。
毒蛊的作用再加上浑身的烧伤,令她在昏迷中都觉极痛,在痛苦呻吟,从勉强撑开的一条眼缝中,她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而立之年的俊美男人。
他将她用板车运至深乡,运到了卓娘的面前。
“……晚了一步,她的脸毁了,被烧得不成人形。”
慕歌听到了他愧疚的声音。
话音刚落,卓娘惊愕悲痛不已,“你不是说时时紧跟着她,护着她吗?!为何她会被……”
“昨日是玉清的忌日。”
玉清……是谁?
这名字好生熟悉。
她浑身没有一处是好的身子被抱了起来,稍恢复的一点点意识,随着痛意袭来又彻底消匿了。
真的好疼啊,她最怕的便是疼了,为何要救她……还不如让她死了多好,那她也不会被这巨疼所折磨地痛苦不堪。
过了不知多久,痛苦呻吟中的她,听到了卓娘的声音。
“她怀孕了,这孩子如今留着对她身子不好,先把孩子流掉吧。”
“好。”
孩子……
对了,她坏了江逸寒的孩子……她不能不要,不能!
咬牙艰难伸出已被烧破了皮肉的手,抓到了卓娘的衣角,此时的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能发出沙哑刺痛的声音。
“保……保孩子。”
在心口的一阵巨疼中,卓慕歌醒了过来,缓缓睁开了眼,洁白纱帐在朦胧的视野中逐渐变地清明。
她张了张口,嘶哑的喉咙难以发出声音,但心口那如万针扎刻的伤处让她明白,她还活着。
疟疾有极热的发作情况,醒来后卓慕歌便觉得背后焦热,仿佛身处火炉被大火焚烤一般,偏偏身子无力虚弱地厉害,扭个头便让她再也没法动弹。
床旁忽响起了脚步声,艰难侧头看去,在有些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面无表情将药端来的江逸寒。
他督见卓慕歌睁开眼后,步伐顿了一顿,而后明显加快了起来,坐到到她面前,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二人莫名互视片刻,江逸寒最先垂下狭长凤眸,如翼薄唇微动,发出低沉悦耳声音。
“既然醒了就喝药吧。”
他将端盘放下,小心翼翼地拿起碗,那冷淡的面色,似乎并不为她醒来而愉悦开心。
他搅拌着热腾腾,然却散发着刺鼻味道的满满一碗药汁,卓慕歌皱了皱鼻子,发出蚊鸣般的声音。
“敢问殿下,我睡了多久。”
江逸寒搅拌的手一顿,语气淡淡,“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啊,那她的病症只怕又加重了不少。
“怪不得……身子疲乏无力,热的紧。”她虚弱低语。
背后的热令她躺着实在难受,低语后抬眸,吞咽下干涸口水后说道:“我热的厉害,殿下可否替我将被褥拉下些,咳咳咳!”
说着时,喉咙忽然一痒,令她不由猛咳起来。
江逸寒眯起凤眸盯着她一会儿,难得闭上了他宛如带着毒的嘴,给她拉了拉被子,勉强只拉下了一点。
“清晨较凉,你伤重地厉害高烧才退不久,不易受凉。”他认真解释了一句。
后又觉自己这解释仿若在掩饰什么,不由抿了抿红唇,在她的注视下端起了药碗,勺起一勺子药汁。
“喝吧。”他递到她嘴边。
卓慕歌张了张口,正要喝下,江逸寒忽然莫名收回了勺子。
“等等,似乎烫了些。”他拧眉看着勺子说道,继而低下头对着勺子吹了又吹。
他认真的神情配上令人惊艳俊美的容颜,让卓慕歌目光闪了闪,诧异与不自在闪逝。
不知这不自在是以为江逸寒亲自喂药,还是其他的……
一勺入口,她还未卷走勺内的药汁,江逸寒忽然抽回了勺子,让卓慕歌忽起反呕之意,白了脸,猛咳起来。
“咳咳咳!”
江逸寒眼中闪过一丝慌色,但仍维持冷然神情,将药碗放到了桌上,蹙眉询问,“你没事吧?怎喝个药还能咳地这般厉害?”
看来他还不知道致使她咳的痛苦的罪魁祸首是谁?
卓慕歌逐渐停下了咳嗽,面色亦慢慢在恢复,闻言,露出疼意的眼翻了翻,似在翻着白眼一般。
“殿下这是觉得我活着痛苦,想要呛死我好让我快活些?”她虚弱无力说道。
明显的指责话语让江逸寒不悦起来,但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是自己害了她。
“本王又非有意。”他还是忍不住反驳一句。
二人正在低语之时,房门被推开了,江云似乎是听到了声响,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卓慕歌!你总算是醒了!”江云松了一大口气,欣喜说道。
走到了卓慕歌面前后,替她诊脉查看病情,而后又细细询问,“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这伤处可疼的厉害?”他指了指心口。
因为卓慕歌的血有毒外加身染疟疾之故,他就是包扎也没有包扎地很掩饰。
许是知道活不久了,卓慕歌一改先前伪态,一边咳着一边直言说道:“疼地动不了,你说呢咳咳咳!”
江云闻言讪讪一笑,也知是自己问的不对。
轻咳了一声,目光左右飘移,掠过江逸寒莫名黑沉的脸,他看向了被放置一旁的药碗。
为缓解尴尬,他将手伸向了药碗,且急急说道。
“先把药喝了吧,放着都凉了。”
“啪!”
却在还没碰到时,手就被拍打开了。
江逸寒拿着药碗挪开了些,面含霸道之色,强制对着江云说。
“本王来即可,你出去继续研制疟疾的药方。”
卓慕歌受伤了,那么医术较好的人也就只有江云了,此事他便交由江云负责,难得的,江云没有提什么要求,果断就答应了。
江云闻言,狐疑目光一闪再闪。
“你会?”他忍不住怀疑出声,督了卓慕歌一眼,有些同情,“我怕你连喂药都不会,想要活活呛死她。”
卓慕歌咳了两下,清冷面色瞬变无奈苦笑。
“恩,他确实差些就把我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