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寒的脸黑沉起来,很是不满,这不满渐成火气,且发泄在了江云的身上。
“江河!”见江云还赖着不走,忍不住唤人了。
“属下在。”
江云从房梁落下,脸上手上皆是细布包扎,包得像只木乃伊。
“把他……”
没等江逸寒彻底把话说完,江云已是知道他想要让江河做什么了。
想起江河那扔人时,要把人扔死的力气,江云抢先大声制止,自觉说道:“别,我自己走,不劳烦你们主仆。”
江逸寒冷哼一声,斜着他的狭长眼尾微微挑起,似有那还不快滚出去的意思。
撇了撇嘴,江云拿出一包蜜饯放到了她床边,而后严肃且认真地提醒。
“这蜜饯你拿着解苦,我就在门外,在被呛死前切记叫我救命。”
卓慕歌连笑都懒得在笑一下,懒散点了下头。
江逸寒目则是眼光一厉,幽暗且冷飕飕地望着江云,“出去。”
在他的压迫中,江云只得不甘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江河愣愣地看着卓慕歌,直到发觉了江逸寒的目光,方才垂眸告退,跳上房梁寻了个保护的好位置躲起来。
卓慕歌咳嗽缓和后,见他勺起的药汁,生怕再被呛一次,忙不迭说道:“我自己来了,有劳殿下扶我起来。”
江逸寒并不理会她,殷红妖艳的红唇抿了又抿,不愉情绪在嘴边荡漾。
他勺起药汁,强硬递到她嘴边,“张嘴。”
卓慕歌无奈下,无奈张口喝了下去,不过还好他终于知道晚些才收回勺子。
一碗药喝了下来,卓慕歌的嘴都觉得苦地麻木了些。
等她喝完了,江逸寒伸出纤细有骨感美的手指,捻起一颗蜜饯给她。
卓慕歌只看了一眼,继而摇起头,“不必了,我不怕苦。”
比起苦,她更不喜甜物。
江逸寒挑眉,捻着蜜饯打量,而后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幽深起来,口吻略有嘲意,“本王以为……你们女子都怕药苦。”
他想起了慕歌,那明明医术高超,亲手熬制过许多药的女子,却偏怕一碗普通的风寒药,苦到直叹气。
想着想着,手中的蜜饯已被他捏碎。
“早些年是怕的,喝多了就不怕了。”卓慕歌淡淡回道。
为了生下旷儿,为了改头换面,她那一年天天喝药,以至于如今喝了再苦的药,都不觉苦涩,只因早已习惯了罢。
二人各有心思,各自想着各自的,过了许久,喂完药的江逸寒仍未离去。
他深深凝望这着卓慕歌,在她发觉且疑惑后,忍不住询问,“为何要替本王挡箭?”
卓慕歌默了默,而后挑眉,“……殿下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江逸寒精致如画的眉眼亦在微扬,含着一丝趣味兴致。
“本王自然是听实话,不过……本王倒是好奇,若本王想听假话,你的假话又是什么?”
卓慕歌闻言,毫无顾忌地笑道:“殿下多次救命相助之恩,草民特以一命报之。”
说后,又问了一遍,眼神暗含嘲讽之色,“如何?殿下可觉得假?”
江逸寒面无表情盯着她,“确实假地厉害,又难听至极。”
不仅难听,还刺耳,她既说是假话的意思,岂不是在说,他不值得她报恩?这令江逸寒心感不满。
二人各自都沉默了一会儿,江逸寒才缓和了心绪,双手环胸背靠桌子,剔了剔眉梢询问,“实话?”
“实话便是……”卓慕歌用着懒散的口吻,平静虚弱说道,“反正草民也命不久矣,既然救了殿下一命,殿下对待救命恩人之子,想必会宽容照料些。”
确实这些是她的目的。
但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希望以江逸寒的财权本事,看在她救命份上能将卓娘救出来。
“救命恩人?呵。”江逸寒低低笑了几声,不含笑意的虚伪笑声中,含着明显的嘲意。
他凑近了她,意味深长且阴测测地询问,“你可知上一个救了本王的人现在何处?”
卓慕歌愣了愣,摇了摇头,心中却隐隐能猜到大概是死了。
“已经殒命与火海中,成了本王手中众多亡魂之一,若你日后还抱着这种本王会报恩的念头救了本王,本王不介意让你死后看看本王是如何待那顽童的。”
江逸寒平淡说道,淡漠中藏着锐利的话语十分真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明显让卓慕歌觉察到了他真的会说到便做到。
一丝苦笑和无奈在她嘴角边荡漾,她忍不住低喃,“真是残忍啊。”
“殿下可知这话说的……让我不由对殿下厌恶至极。”她低低笑说,眼中并无笑意。
厌恶二字令江逸寒侧目,淡漠面容看不出悲喜奇怪诧异,好似对她的厌恶感官并不觉得耐火在意。
“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想必殿下还有要务要忙,就不留殿下了。”卓慕歌淡淡说道。
逐客令一下,江逸寒也自觉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没有多说什么走出去了。
卓慕歌缓缓吐出一口气,闭上眼深吸着气。
她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一幕,那一跃而上从背后偷袭弓箭男子的黑衣人。
结合自己多年不曾想起的梦境,梦里也有个俊美男子在背后保住她,那黑衣人出现得如此及时,会不会就是他呢?
她怀疑挑眉,犹存不解。
“嘶。”
还在深思狐疑的她,忽然觉得炙热难忍的后背一股刺痛传来,通过后骨直传入浑身上下,让她身子颤抖起来,心口也因此而疼痛难耐。
片刻后,被针扎般的刺痛越来越严重,疼到伤口的疼也到了感觉不到的地步,本来就得极热的后背忽然一冷,瞬间冰寒贯通全身。
极热后便是极寒,她用手颤巍巍地拉回了被褥,可即便是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躺在床上依旧觉得冰冷难耐。
好冷啊。
她叹了口气,忍着疼蜷缩起来。
江云端着自己研制的药方也不敲门便推了进来,一进门见到她的惨白痛苦的脸和瑟瑟发抖的身子,端着药的手抖了抖。
“怎么回事?!”
他匆匆走过去,放下药,立即按住她的寸口把脉,紧盯着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