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夺过火折子时也顺道刮疼了她的手心,让她吃痛皱眉,在他愤怒一吼中狼狈地后退了一步。
手上的疼让卓慕歌皱起了眉头,即便眼前的人高大威猛一拳能把她锤个半死,她也无惧。
“灶房内不能生火?为何不能?灶房不就是做饭生火所用?”她捂着手心,神色冰冷问道。
卓慕歌穿得素淡又不喜打扮,唯一的装饰亦只有头上的一根簪子,这在这厨子看来,她不过西宛的一个婢女,故而理所当然的瞧不起她。
厨子用着鄙夷的眼神扫过她,语气极为轻蔑嚣张,“灶房当然可以生火,但这是我的灶房,就是生火,也许我一人生,还轮不到这等身份卑贱之人!”
这番侮辱话语并未让卓慕歌生气气恼,但她眉头仍未松开,与他理论道。
“这是逸王府,府内东西都是逸王殿下的,灶房也是,照你说着灶房是你的,难不成逸王殿下将这灶房专赐给你?”
她一字一顿认真的说着,而被她所注视着的厨子,督见她漆黑却凌厉的双眸,气势一凝。
又闻她提起逸王,说着他无法反驳也不知如何反驳的话语,厨子恼了,直接伸手把卓慕歌往门外挥赶。
“去去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皇宫里御厨,是只为陛下做饭的御厨,我这等身份,要一个灶房谁敢不给!”
在他挥手间,卓慕歌站着纹丝不动,手中紧握防身药瓶。
她向来敏锐,在他说完后,立即察觉他话里的不对劲,脸上有一瞬的迷茫呆滞,他只给皇帝做饭?但这又不是皇宫……
厨子看着人高马大的,却也不是个喜欢打人的人,可眼见卓慕歌站着不动,似乎不打算走的样子,厨子怒了,火气噗噗的在他脸上直冒。
他握紧了拳头,隐忍着动手的欲望,恶狠狠的威胁着,“让你滚还不滚!信不信我让陛下把你卖了!”
又是陛下?
卓慕歌眼眸闪了闪,如果说第一次是说错,那第二次是?
无视了他的怒容,丽眸浮现一丝微光,她诧异开口询问,“陛下?你也不过是个小小御厨,还能有资格面见陛下?”
她露出不相信的神色,轻蔑嗤笑在面上同时出现。
厨子最容不得别人说起小小二字,而他还是御厨,怎能容忍别人侮辱他?
厨子恼火非常,压抑不住怒火,直接一拳头挥了过去,“找死!”
卓慕歌早有防备,在厨子一拳过来前已灵巧避开。
那厨子一拳落空,只能回头愤愤瞪着她,气急败坏怒气冲冲的喊道。
“你不信我能面见陛下?!那你就给我等着,等陛下伤好了,我要陛下把你的头割下来当球踢!”
伤?!
卓慕歌双眸震惊瞪大,愕然的模样仿佛知道了什么绝不可能的事,即便心中早有猜疑,可当这猜疑成真,她是免不了惊愕到了极点。
江枫晚竟然是……皇帝吗?
不不!江枫晚若真是皇帝,那皇宫里的那位又是谁?
“卓姑娘!”
在她瞪大了双眼浑身僵硬之时,婢女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她忐忑不安的走近,目光在厨子和她身上徘徊,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厨子漏嘴的话。
“快把这晦气东西赶出去!”厨子怒火中烧的命令着婢女。
婢女深深的看了厨子一眼,随后认真介绍:“这位是专给公子治病的药宛首席卓姑娘,需借用一下灶房,还请您行个方便”
她有意加重了药宛二字的语调,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而这提醒,却震惊了厨子,火气尽数散去,往后退了好几步,脸色煞白,她竟是西宛外的人?那他方才的话……
卓慕歌仍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故而没有注意身旁的喧闹之事,当回过神后督见厨子躲闪的目光,她顿时明白了什么。
江枫晚的身份,西宛的人应该都知道,且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在婢女诡异的注视下,厨子勉强冷静下来,惨白的胡子脸扬起比哭还难看的笑。
“原来,原来是药宛的大夫啊,是我看错了,还以为是哪里的婢女,灶房随意用,随意用。”他颤着声音殷勤说带,再没了适才的嚣张气焰。
卓慕歌没有说话,或是为了不让二人看出她已经知道了江枫晚的身份,她捡起被厨子扔在地上的火折子,淡然蹲下把灭掉的火升起。
那婢女见她这平淡模样,狐疑在眼中浮现。
厨子搓了搓手,赔着笑脸,凑近后不自在的问道:“要不要我给姑娘打下手?”
卓慕歌将火折子递了过来,“劳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厨子紧张摆手,余光时不时扫过婢女,心中懊恼,懊恼着自己不该说漏了嘴,若是这婢女告诉了殿下,他定然活不了几日!
如今只愿,只愿卓慕歌没有听懂他漏嘴的话吧,厨子偷瞄着卓慕歌异常冷静的神态暗自乞求想着。
婢女一直守在门口看着他们,卓慕歌在洗了个茶壶后,开始在灶房内翻动起来。
找了一会儿,她皱起眉头奇怪询问厨子,“灶房内没有茶叶了吗?”
厨子猛地站起,慌乱在灶房内走动,“应该是用完了,我,我找找。”
他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卓慕歌看了眼滚烫的热水,直接走到婢女面前,忧心忡忡的说道。
“小儿爱喝苦茶,没有茶吃不下东西,劳烦你替我到大厨那儿看看有没有茶叶。”
婢女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下了,“是。”
卓慕歌静静站在灶房门前,面无表情看着婢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她心思敏捷,而厨子害怕婢女的反应又太过明显了,所以,她必须支开了婢女,才能让厨子解答他心里的疑惑。
身后,厨子还在慌手慌脚的翻找茶叶,“怎么会没有……”
卓慕歌缓缓转过身,认真的望着他宽大厚实如熊的背影,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询问:“你适才话里的意思,是说江枫晚是当今陛下,是吗?”
厨子动作一顿,背影僵硬无比,继而又逐渐颤抖了起来。
“有,有吗?”他勉强吐出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