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原定的反路演这天,下午一点,三辆考斯特已经停在科望大厦楼下一线排开,每间隔十五分钟就有一辆发车去往科望在京郊即将发售的新楼盘。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走,先去楼盘看看样板间,然后在旁边的高尔夫球会所的酒店订了个会议室,高管层会出席先介绍一下科望的新项目情况和近两年的规划,之后会给出四十分钟提问时间。最后在酒店给大家都安排了自助餐,一些需要重点维系的关系也单独安排了三个包间,科望会各派2-3个同事在这三个包间照顾客人。饭后如果同行想继续联络感情的,酒店的酒吧给每人送了一张免费酒水券,多出的部分得自掏腰包。玩嗨之后给每人准备了房间,普通的研究员都是标间,经理级别以上都是大床房。第二天有免费自助早餐,有兴趣的可以下场打三小时高尔夫,三辆考斯特从9点半开始每隔一小时发一趟车送回市区。
科望在资本市场果然还是很有号召力,不到一点,公司楼下的大堂已经站了不少人等车。我作为协调人之一,要跟着第一班车去往现场,张总自己开车去,方珂则不知去向,告诉我说直接在会议厅的接待处碰头。等车时,我默默对这些券商和基金公司的研究员稍微观察了一下。他们就和在哪一起团购了似的,统一背着黑色双肩电脑包,同款不同色的短袖格子衬衣,下身是黑色休闲裤和黑色不系带的皮鞋。头发存余得尚有发型可言的都是平头碎发,仔细一看,都是黑发白发相互交杂,地中海的有那么一些,类光头和纯光头也有那么一些。
果然金融圈是个雄性荷尔蒙满溢之地,很需要女性对冲一下。我记得叶子君也在邀请名单之列,于是四处张望,希望能在这些人里找到她。竟还真看见不远处有个盘发穿连衣裙的靓丽身影,果然来了呀!我心中一喜,朝着她的方向快走过去。
还不需要走近,我就发现自己认错人了。虽然她们身材相近,都瘦瘦小小的,但这个女孩是圆脸庞,有两个深深酒窝。虽然我认错了人,但这个女孩我竟也认识,她是我上次在丁毅勇家见到的森系女孩桔子。她也看到我了,热情地朝我挥手。
“程晨,你怎么在这?和毅勇一起来的么?”她爽朗地笑着问我。
冷不丁听到他的名字,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摆手:“不是,我在科望董办上班。”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告诉我她也是受到邀请,作为法批媒体的代表参加这次反路演的。我这才想起来上次介绍过,桔子是财经记者。之前听方珂说这次会请几个关系不错的财经记者过来,谁能想到会在这碰到桔子呢?
我们寒暄一阵,一起上了第一辆车开往科望新楼盘,桔子和她另一个女同事坐在后面。这次见她,和在丁毅勇家看到她时很不一样,换上职业套裙的她连眼神都锐利起来,和人说话时的语速都快了不少,整个人像是拉满了弦的箭,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不一会车就坐满了人,往京郊开去。
车子从开始的走走停停到上高速一路疾驰再到下高速,北京城被我们一点一点抛在身后。京郊就像是另一个毫无关联的四线城市,到处都是三轮车,拖车上放着各式果蔬售卖;蒙满灰的大巴懒洋洋地靠在站台边,街边一溜平房,是各式各样的小餐馆。有那么几条黑的、黄的、脏得发灰的白狗在人行道上溜达。
车朝左一拐,那些萧条景象又被翻篇,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绿色草地,道路旁两列笔直挺拔的树延伸至远方,不远处能见到一幢幢红色楼房,不一会儿,我们开到一个带拱形门廊的入口处,司机停车说,我们到了。
大家纷纷下车,从楼盘接待处走出来穿着整洁黑色套装的一男一女,他们是科望新楼盘的销售负责人,会带我们一起介绍这次的新项目。
下车之后,我之前的对于自己任务的担心就消失无踪了。之前一直不知道所谓的辅助方珂来策划反路演是需要做什么,到现在我才发现,所谓的策划,就是将我们的要求告诉公关公司,剩下的车啊、酒店啊、接待啊什么都都由他们安排,我们只需要跟着流程走,有什么问题及时提出来就行。
我们被带去看了五种户型的房子,最小的就是一百二十平的三室两厅,然后是一百六十六平的四室两厅、复式、联排别墅以及独栋别墅。在这么个空空荡荡却又应有尽有的小区里,只有我们这三辆车下来的人,被分成6各组在里面出出进进。自从搬家后,我以为现在我和Clemence所住的公寓已经达到科望楼盘的最高水准,但再和这里对比,果然科技日新月异,而对设计感和舒适度的追求也是更上一层楼。就连和我们一起参观的那些券商和基金公司的人,这些在外人眼里公认的高薪人士在看了这些样板间后都连连感叹,不断有人和销售负责人咨询这里的房价。
我也在一旁留心听,销售负责人说了个价格,大家都深吸了口气。北京的郊外竟然都还是这个价?什么人才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
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无论它贵还是便宜,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是一个毫不现实的目标,何况我不是北京户口,社保也没交够足够的时间,连个买房资格都没有。
最后,我们被带到小区的一个独栋别墅里,大家围着销售负责人问这问那的时候,我走到客厅靠花园的那侧的大落地窗,向花园看去。这个客厅层高近两层,弧形落地的格窗显得很气派,午后阳光充沛,整个客厅亮堂堂的。花园里的绿植还稀稀落落地长得不算茂盛,但已基本能够想象有人住进来后的繁盛景象。有一个小小的木质凉亭在花园中间,里面放着精致的户外桌椅,有色彩明艳的桌布和看上去柔软舒适的靠垫和座椅,像是邀请你在这小憩一番,享受这个晴朗而闲适的下午。
“是不是很棒?”
桔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的,我朝她笑着点点头:“就是有点遥不可及。”我说。
“怎么会呢,你要对毅勇有信心,不久的将来,会有的。”她朝我调皮地眨巴眨巴眼,两个深深地酒窝让她看起来甜美极了。
上次见她时,我和丁毅勇还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发展,还停留在暧昧阶段。而现在,虽然已经确认了男女关系,也有了亲密接触,但离“这个”状态,似乎还有些遥远。我努力想象和丁毅勇在这个地方一起生活的样子,我们窝在沙发一起看电影,我耍赖非让他背着我才进房间,我们一起起床,在厨房做咖啡吃早餐。和我们上周末所做的一样。可站在这个地方想象这些,会觉得一切都太超现实了,我竟无法将这两个场景组合起来。
可惜他今天有别的安排,不然能和他一起在这呆一会儿,也很好啊。
一想到他呀,我就觉得甜蜜。
看完项目后,我们又匆匆上车,赶往会场。在那里,包括秦朔都在的高管成员,应该已经在等待着这些我们邀请的“贵客”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