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人的反应依旧冷淡到叫人心凉,只见上官御目色扫过她,轻轻点了点头,便又转眸看向江楚楚,“如今人也救出来了,你也看过了,能陪我走走吗?”
江楚楚倒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侧眸间,江致远正满面心领神会,一旁的萧氏也是满脸感激的看着江楚楚,“小姐快去陪殿下走走,如今香儿已经回来了,什么时候看都不迟。”
萧怡香退到一边低垂着头,神色晦暗看不出情绪,江楚楚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本以为上官御肯救萧怡香是看在江致远的面儿上,可如今看来,倒好像是另有所图。
狭长眸中似有几分隐晦的期待,看得江楚楚心头不忍,此时也只好默叹了口气,轻轻点头道:“殿下相邀,是臣女的荣幸。”
上官御眸中顿时闪烁出一股微光,身上死寂的气氛仿若削减大半儿,二人这方在屋中余下三人的注视中离去。
望着二人的背影,萧氏面露感念之色,“今日还多亏了二殿下。”
江致远点了点头,“我去朝中与人走动之时,大多都对我退避三舍,多亏有二殿下在,香儿才能被救出来,倒是楚儿那丫头,瞧着怪不领情的。”
萧氏若有所思,“小姐看着像是也对二殿下有情,可为何又像是对二殿下十分抗拒?”
“那丫头心思深,谁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早些时候我还总以为二殿下心里没她,可如今看过来,情况倒像是相反的。”
江致远叹了口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已是订过婚的人了,我这做父亲的,也没得白白操心。”
说着,他转过头萧怡香,那方人不知何时重新端坐在饭桌前的椅子上,只垂首扒拉着碗中的白米,瞧着却像是食不知味了。
这边厢,江楚楚与上官御并肩踱步走出门外,身侧人沉默,她更沉默,就此相对无言的走了好一会儿,回过神儿来,二人已行至湖心亭。
江楚楚打眼望见湖心亭中央的石头桌子,上头空空如也,也没了每次她烦心时都会摆好一桌酒菜的人。
像是触景生情,江楚楚微微垂下头道:“殿下最近可有天煞阁的消息?”
上官御低垂着眼睛看她,天上有一块乌云遮住了月亮,月光却仍旧顽强的穿过云层打在她脸上。
这张小脸儿清丽苍白,未施粉黛的脸看上去极为干净。
“没有,自那一次之后,天煞阁便销声匿迹了,大抵是知道父皇会下令严查,所以先行蛰伏起来了。”
江楚楚似乎松了口气,复又绽开笑颜来,“能暂时不必和他对立,必然是极好的。”
余光瞥见那双眸光正定定落在自己的脸上,江楚楚没来由的耳根发烫。
便听他浅声道:“他于你而言是什么存在?”
江楚楚顿了顿,含糊其辞道:“如今也只是个曾相识的友人,未来或许也只能当做仇敌了。”
上官御微微拧眉,“你好像很失望。”
“殿下说笑,我又有何失望?”
“若你不是想念他,为何眼下只盯着此处发呆?”
江楚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敢面对身侧人,却已经面对着那凉亭好一会儿了。
知道他是打翻了醋坛子,江楚楚却不知为何,心头升起几分甜蜜来,不过转瞬,她便虎着脸道。
“这与殿下又有何干系?我就是真心想念谁,殿下也管不着吧?”
上官御目色猛然一凉,他眉头紧蹙着紧紧盯着身侧人的侧脸,“我已经与你表白了心意,你为何还不肯相信我?”
江楚楚紧咬着下唇,“殿下与我表白了心意,我就该接受吗?”
一言叫身侧人顿时语塞,只冷冷的看着她。气氛略有尴尬,头顶黑压压的乌云彻底将月亮藏了起来,四下顿时只余一片红色。
四周气温下降,江楚楚打了个寒噤,却听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江楚楚的身上便被盖上了一件温暖的外袍,有浓郁的竹香传来,令人不禁心神安定。
“我走了,要下雪了,屋中多添些炭盆。”说罢,那穿着中衣的人转身顺着小路匆匆离去,竟是头也不回。
江楚楚没来由的心头一阵失落,她紧攥着身上的外袍,垂首低声嘟囔,“要你多管闲事。”
说罢,她转身,亦与身后的丫鬟一道匆匆离去。
第二日珠儿许是听那随行丫鬟说了此事,便是气急败坏的拽了江楚楚起床。
“小姐,二殿下待你那么好,你为何不肯接受?”
这一夜睡得不好,江楚楚微微睁开朦胧双眼,只望见珠儿那张气愤的脸,便觉没来由的烦躁。
“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不能让我好好儿睡会儿?”
珠儿噘着嘴,“您还睡呢,昨夜殿下刚走便下了雪,殿下将外袍给了您,您就不怕他只穿中衣回去,在雪中冻得风寒?”
江楚楚忽而清醒了几分,她扒着床榻边儿上的木头朝着窗外瞧,窗外果然白茫茫一片。
“还真下雪了啊……”
“您也瞧见了,要不起床去御王府瞧瞧?”
望见珠儿满脸期待,江楚楚皱了皱眉头,“你知道我的性子,你非要我这么做,我偏就不想。”
“那小姐还是想过要去,不然,也不会一听奴婢提起,就起了反的心思。”
珠儿顿时嬉笑,惹得江楚楚一阵气恼,“你这丫头,倒是当着我的面儿编排起我来了。”
“小姐脸上可写着‘我就是这么想的’,奴婢这可算不得编排了。”
主仆二人嬉闹了一阵儿,江楚楚目光瞥见那件被挂在屋子中央的富贵外袍上,犹豫了一会儿,穿戴齐整起身,“那衣服,你洗过了?”
跟着江楚楚久了,珠儿也早已适应了自家主子的变化,知道自家主子有想法也不愿表现,便是咧嘴道:“自是洗过又晾干了,好歹还得小姐亲自送过去才成,若是奴婢代小姐过去,恐怕殿下也不肯见奴婢的。”
有了这么个台阶,江楚楚才欣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