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担心的是里应外合,这些农民在外面聚集在一起,呆的越久,就越有可能出现意外?”杜恩站了起来,看着外面连绵的阴雨。
此时夕阳还未彻底消失在山的另一头,孤立在山丘上的城堡已经点起了星星火光。
不知道那些野人是不是也开始进食了,也不知道她们吃的是什么东西。杜恩心想。
“是的,殿下,只有让他们回到家中彼此隔离,才是最好的夜晚应对方式。”白胡子在他身旁小声道。
“那么我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去解决问题——让我去与他们谈判。”他又将话题绕到了刚才被打晕之前的问题上,“不要打晕我,温斯顿,我是皇子,我想你们也不愿意自己的皇子,只是一个呆在城堡后方安全地带的胆小鬼吧。”
“不要胆小,并不意味着鲁莽。”骑士长沉声道。
“已经是夜晚了,你的人需要休息,但是妖魔也需要防范,这很容易变成一场炸营的混乱。”
杜恩说道:“所以我呆在这里,并不比去城堡更加安全,这个主意没有看上去那么愚蠢,不是吗?”
骑士长沉默了片刻,向他敬了个礼:“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了,陛下。”
杜恩对着这位尽职的骑士点了点头,随后派遣人手,亲自骑着马,前往城堡呼吁和平。
逃避命运没有任何好处。
杜恩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不知道世界当前的时间点,距离玩家到来的那个至暗时刻还有多久。
但他知道自己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必须利用好王子身份带来的优势,在所有人面前树立起全新的秩序——利用好这些所谓驯兽师与大剑的力量,构建一整套全新的,不同于科技的工商业流程,并且在玩家到来后,借此腾飞,实现真正的高枕无忧。
“你行的,杜恩,要相信自己。”
他轻声和自己呢喃,看着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那些穿着铠甲的所谓魔狼直立的站在他的面前,两米多的身高与呼吸时的粗重喘气声令人心生畏惧。
“我是杜恩。孤嚎者,”杜恩镇定道,“我要见你们的首领。”
……
和杜恩离开时相比,城堡内部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一些墙壁被彻底打通,宽敞的内院与外墙畅通无阻,以更顺利的运送守城物资。
记忆里铺在过道上的山羊毛地毯也消失不见,精致的手工艺木箱被劈成了几块不太整齐的木材,汇合着来自其他地方的材料,在过道里堆积如山,似乎是要作为巷战时抵御弓箭的掩体。
每一处暗门甚至是一些部位的天花板也已经洞开着,杜恩能看到一些裹紧了面部的魔狼暴露在自己眼前,似乎随时都准备扑下来,进行一波鱼死网破。
嗯,如果不是那些所谓的魔狼一看见自己,脑脖子就往后缩,他差点就信了。
“所以,我是被一群哈士奇吓到望风而逃了,而事实上如果我愿意朝它们多走一步,那么逃亡的就会变成他们?”
杜恩已经认清楚了对方的相貌,很有捂住自己嘴脸的冲动。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那个原来的自己,至少应该试着向远处丢一个球的。
“不过这么说来,他们能守住这座城堡一定有别的原因……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吗?”
杜恩盯着在他面前领路的这个干瘦女人,不明白所谓的魔力是以什么样的规律在运行。
魔力的表现形式仅仅只是支配与混乱吗?
魔力的本质是不是某种微观元素?
魔力需要遵循牛顿力学的经典框架吗?
如果魔力必须要遵循牛顿力学的经典框架,那么至少用来制作传送带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还能制成相应魔法阵的话,兴许还可以作为内燃机一类的存在……
“杜恩王子,请不要用这种色眯眯的眼神盯着我的臀部。”
是一个很生冷的女性声音,带着一种常常经历风沙的沙哑。
她没有回头,便直截了当的发现了杜恩此时的动作,这显然也是魔法的功效。
“噢,什么?抱歉,在想一些问题。”杜恩道,“你一直在带我绕路,这是为什么?”
“为了防止你发生心肌梗塞。”
“你是说这些拆家的情况,我想我还忍得住。”
二哈不拆家还能叫二哈吗。
“不,我想情况比你想象的要更加严重一些……我们到了。”
领路者推开了一扇大门,那里正是城堡深处的会客厅。
四周的雕塑以及历代城堡主人的画像,自然是不见了,墙壁上有着清晰且不在少数的三指抓痕,好在正中央的圆桌和顶上的吊灯都基本保持着原样——这就足够了,作为一名空降来的城主,他对于这些城堡的前任主人,并没有任何感情。
“诸位,中午好。”
杜恩对着座位上的六位女驯兽师轻轻鞠躬。
“如果你想要在这里耍弄那些皇家礼仪,那么你一定是来错地方了。”开口的依旧是那位带他前来的驯兽师。
“我叫荆棘,她们的名字,你就不必知晓了,因为我懒得翻译,你只需要和我对话就可以了。”
“荆棘小姐,既然你们已经来到了我的领地,那么我愿意接纳你们作为我的人民。前提是你们要愿意使用你们的能力,配合我做一些实验。”
荆棘毫不犹豫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放她们离开。”
她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看向杜恩的眼神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像是一位来自亚马逊雨林的英勇女酋长在与贸然闯入的侵略者探讨水果与玻璃弹珠的交换比例。
“荆棘女士,我可以向你担保,我并不会对你们的安全构成威胁,我只是想了解魔力的本质,拯救我,也是拯救你们。”
“既然如此,那么只有我一个人也够了,不是吗?他们并不会说通用语,你留着她们也没有任何用处。”
“好吧。”杜恩勉强道。
“好,那么我们便按照规矩,歃血为盟。”
“可以。”杜恩点头。
随着协议的达成,双方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杜恩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因为他知道这七位女战士,其实是能够收拾完外面这上百个铁罐头的。
而对方显然也有着相似的顾虑。
很快,一名哈士奇战士便吐着舌头,顶着两只极其有特点的眼珠,将一个陶瓷蛊拿了上来。
杜恩在见到这个蛊的一瞬间,便感到眼前一黑。
那是城堡历代主人的空白骨灰盒,而里面的骨灰甚至已经变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污秽。
他终于知道所谓“在无序中享受盛宴的恶徒首领”的说法,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也明白对方为什么执意要让姐妹们离开。
她们被称作野人,并不是没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