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欧阳萱并没有被楚斯樊这一突然举动吓到,像是早有预料般收回了手,微微退后一步便略有些冷淡地抱起了双臂。
“我、我不是不相信班长,还有你说的什么家族的能力,我只是……只是觉得这件事既然是我引起的。而且涉及我的家人,我不能什么都不干,就等着别人来帮忙!”
周围的同学,都被楚斯樊一系列奇怪的举动吸引了目光,有些好奇地望了过来。
不过,他们立刻就被欧阳萱用一道冰冷的目光,给吓得扭过了脑袋。
看着对方略有些激动的模样,欧阳萱稍微转念一想,楚斯樊描述的那个地方,既然是个藏有一本上边记录着召神仪式笔记的地方,那肯定不会简单了。
说不定就是邪教徒的一个据点,或者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
这样一个不安定的因素,潜藏在这座城市里,尤其还是自己身边,欧阳萱觉得确实应该将其清除掉。
她也很有必要在家族派人来之前探清情况,既是证明自己的能力,也是避免家族发生不必要的损失,再者兵贵神速。
至于带着楚斯樊一起行动,欧阳萱也有着自己的一番考虑。
如果楚斯樊单纯只是知道地点的话,欧阳萱其实大可以去盘问那名卖他东西的同学。
毕竟她手上现在也有那名同学的把柄了,以她班长的身份,不怕对方不开口。
可是,考虑到自己就这样直接过去,很有可能打草惊蛇,如果带上楚斯樊这个当事人的话,说不定还能够发挥些作用。
“如果是这样的话……要我帮你没问题,不过到时候你必须听我指挥,不然碰上什么危险的话,可别怪我没保护你。”
欧阳萱用严肃的口吻警告道,对于神秘世界了解不少的她,自然清楚普通人在面对神秘力量时,究竟会遭遇多大的危险。
不过,对此她却是毫不担心。
因为她、欧阳萱,不仅是隐秘家族欧阳世家的嫡系传人,还是年轻一代里出类拔萃、天赋异禀的奇才。
要是连一个普通人都保护不好的话,将来怎么有资格接过肩负整个家族的重任?
此时此刻,哪怕平时再怎么保持谦逊的欧阳萱,在提到自己的家族时,她的心里也禁不住充盈着一股名为“骄傲”的情绪。
很快平复下心绪,欧阳萱望着楚斯樊。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听到这个问题,楚斯樊低头沉思了片刻,他敲了敲桌子回应道。
“再过两天吧,等周五下午放学后,再给我两天时间,我打算先去那里摸清情况,毕竟李建达已经好几天没去过那栋老宅了,也不清楚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建达就是那名寸头男生的名字,楚斯樊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谨慎行事,毕竟自己是要探寻真相,不是无故送命去的。
听到楚斯樊的这番回答,欧阳萱微微皱了下眉,像是不太认可他冒险的行为。
“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也不会阻止,就算出了什么事也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还有……”
说着,欧阳萱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白色纸张。
“这张纸你在危急时刻丢出去,或者你把这张纸贴身放好,如果它自燃起来你就赶紧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看着欧阳萱冷着一张脸,将那张纸递到了自己面前,楚斯樊忽然觉得这位班长大人,似乎也没那么恐怖了。
“哈,谢、谢谢啊。”
楚斯樊感激地接过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纸,然后郑重其事地塞进了胸前校服白衬衫的口袋里。
“叮———咚———叮咚———”
就在楚斯樊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声长长的预备铃在教室内响起,欧阳萱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楚斯樊一人,怀揣着略微有些激动的心情待在座位,弄得这节课他几乎都没怎么听进去,光一个劲地摆弄胸前的白纸。
不过,楚斯樊也没敢拿出来拆开,仔细研究一番,毕竟谁知道拆开后是不是就会失灵了?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因为完全没在听课,所以楚斯樊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对那栋老宅的恐怖幻想,什么碰上邪教徒正在举行血腥的仪式,什么看到一个让人丧失理智的怪物之类的。
无聊地消磨着时间,楚斯樊终于熬到了放学,在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响起的瞬间,他背起书包第一个就冲出了教室。
等在门外,准备布置作业的班主任,都没能拦住那个疯一样溜掉的家伙。
气得班主任脸色难看地走进了教室,这让班上的其他同学看得暗笑不已。
当然,大多都是在幸灾乐祸,楚斯樊这次估计要倒霉了。
楚斯樊就读的这所衡山第一中学,虽然有着封闭式管理的住宿制度。
但自从他上了高二后,却由于高一时被舍友投诉,因此失去了原有的住宿名额,成为了一名人人羡慕的走读生。
大摇大摆地向门卫老头出示了走读卡,楚斯樊哼着小调从紧闭校门旁的小门走了出去,那副模样看上去极其欠揍。
上高一的时候,他可没少溜出学校,不是翻墙就是遮遮掩掩地偷借同学的走读卡。
为的就是晚上出去,买个夜宵再偷跑回来,或者在网吧包完夜后,大清早再跟在走读生们的屁股后面,偷偷混进学校。
像现在这样,不是周五放学回家的时间,却能够光明正大地走出校门,对于楚斯樊来说确实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骑上停在校门外的自行车,他每天就是靠着外公买的这辆老伙计上下学。
脱漆的外壳,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铁皮表面,骑起来就嘎吱嘎吱乱响的车轴,再配上个唯一完好响声清脆的车铃,骑着这辆自行车的人活像个收破烂的。
不过,楚斯樊压根不在乎,骑自行车时轻风拂面的感觉,足以消除他的任何不快。
楚斯樊照着李建达给他画的那张地图,在学校附近绕了一阵。
很快就在“标示物”也就是一家奶茶店旁,找到了他说过的那条不起眼的小巷。
那条巷子真的小得可以,别说是汽车根本没法同行,就算让两个人并着肩走进去,估计都会有些困难。
楚斯樊瞥了眼不远处的巷子口,由于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不过才快六点钟的时间,天色就显得有些黯淡了,因此更托显出这条无灯小巷的光线昏暗和幽深诡异。
忽然想起自己在课堂上做过的种种恐怖幻想,以及李建达那家伙说过的话,他不由得喉头微动,咽了咽口水。
这还是楚斯樊第一次直面,真正的神秘未知带来的恐怖,过去做过的那些召灵仪式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显得幼稚又可笑。
一种亘古起就根植在人类内心深处的恐惧,在楚斯樊的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那句话说得没错,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感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人类先祖害怕黑暗、害怕电闪雷鸣、害怕那燃起的第一缕火焰,一切的一切追根溯源,恐惧的正是“未知”二字!
身子不停地微微颤抖,楚斯樊感觉自己似乎僵在了原地,两只脚似乎被混凝土给固定住了,怎么也无法再向前挪动一步。
至于吗?真相是什么就这么重要吗?如果遇到危险,把命都丢了怎么办?
回去,回去吧,就当一切从来都没发生过,平平凡凡地过一生不好吗?
脑海里,种种质疑懦弱的念头闪过,像无数藤蔓般缠了上来,将楚斯樊紧紧束缚。
他知道,只要自己在这里退上一步,这辈子就不可能再涉足那片未知的神秘世界。
我这是……怕了吗?
楚斯樊在心里这么询问着自己,然后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
是的,自己确实害怕了。
楚斯樊知道自己不是小说动漫里,那些热血上涌就能够一往无前的男主角,他……只是一名平凡无奇的普通高中生。
他有家人、有在乎的人在这世上,因此会有后顾之忧,实际上他性格胆小懦弱,所以才会拼命尝试恐怖游戏来证明自己。
在面对真正未知的恐惧事物时,他会就此止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并不想死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可是……
想起班长说过的话,那些恐怖的邪教徒,很可能已经盯上了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哪怕在此退步也是坐以待毙。
楚斯樊并非信不过班长口中的什么家族,自从见识过艺术教室里的神奇一幕后,他就觉得班长和她身后的势力肯定不会简单了。
只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就算班长身后的家族真有能力解决那些邪教徒,可这些事情自己肯定没法去亲眼确定。
要是他们没能解决问题,反而激怒了那些邪教徒,到时候楚斯樊觉得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此绝对不能把性命完全寄托在他人手上。
虽然他现在不过是个普通人,但有些事情不是因为自己没能力自己弱小,就可以轻易退缩的,虽然他平时看上去不靠谱也不正经,但这是楚斯樊的原则和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