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被触碰了底线、触犯了原则,那么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步不退,并且……大步向前。
很不巧的是,楚斯樊就是这样的人,他绝不容许自己的家人和身边亲近的人,受到外人的威胁和迫害,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想到这里,那股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的恐惧,渐渐像潮水般退去,一股名为“勇气”的情绪忽然涌了上来。
找了个空旷的路边将自行车停好,毕竟那条小巷看就不像是那种能供人骑行的地方。
而且,万一真要遇上了什么事,想调个头逃跑估计都很困难,考虑到这些事情,楚斯樊决定还是步行进去探索。
摸着胸前的衬衫口袋,那里放着张班长交给他用来保命的神秘白纸,想到这里楚斯樊就微微定了定神,倒也不那么害怕了。
如果仅凭艺术教室里,班长展露过的神秘手段,他还不至于对班长的能力如此信服。
主要还是之前在教室的时候,他亲身经历了班长那一番可怕的气势碾压,有一瞬间楚斯樊甚至产生了自己不过是只蝼蚁的错觉。
正是因为那番明显非人的气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装出来的,所以他才会如此信任班长说过的话。
危急时刻丢出去,还要注意它自燃是吗?好,我记住了。
在心里默默地重复了一遍班长说过的话,楚斯樊攥紧了双拳,朝着那条灯线昏暗的小巷,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地走了进去……
一路上,楚斯樊并没有遇到他想象中的恐怖场景,比如突然冲出来一名蒙面怪人什么的,几乎都是在自己吓自己。
在小巷里七拐八绕过几个弯之后,他终于找到了李建达口中的那栋老宅。
被乱涂乱画的矮墙、紧闭着的褐色木门,以及隐约可见的破烂屋顶,这跟他一路上看到的那些瓦房没什么太大区别。
完全就是城中村里最常见的那些房屋,真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
楚斯樊只是隐隐觉得面前这栋老宅,比起周围的房子似乎少了些什么。
可是,究竟少了什么他又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栋房子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诞感,却又不像是无人空屋那般死气沉沉的感觉。
正相反,楚斯樊眼前这栋老宅,让他察觉到了一股非常诡异的活力。
仿佛他正面对的不是一栋屋子、一个死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东西,仿佛……某种活物!
它,是活的……
忽然想起李建达说过的那句怪话,楚斯樊背上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不由得额角渗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
不过,楚斯樊还是缓慢地挪动脚步,靠近了那扇褐色的破旧木门,上边虫子蛀出的斑驳痕迹,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在他怦怦乱跳有如雷鸣的心跳声中,楚斯樊的双手终于触碰上了那扇木门,也顾不得再犹豫下去了,猛地用力一推!
木门吱呀一声就朝两侧退去,没有一丝一毫的滞涩感,很顺利就推开了。
果然像李建达说的那样,他确实没有锁门,也没有屋子的主人回来锁门。
可是,这却让楚斯樊的心又提起了几分。
说实话,他倒是宁可这扇门根本推不开,这样至少说明一切都是李建达的错觉,这栋屋子里面确实有活人存在。
里面哪怕是凶恶的邪教徒,至少也是个可以理解的存在,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楚斯樊每走一步似乎都如履薄冰。
仔细观察了一阵这栋老宅的小院,只看见遍地都是杂草横生,普遍都高过了他脚踝。
踩上去软踏踏的感觉,让走习惯了坚硬水泥路的楚斯樊,觉得有些怪怪的。
在这冬天少雨的天气里,地上的杂草却丝毫不显萎靡,楚斯樊一脚将杂草踏扁后,它们依旧顽强地重新抬了起来,显得颇有生气。
这也是一个让他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因为这里压根不可能有人管的杂草,就跟外边有人打理的城市绿化一样。
显得生机勃勃,甚至就连叶子的颜色,都青翠得有些诡异。
轻轻晃了晃脑袋,楚斯樊低头瞥了眼自己胸前的口袋,发现塞在里边的白纸并没有自燃的迹象,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其实才走到这里而已,这个鬼地方带给楚斯樊的那种莫名压力就已经很大了,再深入下去他也不敢想象会发生些什么。
于是,楚斯樊止步在了那栋破旧瓦房的十步之外,看着那栋典型二层小楼式的老宅,还有那扇微微露出一道漆黑缝隙的大门。
不再前进,楚斯樊只觉得那种越来越强的心理压力,似乎都瞬间减轻了不少了。
行吧,既然都走到这了还没遇到危险,至少说明这栋老宅的问题不是太严重,应该还在正常人可接受的范围……
念及此处,楚斯樊决定明天再来探索,这两天的时间他要好好地利用起来。
于是,他转身便打算离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刚抬脚走了两步。
那扇十几米外的木门,忽然轻轻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就仿佛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嘭地一声两扇门猛然关闭!
楚斯樊只在原地愣了半秒,然后一股强烈的求生欲从心底冒出,他拔腿就跑!
丝毫没有去尝试拉开那扇木门的念头,楚斯樊选了个更直接的方式。
他一脚蹬在院墙上的某道裂口处,借着这股向上的力双手立即攀上了墙头,接着他身子又是用力一扭,把右腿也抬了上去。
一系列的动作娴熟无比,从碰到墙再到攀上墙头,最后从矮墙上狼狈摔下来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不带一丝停顿。
对楚斯樊这个爬墙高手来说,学校三米多的墙他都能爬过去,这才两米出头的院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至于为什么要突然翻墙,因为他又不是没看过恐怖电影,像那些电影里演的那样,一般遇到这种门莫名其妙被关上的情况,意思就是要关门打狗了。
虽然把自己比喻成狗有些难听,但楚斯樊也不想当那条被关起门来打的狗。
他可不会像恐怖片里的主角那样,遇到这种突发事件还搞不清状况、要发呆半天。
当身子落到地上后,触感却是有些怪怪的,楚斯樊根本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他起身就要朝着前方拼命奔去。
可是,在他模糊的视线当中,却是忽然发现竟有个巨大的物体挡在前边。
眯眼细看之后,楚斯樊顿时又瞪大了双眼,差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魂飞天外!
那个挡在他前面的,居然还是那栋破旧的老宅!那扇只留一道缝隙的大门,也变成了半开半掩的模样,似乎在欢迎着新客。
整栋老宅的诡异氛围,似乎在这一刻沸腾起来,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仿佛都充斥着强烈的恶意!
这小小的宅院,如同隔离了外边的天地,化身为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泥潭沼泽,正欲择人而噬!
老宅瓦房的窗户,在楚斯樊的眼里,仿佛都变成了一只只瞪大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就连刮过的呼呼风声,落到他耳中也成了鬼魂们的低吟。
此刻,正处于极度慌乱状态下的楚斯樊,突然感到胸前一疼,那里传来了阵阵被灼烧般的炙热感,刺激得他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低头看去,才发现那张装在胸口衣兜里的白纸,不知何时竟是开始自燃了起来!
不过,那张白纸燃起的火焰,却是奇怪地没有烧坏楚斯樊穿在身上的校服,只有它自身在静静地燃烧着。
不过,不用这白纸自燃来提醒自己,楚斯樊此刻也意识到,他现在正面临着极大的险境,而且很有可能生死攸关!
保持住清醒和冷静,楚斯樊心思电转之下,竟是霎时间便思索出了逃生的对策。
也不顾那白纸自燃会不会烫伤自己了,他伸手就将那张白纸抽出,拿到手上。
好在那白纸,虽然在手里传来着些许热量,但那上边的火焰却是没有烧到他的手,否则楚斯樊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把它丢出去。
然后,他重新转身冲向那扇木门,既然爬墙不行的话,那就正面强行突破!
“碰!”
楚斯樊一巴掌拍在了木门上,手掌与门的大力接触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而他的手里,还黏着那张自燃中的白纸,那上边原本不会烧到楚斯樊手掌的火焰,突地在门扉上如烟花炸裂般蔓延开来。
然后瞬间组成了一道楚斯樊看不懂的、由火焰构成的巨大符文,在他眼前一闪即逝!
仿佛心有灵犀般,楚斯樊猛地伸手一拉,嘎吱一声那扇木门便应声而开。
并没有出现恐怖电影中,那种怎么拉也拉不动的经典场面。
没有丝毫犹豫,确认拉开门后没有再看到,还是身后那栋老宅的惊悚画面。
楚斯樊用尽吃奶的力冲了出去,还差点因为用力过猛一头栽倒在地。
他跌跌撞撞地朝巷外跑去,过程中没敢回头再看一眼老宅,犹如正被什么恐怖的东西追赶一样,卖力又拼命地跑着。
而那栋老宅却是没有丝毫异样,唯有那扇刚被楚斯樊拉开的木门,又再次晃动了一下,然后无风自动地关了起来。
像是刚才没被人打开过一样,就那样静静地关闭着,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