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忽然,林晓楠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她捂着口鼻倒退了几步。
伴随着她的动作,原本密闭的艺术教室内涌入了新鲜的空气,一股浓郁至极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但楚斯樊却恍若未觉,依旧迈步走了进去,借着背后照进教室的昏暗走廊灯光,林晓楠这才看清了里边的情况。
空旷的教室中央,用近乎干枯的血液,画着一副巨大的、魔法阵般繁密复杂的图案,直径接近了十二三米有余。
要是用楚斯樊家的小房间来画的话,估计都能直接画到墙上去。
而魔法阵的中央,摇曳着一点微光,定睛看去才发现是一根脏兮兮的蜡烛。
也不知道为什么,它的表面竟透着诡异的淡黄色,看起来有些油腻的感觉。
而蜡烛的旁边,竟摆着一颗硕大的猪头,断颈处溢出的鲜血,沿着瓷砖上刻着的花纹组成了一个更小的图案。
接着,林晓楠发现了一个问题。
最诡异的其实是那根蜡烛,虽然看起来粗糙不堪,却保持着一根蜡烛正常的长度。
而且蜡烛下的地面干净异常,丝毫没有烛泪堆积,仿佛才点燃不久。
但之前她是跟楚斯樊一起走进来的,那如果他刚才没去点蜡烛的话,那这根蜡烛又是什么时候点上的呢?
正常来说,一根蜡烛不可能烧那么久,而且还没有丝毫燃烧过的迹象。
想到这里,林晓楠的心脏不由得砰砰直跳,一股莫大的不安顿时袭上心头。
“还愣着干嘛呢?关门进来啊。”
不知何时,楚斯樊竟是已经走进了艺术教室,站到了魔法阵的中央。
他望着还站在门口发愣的林晓楠,脸上的微笑令人说不出地悚然。
林晓楠腿肚子都发软了,不然她恨不得拔腿就跑。
林晓楠也望着楚斯樊,紧抿着嘴、牙齿把下唇咬得发白,她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因为林晓楠莫名有种预感,要是她现在转身就走的话,从此以后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这个陪伴了她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了。
傻子、二货、白痴、混蛋……
林晓楠在心里不停地咒骂着楚斯樊,随着她一步步地靠近,血腥味变得愈发浓郁,几乎要令人作呕。
竭力抑制住涌到喉咙的呕吐感,林晓楠尽量不去看地上那颗血淋淋的猪头,还有那根诡异的黄色蜡烛。
她直视着楚斯樊的眼睛,用颤抖的嗓音说道:“楚、楚斯樊,别弄什么仪式了,这太无聊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直到林晓楠说完,楚斯樊却是毫无反应,只是静静望着她,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渗人到起鸡皮疙瘩的诡异笑容。
可能过去了一小时,也可能只过去了一分钟,就在林晓楠都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楚斯樊忽然说出了一句令她毛骨悚然的话。
“你说什么呢?仪式,早就开始了。”
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浸透林晓楠的全身,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窟。
“对了,你知道地上的血都是哪来的吗?”
像是随口扯了句家常,楚斯樊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
还不等林晓楠回答,楚斯樊却是猛地扯起了两个胳膊的校服袖子。
宽松的校服外套下,楚斯樊原本被遮盖住的两条手臂,暴露在了空气中、暴露在了林晓楠的眼前。
借着尚未关上的教室门,外边透进来的昏暗灯光,林晓楠看见了两条伤疤纵横、伤痕累累、如同烂肉般的手臂!
看起来较新的伤口粉色的血肉外翻,还在往外流着股股的鲜血,而已经结痂的旧伤口,也因为剧烈的动作在脱落着血痂。
上边的伤疤也不像是用利器划出来的,反倒像是什么人用指甲,一点一点狠狠地、用力挖出来的,而这个人就只有楚斯樊自己!
林晓楠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他,可楚斯樊本人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完全意识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就仿佛那两条胳膊根本不属于自己。
林晓楠呆愣愣地看了眼前这个,如同完全换了个人一样的青梅竹马。
没有丝毫犹豫,她转身就跑。
直到快要接近门口,她身后也没有传来脚步声,在林晓楠想象中楚斯樊发疯般朝自己追来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可是,碰地一声巨响,却是从身前传来!
林晓楠反应很快,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身体却跟不上大脑的反应速度,向前的惯性拼命推着她前冲。
林晓楠只好抬起了一只手臂挡在面前,随着咚地一声闷响,以及肘关节传来的一阵钻心剧痛,她一下就坐倒在了地上。
“唔……好痛……”
林晓楠揉着自己的手肘,从喉咙里发出了呻吟般的低声痛呼。
当她缓过劲来,再抬起头时才发现,这间艺术教室的门刚刚竟然自己关上了!
也顾不得手肘的疼痛了,林晓楠立即起身靠到门边,她使劲地拉动着门上的扣环。
可不论她怎么用力,这扇门就像是从外边反锁了一样,根本纹丝不动。
仔细检查了一下脚下的门锁,发现并没有卡在地面的凹槽里,而这扇门又是只有外边能挂锁的结构。
林晓楠又反复拉扯了几次,那扇普普通通的教室门,仿佛遭到了神秘力量的封禁。
最后,林晓楠发现尝试无果之后,惊恐、慌乱的情绪瞬间涌上她的心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林晓楠的脑海里此刻混乱无比,而站在她身后静默了许久,像是在看她演杂耍般出丑的楚斯樊,忽然又再次开了口。
不过,却不是对林晓楠说的,而是用一种近乎狂热的口吻和极其绕口的语言,他自言自语般地低声呢喃,像是在对这个房间中并不存在的“第三者”开口。
“莎布尼古拉丝……至高的母神……孕育千万子孙的森之黑山羊……行走于地的腐化之主……吞噬一切的堕落主宰……在此为您献上祭品……愿您聆听卑贱之人的祈求……恳求,您的注视……请您……降临!”
楚斯樊最后的尾音猛地上扬,像在高颂一曲赞歌,但却丝毫没有圣洁的感觉,只有无比诡异阴冷的氛围蔓延开来。
“哼———!哼———!哼———!”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猪叫,突然在教室内响起,那颗猪头竟是活了过来!正大张着嘴,在地上仰着头疯狂地叫唤。
而地上那些楚斯樊用鲜血描绘出来的法阵,也散发出了淡淡的血色光晕,干枯的血迹瞬间鲜艳得仿佛刚刚流淌出来一般。
不过,最诡异的还是那根像是用某种动物油膏做出来的黄色蜡烛,此刻它那烛火的颜色竟是突然变得惨绿!
那抹惨绿的烛火,慢慢地不再摇曳。
它静静矗立在蜡烛的灯芯之上,明明不过是刚过林晓楠脚踝的高度,却让人感到了一道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视了过来!
惨绿色的烛火之内,仿佛正有一位恐怖诡秘的存在,用来自深渊的目光,透过烛火注视向了他们!
这是一位,邪神的注视!
强烈的压迫感,顿时袭上了二人的心头,就连陷入了某种古怪状态、仿佛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楚斯樊。
此刻也深深低垂下了头颅,双膝跪地、五体投地朝拜着那抹惨绿的烛火,像是最虔诚的信徒遇见了他的主。
而靠在门边的林晓楠,正浑身瑟瑟发抖、蜷缩起了手脚,心中只剩下了人类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她难以想象,拥有这样目光的存在,究竟是怎样的怪物,怎样地……不可名状!
林晓楠光是看一眼那抹烛火,她的理性似乎都要到了崩溃的边缘!
就在林晓楠快要发疯的时候,匍匐在地的楚斯樊终于开口说道。
“伟大的主,您最忠诚的仆人祈求您的眷顾,为此将献上一名少女的生命取悦您。”
与楚斯樊相处了十几年的林晓楠听得出,这根本不是楚斯樊的声音,完全是另一个陌生人的嗓音!
说完,楚斯樊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转过身来缓缓走向了林晓楠,漆黑的教室里却能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眸!
“你……你不要过来……”
林晓楠想要大声尖叫,但强烈的压迫感却把她的叫声,死死地摁压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她像是溺水者般蹬着双腿、扶着墙壁,身子朝着教室的另一侧蜗牛般地挪腾着。
四周只有惨白的石膏雕像和墙上的肖像画,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一幕即将上演的人间惨剧,冷漠、平淡。
终于,退无可退的林晓楠被逼到了墙角,而慢慢走来的楚斯樊伸出了双手,钳子般地掐住了她的脖子,缓缓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