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记得她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脸上还残留些稚嫩，笑起来时脸颊旁会各有一个酒窝，浅浅的，带着些许孩童特有的青涩与温暖，较之于现在会可爱得多。
那是在校长的家中，据悉是校长的私生女，这才好好地打量了起来。与她那不修边幅的老爸相比，她给人的感觉无疑是清新明朗了许多——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乖巧地随身形垂落，发丝整齐地束成一节；肢体很讲技巧地摆放着，不显拘谨之余，让人很难指出不当之处。我从未见过外观如此精致的女孩，哪怕是在烂俗的言情小说中，也绝无对她的描写。那时我就不禁幻想，如果再过几年，她究竟会长成什么样？我一度认为，那将会是诗中才有的意象。
然而事实总是不尽人意，当我再次见到她时——也就是五年之后在校长办公室中，我不免有些遗憾。倒不能说这五年摧残了她什么，确切地说，她的五官反而成熟靓丽了不少，幼时五短的身材也变得窈窕有致，称之为人间尤物也不为过，我相信这足以让许多血气方刚的青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不知为何，总以为在那成熟之后，有一种说不出的缺憾，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现实与梦想的落差吧。
但总觉得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于是回到家后我就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辗转许久，恍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正是那外观太过完美。缺少了幼时的青涩懵懂，那张毫无瑕疵的脸看上去反而不近真实。倒像是艺术家精心雕出的人脸，神情鲜活，却让人感到冰冷而敬畏，很难会有亲近之想。那是否完美的东西都缺乏真实呢？我不禁又想到。
于是连忙起身，草草地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几个字。
夜很静，皎洁的月光由窗外踱步至了我的书台。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莫名间泛起了感伤，忽然察觉，仿佛世间三千花木，唯有伪物最近人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