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就算是红墨的定力也忍不住了,气得她酥胸起伏,瞪大美目怒视着萧凡。
相比换她花卉,倒她茶叶都不算事了。
这花也是西域特产,一株就是上千两,这一下损失就是上万两银子。
红墨怒目瞪圆,白皙的面容上再无娇媚之色,冷若冰霜,厉声道:“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么?”
萧凡淡然道:“若是我没认出这俩东西,小命可就没了,这些应该算是补偿吧。”
他幼时跟着爷爷广识药草,药理药性之类书籍读了不知多少,奇文异志也有所涉猎,对这些极为敏感。
这花虽然奇特,但他第一次闻到花香便隐隐有些预感,而红墨最后让他喝茶时更是肯定了自己的预感,使了个障眼法便骗过了她。
至于说什么倒了,他现在浑身穷的就剩下身上这身衣服了,如此奇物,不拿来卖钱简直是暴殄天物。
于是他就趁着红墨跟陈铭密谈,潜进她的房中把这些偷了出来,拿到万宝阁给卖了出去,顺手还买了些贡茶和几盆仙人掌,用以表达对红墨的小小歉意。
虽然他这个歉意却把红墨气个半死。
“况且,以你的身份,也不会在意这点小钱吧?”
红墨闻言眼神微微凝重,怒气渐渐消退,重新打量了一番萧凡。
一身普通的夜行衣,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面容,气质平淡无常,放到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唯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格外明亮的眼睛,眼神中透露出睿智和不凡。
她凝声说道:“真没想到贾家竟然能有你这等人物。”
萧凡淡淡道:“你也让我挺意外的。”
红墨经过一阵失态后,又恢复了那娇媚的作态,娇滴滴地说道:“那不知道奴家能否见一见萧统领真容?”
萧凡幽幽一叹,无奈道:“看来是我的容貌让红姑娘失望了,可这就是我的真容了。”
红墨撇了撇嘴,显然不相信,倒也没再追问,正色道:“萧统领的本事我已经见识过了,这次行动由你执行,成功的把握也更大。”
萧凡不置可否,等待着她的下文。
“具体计划是这样的,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江湖人士的身份进入宴会会场。此人名为胡南飞,江湖绰号‘草上飞’,名号虽广,但见过他真容的人却极少。”
“你不必担心身份问题,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草上飞’这个人了。”红墨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需要注意的是,江湖人士会被严加查验,武器很难带进去,不过相信难不倒你。进入会厅后见机行事,得手后带着人去城西的山神庙,自有人接应你。”
“见机行事?”萧凡目中精光一闪而过,抬头紧盯着红墨,沉声道:“这就是你的全部计划?”
“看来萧统领高估了奴家呢,”面对萧凡审视的目光,红墨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委屈的神色,说道:“人家只是个传话的,哪会懂得那么多?”
萧凡没有说话,双眼依旧紧盯着红墨,而她却毫不畏惧地跟他对视着。
两人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萧凡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希望红姑娘帮我准备些东西。”
“什么东西?”
“两匹上等烈风马。”
“嗯,这个简单,还有么?”红墨颔首轻点,并未起疑。若事成后要跑路,有匹好马是必须的。
萧凡一字一顿道:“十万斤木炭!”
“什么!?”红墨下意识地猛地惊叫出声,她还以为自己听差了,愣了半晌,皱眉道:“你要那么多木炭做什么?”
“山人自有妙用,你就说能不能搞到吧。”
“难道你想用木炭在城中制造混乱?”红墨疑问道,但萧凡只是轻轻一笑,却不做解释。
她一脸郁闷,过去只要她问什么,那些男子巴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看,包括陈铭也不例外,而到了萧凡这里却根本不好使。
红墨略作思考,认真说道:“现在快入冬了,全城都在囤积木炭准备过冬,炭场未必有那么多的木炭,恐怕只能从城外调。后天便是宴会了,你要的量那么大,恐怕时间上来不及。”
“这样么...”萧凡闻言沉吟了一会儿,继而开口道:“让他们抓紧时间,能运来多少是多少吧。”
红墨并未再做考虑,应道:“行吧,我一会儿去安排。马匹和请帖明天就能准备好,你自己来取。”
“嗯。”萧凡应了一句,随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刚来的时候看见了两个人,说来也可笑,其中一人背影竟然跟陈铭公子有几分相似...”
红墨面色微变,马上嗤笑道:“你一定是看错了,陈铭公子怎么可能来我们这种地方?”
“哈哈,我也觉得是我看错了。”萧凡打了个哈哈,起身道:“凡事已毕,我也就不久留了。”
红墨柔声道:“萧统领这么着急就要走么,不如今晚就留下来如何?”
“呵呵,有缘再会吧。”萧凡看着眼前的貌美女子,摇了摇头,这女人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抱了抱拳,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红墨看着萧凡离去,貌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意:“再会?再也不会了!”
萧凡跳出窗户后,远远地看着仙羡楼冷笑一声,“见机行事?想把我当炮灰使,你们也欠了点火候。”
临走前略作试探,发现这红墨分明不把他当自己人,说什么见机行事,就是充当炮灰和掩人耳目,他就是被弃掉的那个子。
而且他敢肯定,红墨在利用完他之后必定会杀死灭口。
“看来让我去劫持夏清瑶根本是个幌子,成不成功红墨一点都不在乎。我原以为她应该代表了贾家的上封,可现在看来,似乎红墨和贾家也只是在互相利用,贾家想要夏清瑶,而红墨他们似乎另有目的...”
“呵呵,不过也是没白来,虽然被人莫名丢到枯井里,但不光发了一比横财,还顺了件宝贝回来。”
萧凡低头向袖口看去,只见一个狭长的锦盒正藏于他的衣袖之中。
“这买卖倒是不算亏。”
离开仙羡楼后,他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又去了一趟仙羡楼,这次却并未见到红墨,而是由伙计交给他了两匹快马和一张请帖。
在城中做了一番准备后,他回到了客栈,准备静静地等待着明日的成人礼。
就在他登上楼梯间时,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人正从楼梯上下来,他刚想给其让路,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气却直接渗进他的身体,强迫着他不由自主地让开了楼梯。
直到斗笠人离开许久后,萧凡的身体才慢慢恢复了知觉,看着斗笠人离开的方向暗暗胆寒:“这是什么境界?造极么?恐怕不止吧?”
直到回到房间里,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他仍然心有余悸:“如此恐怖的人物,来会宁干什么?总该不会也是为了成人礼而来吧?”
......
会宁城正中坐落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其虽然占地极广但府中院落却是不多。一个巨大的演武场居于府邸后方,而演武场前方则是一座高达数丈的点将台,两侧的东西营房内驻扎了上千精锐将士。
府邸前的大门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鎏金匾额,上书着“镇北大将军府”六个金色大字。这六个大字,每个足有三尺见方,字里行间透露出凝重的杀伐之意。
府中西侧有着一个别致的小院,院落中兰亭水榭的布局,与将军府整体所展示的杀伐之气截然不同。
院中有着一处花团锦簇的花圃,众多花期在秋季花朵花开正艳,其中以秋菊为最。而在这一片金色海洋之中,一抹蓝色尤为引人注目。
一株不知名植物上开出了一朵天蓝色花朵,其花香极淡,却格外的沁人心脾。
花圃前有座角亭,一位身穿浅蓝色纱裙少女端坐于亭前。少女十五岁左右的模样,她身段苗条而修长,皮肤白皙,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在腰间。精致的五官搭配上风姿绰约的身材,整个人如同从画中走来,又如同仙女误入凡尘,这等容颜堪称倾国倾城。
此时这蓝衣少女手中持着一杆墨色画笔,一双水汪汪的黑色大眼睛正专注于身前的画作之上,一丝不苟的神情更平添了几分风情。
画中所作正是那花圃中格外抢眼的蓝色花朵。
少女略作思考,玉手拿起画笔在画中上又添了几笔,满意地点点头,完美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微笑,让她身前的花圃都为之黯然失色。
“小姐这画真是绝了,要我说,当代画圣怎会是那什么张玄道,就该是小姐才是。”一旁的丫鬟嬉笑道。
蓝衣少女闻言柳眉一挑,俏脸紧绷,严肃道:“不可胡说,张前辈在山水一道上早已登峰造极,而我只不过学了其一丝皮毛而已,笔力天差地别。旁人拿我跟张前辈比,我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烫。”
丫鬟老实道:“可我听别人说,小姐的一副画在京城卖了上万两金子,比画圣厉害多了。”
“世人愚昧罢了。”少女淡淡应道,她话锋一转,神色认真地询问道:“贴补给香儿家的银子发到了么?”
“按照小姐吩咐,总共一千六百两,其中六百两已经发给他们了,剩下的也准备好了。”丫鬟连忙答道,转而继续叹道:“小姐真是心善,香儿的命本就不剩多少,这么一大把笔银子,够她家人十辈子的开销了。”
蓝衣少女神色略微放松,幽幽地轻叹道:“再多钱财也不过是死物,又怎抵得上一条鲜活的生命?”
蓝衣少女和丫鬟交谈之际,天色渐渐阴沉,碧空之上不知何时飘来了大片的乌云,黑压压地遮住了太阳。
一阵狂风在院落中呼啸而过,那朵娇嫩的蓝花不巧正处于风口之上,被冷风残暴地卷落下枝头。
蓝衣少女谈话之间,回首一扫,发现了零落在地上的蓝色花朵,眉宇间闪过一丝痛惜。
她莲步轻移,小心翼翼地避开花圃中的花草,拾起那朵落在地上蓝花,轻轻地拭去沾在上面的泥土,置于贴身的香囊之中。
“这深秋竟然还有会如此暴雨。”她抬头看向天空,此时还不到申时,天色竟已全黑。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想起府中前不久收到的那封匿名信,轻叹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