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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结伴同行

这个决定她想要立刻告诉丹泽。

那一次喜宴过后,普赞王仿佛一瞬苍老了许多,已然避不上朝了,丹泽被宣布继位已经是既定的事情,如今只是需要择良辰吉日,将王权正式交付于他就可以。

丹泽继位之日迫在眉睫,如今也是天天忙到根本见不着他。

过了几天,阿隐终于找到他,当她说清渴望再进行一场神山之旅,所以要暂别王宫,并且离开札不让的时候,丹泽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明白了什么,有些想问但又有些不敢问,迟疑了许久还是问了出来,“你在神山之旅后,将不再成为族长,是吗?”

“是的。”阿隐的语气很平淡,但是丹泽分明看到了她眼神深处的那一丝解脱和期许,那是一种解脱的慰藉,虽然藏的就和潭底的游鱼一样深,但它是活的,所以一直在闪烁,远比这幽暗的潭水要更加诱人,更加吸引人的注意力。

“那你还会回来吗?”丹泽其实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可能会回来,也可能不会回来。”阿隐扭过头来看着丹泽,眼神中满是坚定。

“但是我希望,如果我回到你身边,只是因为我对你的心意,而不是因为我曾经作为族长的责任。”

丹泽闭上了眼睛,他的眼里有挣扎,可是同时也有深深的爱意。

面前的这个人,她的皮肤就像神山上终年不化的圣雪一般洁白,她的眼神就像神山上娟娟细流的泉水一样清澈,她就是自己所见过最美最纯洁的存在,他不想让世俗的权力污染她选择爱的权利,也不想让自己的爱在与她的纠缠之间充满了权势的博弈。

他就像她对神山的虔诚一样,虔诚地对待着他们之间的感情,他自认为自己为了她宁可放弃自己拥有的所有一切,从见面的第一眼丹泽就知道,自己终将陷入在她那一双宁静的就好像深潭一般的眼睛里,陷在那个关于爱的权衡里。

他决定答应她。

哪怕她可能一去不复返。

“我放你走,阿隐。”

丹泽缓缓地闭上了眼,他的眉头拧了起来,仿佛在里头沉淀着终年的寒冰,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放弃,他没有办法改变阿隐的想法,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用自己的势力来压迫阿隐改变她的想法,所能做的只是无力地说出一句赞同的话。

阿隐看着丹泽,看着他那一副疲惫又谨慎的模样,她当然知道丹泽心中的担忧是什么。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是空穴来风,她一定要走这一趟神山之旅。

她伸手,握住了丹泽的手,表情很认真,一字一顿地跟他说,“如果下一次我还能再回来,回到你身边,你要叫我孛儿伯姬,我叫做孛儿伯姬。”

她的声音很温柔,但是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阿隐只是一个身份的名称,它并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真正的名字是孛儿伯姬。”

“孛儿伯姬。”丹泽喃喃自语道,他看一下阿隐,眼中又逐渐越动起了燃烧的火光,然后轻声说道:“好,我丹泽的未婚妻一定是孛儿伯姬,我等你回来,你的族人,我会好好对待他们的。”

阿隐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丹泽有些担忧,“最近的天气很不好,你要去的地方现在气候怎么样?”

“神将和蒙古天神会保佑我的。”阿隐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担心,“我这几日就会动身。”

丹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因为还有忽日的事情还没有处理结束,他们也只有时间闲聊了几句,阿隐便离开了。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倔强至极,丹泽侧头与松玛吩咐道:“去叫他吧。”

松玛似乎早就知道丹泽口中的人究竟是谁,他没有迟疑便去寻找了。

阿隐收拾好了行李,丹泽也派人送来了一部分在路上可以做急用的东西,有治疗冻伤的香膏,这种东西非常罕见,据说是从中原流落过来的,对冻伤有奇效。

阿隐心中有些感动,她准备去寻找景末,可是景末似乎忙得不见踪迹,四处寻他不得,阿隐有些遗憾,但是也没有办法再等,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涌起的勇气究竟什么时候会被现实打败,所以她要在勇气消耗殆尽之前便立刻动身,哪怕到时候进退维谷,也能够逼自己咬牙前进,可是如果再不走,永远都不会成功。

在出发之前,她已经和族里的人吩咐好了,说过了自己想做的决定,让她感到些许欣慰的是族人有些沉默,有些叮嘱她安慰,并未有人出言反对。

巴丹那里,阿隐这几日总是欲言又止,总想要找一个好的时机慢慢与他说来,但又怕告诉他事情的所有也许会害了他,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阿妈的决绝,如今多股势力对山隐的觊觎,也许这不是他一个孩子可以接受的。若是可以,阿隐希望巴丹一直和别松姨,和自己快乐无忧地生活在这神山脚下。只是如今,命运的巨轮从未停止过转动,而她能做的决定实在是太少了。

阿隐将自己的阿喜给了他,让索赤将军的部下这几日都带着巴丹在城外练练骑术。也许过些时日,等阿隐下山回来,将很多事情处理完了再与他仔细说一说。

众人都知道神山之旅有多么危险,只是他们也无能为力,族长是阿隐的使命,却也成了她的枷锁,而如今她想卸任族长,也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族人。

这一片蓝天下得知这一个消息的每个人心中各有所想,有祝福,有担忧,有不舍,有挂念,也有属于阿隐的坚定。

她出了札不让,回头再看了一眼这个城市。

当初是她带着村子里所有的人,从村子走到了古格城。现在,她又将孤身一人再走一遍神山之旅。

她会找到属于自己真正的宿命,而那个时候,她的名字将不再是阿隐,而是孛儿伯姬。

阿隐转身,准备继续赶路,却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她的不远处响了起来。

“你走的时候,很抱歉我没有送你。”

听见这个声音,阿隐脸上有些惊讶,她扭过头果然看到了那个身影。

是景末。

“因为我会陪着你。”

景末看着她,眼神很坚定,“丹泽告诉我这件事情了,他希望我陪着你,他走不脱,但是把你托付给别人他更加不放心,所以希望我来照顾好你。”

阿隐定定地看着景末,透过景末的眼睛,她看不清那白翳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可是听他的语气,景末并没有骗她。

原来丹泽这么细心,可是自己在临走的时候,甚至没有想着去看清丹泽的心究竟是什么样。

她知道那里有灼热的爱意,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能够为自己做到如此的地步。

景末知道她在想丹泽,也不觉得难过,只是说道:“我其实已经想了很久,也明白了,不管你最后心意在哪里,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他不再掩饰自己眼中强烈的爱意,可是却把这种爱一转变成了一种守护的决心。

喜欢一个人,并不是要将他绑在自己的身边,而是要让他变得更好。只要能够让阿隐可以完成自己想完成的意愿,他可以付出一切。这是他对阿隐的承诺,也是他对自己爱情的奉献。

而且他透过自己的双眼,曾经看到过未来的命运。

阿隐将倒在雪地之中,可是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的神山。在这一次看到的片段中,他不知道阿隐究竟是死是活,可是这一目已经足以让他放下手中的一切,去践行自己保护她的承诺。

“景末你不必如此。”阿隐看着他,眼神中有感动,也有不认命的庆幸,如果说神山之旅,她成为阿隐的那一趟旅途注定孤单,那么现在,为了族人摆脱阿隐的这个名号,取回孛儿伯姬这个名字,她是否可以有同伴呢?

她不是孤单一个人。

她有景末。

她有丹泽。

她还有村子里爱她的每一个人。

她不孤单。

阿隐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她那一声笑就好像是浇灌了冬日里整个冻裂地面的春水一样,微风拂过的时候,就带来了无限的春意和生机,顷刻间就看见山花浪漫了整片山野,格桑花的香气氤氲了阿隐的眉眼,她的五官在这一声笑中逐渐地虚化了,只留下了那一抹笑本身的颜色。

“阿隐,你这样很美。”景末由衷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那深切的喜爱,现在变成了一种纯粹的欣赏,阿隐说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改变,因为她看不透,可是她却能感觉到景末对她深深的承诺。

她看着她,同样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承诺,“一起吧!”

绝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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