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这野岭墩,原先也是岛上居民进香礼佛好去处,山上那座未具名的小寺也是香火鼎盛,且那时还有着龙女山的名号,可后来不知怎的慢慢衰败,打程光记事起,那边就被叫成了野岭墩。听这名号就知晓这野岭墩藏在深山,想必也是渐渐衰败成因吧。虽然那边相距较远,程光却晓得那野岭墩有处竹林,是赏景好去处。竹林是他太公在时种下,距今也有百年多了,孩童时还跟着父亲上山几次,去挖些笋来,那边有座竹亭,远可看甬东府高楼,近可观镇上全貌,是个好去处!
家中也无甚事,二弟定婚一事也插不上手脚,程光就取了镰刀,与母亲告了声要去扫墓后就上山去了。家中祖辈坟墓,就在竹林下处。山上小径依稀还能分辩,想来是村人上山砍柴和清明、春节两节祭拜先人践踏出来,但小径两边野草已及腰身,只容一人通过。等到了山腰,已经辨识不出路来。程光凭着记忆,又翻越一道山冈后,正感力气不支时,却远远望见那处竹林。竹林在呼啸山风中,四处摇曳,“嘻嘻索索”声传来,入了程光耳中甚是动听。
程光提了提心神,一路披荆斩棘,又爬了一阵。等过了巳时,方到竹林。上了竹林,他先往爷爷奶奶坟前祭拜,又用镰刀将四周杂草除尽后,才去寻那处亭子。原以为那处凉亭被山风雨打风吹,早就破败,不承想依旧挺立,只是颜色愈发泛白了些,暗自赞叹:真是好手艺。
此处凉亭据说乃爷爷在时所建,用的也是身后竹木,当时这边寺庙还未败落时,经常有三五好友效仿竹林七贤在此饮酒作对,不过自从家道中落后,就渐渐渺无人烟。此时程光略微擦拭坐下后,听山岭空寂风啸,看山下繁华热闹,犹如在两个世界徘徊,愈发清幽。等坐了一阵,辨了些熟识地方后,程光忽想起另一处地方来,就是那原先没有名号的寺庙。孩童时与父亲上山挖笋,偶尔还曾去过,那里只有个老僧管门,里面有一观音大士像,据闻最是灵验。
程光说走就走,下了竹林,又翻过一座小山冈,没几步就到了。寺庙就建在两山中间的山脊处,一处向阳地方,翻过山冈,一直向下,就是另一处集镇。寺庙甚是简陋,门外也没有常见的钟楼、鼓楼,那块无字的牌匾依旧挂在山门上,进了山门,印象中只有两进,前面是大雄宝殿,后面则供奉着观音菩萨,边上有一处禅房,门窗都敞开着,里面倒也齐整。进了大殿,内里空无一人,但也干净,正中供奉的却与其他寺庙有异,是福禄寿和财神爷。当然财神爷端坐正中。佛像前摆了张长桌,桌上放着一对香烛和一个香炉,香烛快要燃尽,火苗时有爆裂,香炉中的三支清香,看似刚刚点着。程光上前,拜了几拜后,又细看香炉内,落满的香烬快要溢出。这里应似有人时常打理,他又绕着转了一圈,从边上小门走到后面一进大殿,发现观音大士依旧被供奉在此。到观音菩萨面前,程光在蒲团上跪下三拜九叩,嘴里念叨着吉利话。出门转了一圈后,程光着实喜欢此处干净寂寥,心忖道:如若这边行人方便,想必也无如此清幽之地了。
程光本想多待片刻,但怕晚回误了时辰,母亲心焦,就出了山门,准备回了。不承想,刚出山门,就有一年轻僧人,穿着厚厚僧衣,挑着柴火从北面山冈过来。及到近处,见了程光,口呼“阿弥陀佛”,就要擦身而过。
程光笑笑,晓得“轻身让重担”,也躬身让开。两人一错身,程光本欲南下归家,不想那僧人却在山门口唤道:“心明?”
程光望着对面“光头”,一时想不起与这僧人何时见过,想来离家八年,即使相识,容颜也改颇多了。
“贫僧出家前,俗名何岩。”那僧人又上前,听到何岩两字,程光忽得记起许多。何岩,正是高中同窗。原先还是学堂班长,两人本是学霸与学渣关系,平日里更无交集,只在高三时,新来的语文代课先生,呆了段时日后,一日心血来潮,给程光取字心明,又讲了“此心光明,亦复何言”一语,程光与何岩就因这句,连在一处,也较往常多了几分熟络,一来二往,也算是熟识了。
“是何岩你啊!”程光也直呼其名,与这僧人重重抱在一处,算来何岩是其离家八年,归家后首见的同窗。
“贫僧法号慧静。早已不用俗名。”
程光点头称是,又在慧静邀请中,复进了山门。慧静在寺庙多年,少见人烟,此时有故旧前来,自然要多谈论些,程光本想早早归家,但见了“此心光明,亦复何言”的何岩班长,也愿多坐片刻。等进了山门,到边上禅房坐定后,慧静就到边上厨房取了素斋,邀程光一并享用。程光也不推辞,就坐在一处吃了。
“班长何故在此出家?”程光原先也曾听闻学堂中有人出家,不承想却是班长,又不承想会在此处出家,更不承想竟会在今日遇见。犹记得班长高考后,已考取首都某处学堂,前程可期。
“阿弥陀佛,说来话长了。”慧静这一句“说来话长”,却也不长,程光听后,大抵就是为情所困、情断出家、普陀为僧、发配此处寥寥几字,不过慧静对其为何为情所困、情断出家,却是语焉不详,倒是把被发配此处,说了透彻。程光自然不知晓慧静这“慧”字辈,在普陀山上也是辈分奇高的。慧静出家时,拜师后其师就去闭了死关,说要参悟生死,平日里都是由其大师兄代为传授佛理,因此管教也不甚严厉,在山上也是散漫,因此惹出一场风波来。犹记得那年普陀山上有外来喇嘛传那欢喜禅教,山中好些僧人被波及,又大多被夺了僧籍。慧静所在寺庙,也有好几人被赶出丛林。其中一人乃慧静大师侄,年龄稍长,平日最是相厚,那日去修欢喜禅的几处小寺,也是首次去,本存着查看劝阻寺中僧众之意,未曾想没打着狐狸反惹一身骚,被警署当做“从犯”一并拘了去,没几日就被协会夺了僧籍。慧静见大师兄事涉自家徒儿,且其中所涉之事说不清道不明,不敢言语,他就自己仗着辈分,打抱不平,跑到慧通和尚处替师侄叫冤。当是时,是正信大和尚与县衙商议后一手定下此事,本就有正风肃纪之意,又有扫除异己之心,那慧通和尚自然不敢撤回,对慧静原先还好言相告,惹得烦了,就打发他回金汤岛,也不将他发配香火旺盛的龙女祠,只让他守着这衰败小庙。也幸好慧静俗家有些能耐,不然早被慧通和尚“一锅端”了。
此时慧静见着程光,依旧有着喊冤叫屈之心,诉说心中愁苦之意。程光听了,也是对丛林中事感到无奈。真如慧静所说,也只一面之词,那师侄到了那处,可有查看,可有劝说,想来也难以佐证,但被抓着时,想必是衣衫不整,才被押了去。不过两人也不在此处多打转,用了饭菜,程光又问了日常情况,原是家中有人隔三岔五送些东西过来,他只管念经礼佛,清扫庭院。
程光接过递来清茶,问了一句:“可否孤寂?”
慧静又替自己倒了一杯后,对面坐下,缓缓说道:“原先自然寂寞,又且心绪难平,寺庙破败,时常问佛祖自己是否信念不诚、德行有愧,家中也有来人说些还俗话,但自己终究还是慢慢喜欢上了青灯古佛,日夜诵经日子,偶尔去那集市,众人对我也是礼遇有加,算来,不算孤寂。”
“这寺庙,原先十分破败,现如今修缮一新,也是你自己所为?”
“家中见自己心意已决,就运了些石材木料上来,剩下修葺粉刷,却是我一人所为。”程光见慧静说这话时,眼中闪泛出自豪神采,料来所言不虚。
“这可是大工程啊。”
“去年年中,方才大体修葺完毕,用了近两年时光。”
程光暗中伸出拇指点赞,想着:当初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人物,竟然干出如此大事,这佛教,果有难言的教化之功。
两人又坐了一阵,程光见母亲电话过来一直催告,就起身告辞回了。慧静送出山门,程光倒有些留恋此处幽深,几可忘却工作生活困顿,就与他约了明日,到竹亭,继续畅谈。慧静应下了。
“哥哥,今日扫墓,怎去了一日?”甫一到家,程菲就上前问道。
“去那庙里走了走,遇见故人,多坐了会。”
家中只有母亲在后厨做饭,父亲与二弟约了那户定婚人家,商量事情,只说晚饭不来了。
“故人是那个和尚吧?”
“怎的,你也认识?”算起来,程光与何岩毕业时,程菲还在初中学堂,应该未曾接触。
“当然认识,圆圆与他更是相熟。”程菲神秘一笑,说完就去了后厨与母亲帮忙,也不管哥哥在后问到底如何相熟的。
晚饭饭菜虽然少了人,但母亲依旧做满一桌,好些都是原先程光爱吃饭菜。到山东读书,程光早已改了口味,但依旧吃得津津有味,可惜父亲不在,没人一起饮酒。等吃完饭,母亲也派了些任务,让程光明日得空,去看下外婆。八年未见,老人家传话过来想念大外孙。
第二日,未曾饮酒,程光也起个大早,骑着小电动就去了集市。外婆家就在集市左近,与车站相距不远。因已过了二十,集市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滴滴”喇叭声此起彼伏,程光好不容易杀出条血路,扛着几箱牛奶麦片到了外婆家,外婆正倚门而待,两人闲聊几句后,程光因还与慧静有约,也不曾去看望隔壁舅舅,就匆匆赶回了,又上山去了。
慧静今日不曾出去,早早就准备了些饭食,候着程光。程光回家后也拿了些吃食,“吭哧吭哧”上了山后,见了慧静,两人一并前往竹亭。
甫一落座,慧静就问了一句:“此处竹亭,可有名号?”程光回了:“未曾有之。”他爷爷在时,虽说效仿古人在此畅饮对歌,可终究只是效仿,相聚几人,都只是上过几年学堂,不识多少大字的种田人罢了,肚中哪有墨水为这竹亭取名。
“如有好名,可书写后悬挂起来。”
“纷繁亭如何?”慧静想了片刻,就想到此名。程光听后,赞了声“好名字”,心中却想到:想来自己这位同窗,五根还未清净,心中对师侄夺籍一事,仍有介怀,但也不好宽解。
“既然有了亭名,楹联用‘人间寻个休歇处,心素何地不清幽’,可好?”人间寻个休歇处,心素何地不清幽此对,程光早前不知哪本书中见过,此时拿来,正合此处风光。
慧静细一琢磨,赞了声“好极,妙极”后,又说道,“得名利关,方是小休歇,透得生死关,方是大休歇,不承想心明兄能有如此大智慧。”
“谬赞了。”程光一边说着谦辞,一边心中确又起波澜:,原来学霸入了丛林,依旧是佛理精深,寥寥数语,处处透着禅机。
两人又多坐会,虽然天寒地冻,但程光品酒,慧静品茶,两人闲聊人生心得,又看远处货船进出港湾,生机盎然,真真有羽化登仙之感。不过等日往西沉,快近山巅时,终须一别,慧静怕程光天黑下山不便,也不敢多留程光,两人熄了炉火,各自散去了。离去前,程光本想约明日再聚,慧静却说明日要去山下访友,求个字画。那朋友号称“闹市隐士”,做些小买卖,寻常人一般不晓其书画功力。那刚刚说及的匾额、楹联,还需他出手相助。程光也带着遗憾下山去了。
到了家,今日人都在了,母亲又是在后厨忙碌。程光斜躺在长椅上,望着对面程菲,问道:“金汤那边有生意,为何都如此早回家?”
“那边雇了一人,由她照看。”程菲头也不抬答了,怕哥哥再问,又说道,“那人就住在山下,往来也是方便的。”
原先金汤在岛中央,四面环山,上去十分艰难,现如今有了公路后,背靠着这座大山,山下村子里的人,也渐渐回流,听说原先的茅草屋都变成了三层小别墅。连山上那片商铺,都是村子里建的,当然每年收入所得也需交一定比例予协会和县衙。协会自然是普陀佛教协会,其不仅掌管普陀山上大小寺庙,普陀县域内大小寺庙,近年来,也可管上一管,宗教司好些权柄都让与协会了。当然,那协会会长之职,现如今还是县衙囊中之物。
“你们这些是不是就是‘二和尚’啊?”程光突然问了一句,惹得程菲哈哈大笑,一边还对着哥哥嘲讽道:“‘二和尚’?哥哥想必不知道这‘二和尚’有多富足吧,我们做些小本买卖的,哪敢言称‘二和尚’啊!”
程光也是这两日与慧静闲谈时,才知晓“二和尚”一语,慧静说个大概,他也没问清楚,本以为是靠山吃山、靠佛吃佛人物,不承想这时被三妹嘲笑自己浅薄。
“哥哥想必不知道吧,普陀山上下、两处码头和观音文化园周边酒家饭店商铺,做买卖的可说五湖四海,但这业主,现如今不是姓唐,就是姓徐。”程菲又解释了下,“这唐,就是山下唐家这帮‘二和尚’,他们村子成立投资公司,整合资金,在原有土地上,大肆收购新建;这徐,是新来的县官,靠着观音文化园,也是将原先他处所据公产拍卖整合后,连片集于一处,在新设商业司打理下,与唐家这帮‘二和尚’针锋相对,赚得盆满钵盈。哥哥可算算那房产价值几何,小妹这边又价值几何,哪敢说自己是‘二和尚’啊!”
听了程菲解释,程光还是嘀咕了一句:三妹以后不正是金汤岛的“二和尚”也!
不多时,母亲煮好饭菜,招呼程光兄妹以及在楼上学习的二弟下来,一并吃饭了。照旧,父亲拿出那坛自家酿酒,与老大喝了起来。不承想,晚上这顿酒,虽不算酒后撒泼,但也是不欢而散。
父亲酒后,也褪去前几日睦邻友好,重又恢复大家长身份,先告诫老大不要在外晃荡,速速回家,寻个安稳工作,早些结婚生子,又说老小整日在外,不似平常大家闺秀,同村女子早已相夫教子,她还是孑然一身。程光和程菲听了,暗自摇头,父亲口中,跳不出“催婚”两字,更是相视苦笑,父亲酒量如何,大家自然知晓,现如今一碗还未见底,就开始说起“醉话”,自然也是借着酒气,说些憋在心中多日话语。父亲见两人未有反应,就转而又说老二,既然过几日就要定婚,就好好守着本分,以后认真过日,万不可学他哥哥妹妹,不求上进!
老二程羽,一向是“别人家孩子”,向来不用父母操心。那时学堂先生来访,对老二也是赞誉颇多,对老小,告状不断。不过父亲自然只听得进赞誉,对老小学习如何,丝毫不甚上心,就如岛上其他父母一般,心中想的却是:女子读书识字不好,就早早嫁人即可。
程羽听到父亲提及自己,恭敬应了,惹得程光程菲两人大不高兴。
父亲见程光自顾自吃喝,就又说道:“前些日,我托你姑姑帮你在镇上寻了一份活计,年后你就去那吧!”
程光头也不抬,极其坚决回了句:“不去!”
“不去也得去!”父亲扔下手中木筷,重重拍在桌上,大吼道,“那份活计,可是你姑姑千挑细选,托人寻来的,每月有三千两银钱呢!”
“三千两?不去!”程光对父亲这套,八年前就已不在乎,现如今更吓不倒他。
“三千两?我那雇的人,也不止三千两之数。”程菲在边上帮腔,她自小就不喜与姑姑往来,心想着:那个女人哪有如此好心替哥哥找寻活计,果然被自己猜中,每月只给三千两,与白做又有何异,毒蝎心肠!
“插什么嘴,你姑姑也为你寻了门亲事,明日你去见见!”
“我也不去!”程菲说完,又画蛇添足,说道,“她会有如此好心给我寻亲事?怕是她要介绍老光棍吧。”
“你怎可如此说你姑姑!”父亲听了,压抑着怒气,双眼铜铃般突出,直瞪着两人,还是边上母亲说了句公道话:“干嘛,老小说的可有不对?你那妹妹,何时会做出些人事来。”
父亲一听母亲发话,身上像泄了气的皮球,立马弱了气势,还低声辩解道:“那也不会寻她侄子侄女玩笑。”说完,拾起筷子,端起碗来,继续喝酒吃菜。在自家妹妹身上,父亲也不敢说得如此绝对。
程光心中也知晓,父亲平日里在厂子里做活,每月也只三四千之数,他妹子替侄儿寻了三千一月活计,自然也觉不错,可不承想想,现如今岛上青年,没有五千一月,哪有会去干事的。与慧静闲聊也曾提及,好些同窗在岛上做活,均数约有七千。而自己虽然在外,如今每月也有上万银钱,即使日常开销颇多,也能攒下一大笔钱财。又且自家这个姑姑,实在难言靠谱,八年前父亲还让自己与姑父学做木匠,现如今姑父早已因手艺太差,转行去做别事了,而姑姑前些年与父亲往来钱财,也是有去无回,让母亲一直念叨,再说她平日里说话颠三倒四,一家人除了父亲,都不喜与这姑姑交往。
众人见父亲又端酒,也不在此纠结,继续吃喝。程羽更是早早吃完上了楼去。此时正与圆圆依旧你侬我侬时候,煲电话粥去了。程菲见程羽走了,晚间好胃口,又被父亲倒掉,扒拉一两口也上了楼去,近几日正在煲剧,是一部东边传来的纯清片,近期甚是出名。
程光又陪着父母多坐片刻,说了早间去外婆家一事,又与母亲说道:“明年开春,要多家注意,外婆怕是难熬!”程光大学读完后,进了省城一处小医院,平日里对这生老病死见得多了,偶尔还能分辨得出衰败之象。
“怕是难熬啊!”母亲也应和了句,后面的话语,不曾说出,但又重重叹了口气。程光也是知晓母亲叹气缘由,依旧逃不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母亲在外婆家行四,上边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弟弟。话说“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正是家中三舅舅写照,将外婆推来推去,又且有一堆理不清道不明过往纠缠,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般人都不愿去搭理。程光也有耳闻,大抵是一个说:“我十几岁开始每日做活供你两读书,现如今你们高大显赫,我种田汉一个,还要我供奉母亲,哪有如此道理?”,一个说:“我远居他处,端茶倒水、日夜侍奉,哪能顾上,宁可出些钱财!”,剩余一个就说:“父亲由我照顾老去,你们未曾接手,哪有母亲也再需我照顾道理!”翻来覆去,总是这些言语,所以程光也不大愿去几个舅舅家,以前随母亲进了一家门,总要听完两家坏话方被放还,实在烦人。
外婆如此年纪,母亲和姨娘也多去照顾,但毕竟不能日夜侍奉,即使父亲心善,不怎么言语,但周边村人还是要指指点点,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此时依旧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
“我明日想去县上看看,寻个热闹。”程光吃晚饭,就说起明日安排,正赶上程菲下来,听了后也嚷着说:“哥哥,我也去,我开车带你过去。”
母亲见父亲今日如此模样,也晓得老大想去外面散心,也不管父亲如何,只说了句“早去早回,注意安全”,点头同意了。两人去县上又会发生何事,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