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道程光趁着慧静不在寺里,就与妹妹去县城游玩,第二日,两人卯时起来用了早饭,但因程菲梳妆打扮,拖到辰时方才上车出门。程菲驾车直上大桥,一路往北驶去。
小车上了尧山大桥,程光见到远处偷窥峰似有游人晃动,便让程菲过了尧山大桥后寻一出口,想去童子阁一游。童子阁就在那偷窥峰上,土人又称红孩儿祠,是那慧济寺前寺,供奉的正是观音大士座下的善财童子。据闻另有说善财童子是木吒的,此处却未曾采纳。两人按着导航,到了山腰一处平地后,又前行几步,就见到童子阁。童子阁虽说是阁,但与平常寺庙无异,不过少了龙女祠边上金汤噱头,较之那处少了许多香客,功德箱却未见少放。两人转了一圈,无甚稀奇,复又上车,往县城西边驶去。那处有好些商场刚刚开业,赚的又是本地人银钱,较普陀山下商铺便宜颇多。
程菲也是兴奋,新车提来,如今才第一次上跨海大桥,全程倒也不敢开快,过大花、小花俩岛后,等到了中午,才开到安平商场,现如今人气最旺地方。安平商场占地颇为宽阔,又且位置最佳,周边又是民居客栈,对向则是新建的普陀交通客运站,人流如织,生意真是极好。这老板听闻是省城普陀商会的,后边拆建房屋,都是他们手笔,在普陀山下原先客运站地块,也有一处安平商场,可谓日进斗金。是本地除唐、徐两家外少有的大户。
程光两兄妹随着人流,进了内里。商场高有十八层,八层以下均是商铺、影院,八层以上则是客栈酒店,最顶层则是健身去处。听程菲说起,她也曾去过顶层泳池,从那往东望去,依稀能见到普陀山一角。两人寻了一处无须排队的小吃店,用餐后,刚好有程菲念叨许久的新电影上映,就又上了楼上影城。
买票时,却只剩下情侣座仍有空位,其余均已满了。程光见三妹满心期待,只能咬牙花了一笔冤枉钱,进去观影。新电影是舶来品,讲的是一老外与青梅竹马女子相爱、离别、再遇时女子已为人妻,男子求之不得的老套故事,其说理大抵与“有花开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有几分相似,但剧情实在无甚可观,只因男女主俊美异常,程菲双眼不曾离那男色半步,真是入迷。程光甚感无聊,就四处张望,发现前方位置,好些都是一对对男女,卿卿我我,看得甚是入迷。
在影厅硬耗一个时辰后,等电影落幕,程菲方才心满意足出来,两人又闲逛了几处,给父亲母亲买了些衣物后,就又回家了。回时倒更顺畅,一路不曾停留。
到了家,两人将衣物交与父母,只说过年新衣,也算是份孝心。两位大人都安心受了。母亲嘴角倒更上扬了几分。父亲虽不大言语,晚上吃饭时,不似昨日再说败风景言语,与程光两人杯来盏去,甚是开怀。
等饭后,两人倒被老二程羽埋怨,他如今仍在学堂,还需家中接济,偶尔程光去学堂见他时,也会给些银钱,带些吃食。此时大哥小妹送了衣物,反倒显得自己不孝。
程菲自然不去理会这个名义上二哥——两人虽是双胞胎,但性情迥异,理念也时有冲突。此时只说了“矫情”两字,就回了房间,程光作为家中长子,自然需要宽慰二弟,说道:“儿女孝心,自古存乎一心,不以送礼而论。此时你未曾挣钱,只要有心,以后自有机会报答父母。”程羽只是口中抱怨,心中倒是自有一杆秤,他说些抱怨的话,也只求父母兄妹知晓其也有孝心罢了。
第二日,程光本想再去野岭墩,与慧静闲谈,不承想被母亲拉住,说要去未来弟妹家,帮着父亲送些东西。前朝结婚,仍需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六礼”,到了本朝,结婚早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朝廷也提了“恋爱自由”,这程序更是简化,只需提亲、定亲、成亲、省亲四步即可,如今程羽因着“恋爱自由”,连提亲也只是过场,直接定亲。定亲之礼,原先本朝早期,还较为烦琐,一般“四洋红”或“六洋红”(绸缎衣料四至六件),金戒子两只、金耳环一副;聘礼,小礼三万六,中礼六万四,大礼十万零一;食品,个数“六十四”,即包头64对、油包64只、麻饼64只等,尚有老酒2担至8担不等说法,到了近期,那些绸缎衣料、金戒子、金耳环都折算成了银钱,食品只需挑几刀猪肉、整鸡整鹅即可。而程光今日就是这挑夫,他原以为二弟定婚,自己无须做事,不承想要做挑夫,只能他日再去山上了。
原先亲家也曾讲起,定亲也与提亲走个过场,无须挑来,直接成亲即可,好省些繁文缛节,更省去许多麻烦,但父亲未曾同意。父亲一有按部就班,不敢开岛上先例之意,二有怕老二过早成亲,沉迷其中,反误了前程之心。但为消解亲家认为自家“待价而沽”,也许了等程羽毕业、考取科举后即刻成婚。不过程羽与圆圆两人,虽说不上情比金坚,但毕竟久经风浪,双方父母也算得体,更是故旧,因此也不受这小小波折影响,依旧甜蜜。
因着亲家说了定亲简单即可,父亲也未多加张罗,不曾像岛上新人,一排车队、一路鸣金打鼓开道,只是让程菲开车载着三人前去。那亲家就在集市,外婆家左近。一车到后,因路小难开,倒仍需走上一段。程光最是辛苦,肩上挑了两个从前装稻的箩筐,一路进去。对方早早得了消息,未曾阻拦就让程光进了门,早早放下担子。据闻,也有许多亲人,为讨些喜钱,硬拦着不让挑担的进去,等挑担的疲乏了,新人就会再烟酒开道。为应对箩筐不能落地的习俗,有些新郎会将村中男子都喊了去,一个接着一个挑担。程光以前也曾跟着村中新郎去过,没轮着第二次,大门就开了。
二弟的岳丈岳母早早在家门口等候,也有几个至亲在。放了几串鞭炮,又爆竹响了三声后,方才迎进屋子。屋子中早早备了一桌饭菜和茶水,大家只管吃喝。父亲倒也晓得正事,先将聘金递出。原先这聘金因由媒人递出,可惜两人自由恋爱,不是相亲而成,无甚媒人,只能由父亲亲手递出。二弟岳丈与父亲同岁,原先也曾在小学同窗几载,十分交好,现如今又成了儿女亲家,自也是十分高兴,在桌上连连碰杯。程菲已上楼见嫂嫂去了,程光与众人不熟,就只顾吃喝。吃饭间,倒把不甚关心的二弟事情,听了个大概。此次定婚后,弟妹有了名分,等过完年,就舍了这边工作,与程羽一并去省城,陪读。二弟岳丈已在省城购了一处宅子,只是未曾装修,此时父亲拿出的近十万聘金,他还会拿出同样一份,合在一处一分不少交予新人。用于装修,或是另有他用,都随他们。
一桌人酒酣耳热时候,圆圆和程菲方才咬耳下来,程光也是第一次见弟妹,圆脸长发,身材倒也不高,但也能用可爱精致四字形容,暗暗赞了句:好相貌。等弟妹坐下一并用餐时,桌上礼仪得体,对父亲与他更是敬重,以小见大,程光又赞了句:好眼光。
下午,程菲又开车将嫁妆——几床被子带回家,其余人均各自散去了。临出门前,岳丈拉着亲家公,诚恳说道:“按着老辈做法,圆圆明日就应去你家,尽起孝道来。但我只有一女,不忍过早分离,望她在家多呆些时日,过年走亲时再去见见亲戚,可好?”
父亲听了,虽有几分醉态,但也发自内心说道:“老陆,你仅有独女,我亦有女,此中心情,也是知晓的。过年时再来,自然无甚问题,让程羽陪圆圆住你家过年,也无甚问题。”
“可是真的?”那老陆听到父亲说让程羽陪圆圆住在他家过年,立马将父亲剩下话语打断,眼神更是清醒了十分。心中想着却是:这老程原先可是老顽固,何时如此开明了?
“当然真的。我有二子,让老二多陪着你们,尽些孝道也是应当。”父亲一边说,一边看着亲家,见亲家又要插话,立马继续说道,“不过‘上门女婿’是不会做的,如果他们肯生,第二子姓卢,我是无甚意见。”
父亲此时言语,虽然抓着程羽不让做“上门女婿”,但却让了许多好处与亲家公。此举在岛上可说绝无仅有,在普陀县城,也是屈指可数。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两人重重抱在一处,而后程羽岳丈冲着边上爱女,大声呵道:“今日就回老程家去,早些多生几个外孙来。”惹得陆圆圆娇羞跑回了楼上,还低声骂了句:“重男轻女。”也不知是在骂自己父亲,还是在骂边上起哄亲友,还是骂自己公公。
除夕夜,父亲果然信守承诺,年夜饭后,就打发程羽和圆圆两人到岳丈家住,程羽岳丈还打来电话,又是一番感谢。程光看着父亲此举,虽然不守常规,但也觉此举甚佳,家庭团聚,岂可因生女而错失。心中不由想到野岭墩上的慧静,不在红尘中的慧静,除夕夜是否依旧素斋冷茶,与菩萨共度。
大年初一、初二,照例是走亲访友日子,程光每日在亲友间周旋,比对着二弟,成了未曾婚配的反面典型,程菲此时最喜跟着哥哥混吃混喝,她以前受到的火力,自然都被程光抵挡去了。不过有弟妹在,众亲戚还是要给新人留个好印象,不曾太多刁难程光。
走亲访友时光总是太快,一晃到了初六,明日程光就要上班,早早订了车票要先走。本来程羽夫妇要一并回省城,收拾宅子,可弟妹那边亲戚实在太多,仍有几个未曾拜访,就又留下。期间,初四时候,程光得空,还去野岭墩,慧静却是不在,也是憾事。想必在家中过年,抑或回普陀山寺庙帮忙?据闻如今普陀山上,高香已是萦绕数日不散,程光未曾见多少佛理教化,却是见到财源滚滚,想来也因此时是太平盛世吧!
程光回了省城,只需将宿舍简单清理,又去超市买了些平时用到吃食后,就算安顿齐全了。第二日早早就到了诊所,枯坐了一早上,其间李护士来了一会就又回去准备午餐,中午李院长也坐了一会,就被李护士喊着回去吃饭。两人是父女,只是李护士早早出嫁了。程光所在的社区卫生院平时门可罗雀,居民只有略微感冒咳嗽,懒得往大医院跑,抑或大医院位子有限,挂不上水时,方才来此,且卫生院实在偏僻,又只有程光和李家父女三人,医疗水平还很有限,更是不敢多来。程光这半吊子医生,也经常要开些处方,李院长他本是赤脚医生,更是未经正规医术学习,比程光还有不如。
等到下午,终于来了一人,原是过年吃坏肠胃,腹泻不止。程光照例开了些止泻药物,又挂了补液盐水后,又枯坐着,看些医学书籍。
大学毕业后,因着学校末流,不能再往上到研究院或大医院学习,程光就独自推介自己,在山东,学校周边县府,浪荡着,已在三四家医院、卫生院做事,其中艰辛困苦,实在难以言明,不过靠其勤学苦读,倒也勉强考出《执业医生资格证》,有了悬壶济世资格。去年下半年方又应聘到此处,程光本以为在省城,总能一显身手,不承想这卫生院如此潦倒,平日在门口流连猫狗都比看病多,程光就想着到大医院去,提升水平好增加薪金,因此平日里手也不曾释卷。
话说过了元宵,程羽两人终于来了省城,程光得闲,也去帮忙。弟妹掌管钱财,不想在宅子里大加破费,只是新购了些桌椅床被,未曾装修。程光就帮着两人做些苦力,那些桌椅床被样式却是弟妹自行选的。宅子就在学堂左近,不禁外人,平日里弟妹也可到学堂旁听,陪读日子,倒也不嫌孤寂。
如此过了月余,程光也不去叨扰新婚宴尔,经常宿舍卫生院“两点一线”跑动。说是“两点一线”,其实宿舍就在卫生院后院,原先是病房,后来病人寥寥后,就改造成了宿舍,共有四间,与卫生院仅有四名编制相符。程光占了一间,李家父女占了两家,还有一间却是留与新人,听卫生司说起,五六月份就可报道。此间事少,李院长也曾说及此人,大概要被卫生司扣下,用往别处。
程光程羽两兄弟在省城太平无事,等植树节时候,还出来相聚,不承想春分刚过几日,家中母亲就传来消息,外婆走了。程光带着程羽夫妻,各自请了假,赶忙回家奔丧。程光原先也听母亲说起外婆近段时日,常有感冒发烧,原以为已经春分,想是熬过寒冬,又可多活一年,不承想却忽然走了,心中也是讶异:这段时日,春风熏人,天气也非乍暖还寒,对老人很是友善,实在是舒服天气啊,外婆怎会走呢?
等到了家,程光本以为三个舅舅早已安排妥帖外婆后事,不承想依旧是相互指责中,大舅想竖起长兄如父威信,在内里发号施令,但被另两个舅舅、舅母否了,正在责骂。因为过年时候,三个舅舅在亲友聚会时,终于达成外婆赡养协议,约定大舅住在左近,平日由他赡养,二舅、三舅每月出三千银钱,外婆自身养老金也交予大舅。算来大舅一月可得一万之数。餐后,征得外婆同意后,在亲友见证下,二舅、三舅均是如数支付,还按着大舅要求,预先付了半年之数。现如今,方才两月不到,外婆就病重过世,都纷纷质问大舅:“如何照顾的?”大舅自然说是生病之故,与己无关。姨娘本未曾加入战局,听得大舅说“与己无关”,也是气愤。外婆生病时候,都是她与母亲侍奉,大舅与舅母人都未见一个,连医药费均是两姐妹出了,外婆此时走了,也有大舅与舅母照顾不周缘由,此时也是对着大舅一番责骂。
五个兄弟姐妹,在内里吵闹,母亲倒是在劝架,但人言轻微,无甚效果。程光等又在外处,觉得徒惹笑话。最终小外公出马,镇住了众人,定了基调,只说:“先办后事,其余事后再论!”
大家虽暂时放弃成见,但丧事费用,却又争执起来。二舅、三舅在小外公面前,高风亮节说道:“前些日给老大合计约有三万六之数,老大再拿出些银钱,就可把丧事办了。收来礼金,再行平分。”
大舅却是不同意,说道:“母亲看病住院,保健治疗,费去很多银钱,那三万六之数,早已寥寥无几。丧事费用,另行出钱。”
姨娘听到大舅说起治疗费用,就又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母亲近段时日治疗,我与妹妹均有住院凭证,银钱也均是我等付的,今日也请大哥先给我两报销了吧。”说完,将早已备好的票据拿出,大约也有数千之数。大舅所说自然是夸大其词。
大舅面有难色,吃进去的银钱,哪有吐出来的道理,对着票据,只说:“随便拿些票据就来糊弄?母亲住院都是我陪侍的,少来胡搅蛮缠!”
姨娘对大舅心思,早有准备,也不再理睬他,只与二舅、三舅说道:“这些票据,有些是我付的,有些是妹妹付的,母亲生病,也是我们两人侍奉的,乡里乡亲都可佐证,想赖是赖不掉的。你们三兄弟早些拿钱报销,不然我也不怕他人笑话,要争一争这家产,如打官司,家中财产,少不得也有我姐妹一份。”
外婆去后,会有笔十万之数的抚恤金,存折中也还有数万之数,又且还有套宅子,按着乡野规定,自然由家中儿子继承,嫁出去的女儿没份,但若官司打到县衙,自然是人人平等,一律均分了。姨娘也是不争馒头争口气,方才说出如此言语。
二舅三舅听后,均看向老大,吵着让他早些拿钱出来报销,说:“是人都会算账,不然损失可不仅这几千之数了。”最终,还是大舅败下阵来,将姨娘与母亲的钱财都现结了,但姨娘尤不甘心,既然撕破脸皮,又让大舅出了照顾费,按着两百银钱一天算,两姐妹都算半月之数,要了一笔银钱。大舅又应下了。
经姨娘这么一闹,大舅已将三万六之数拿出,统统交予小外公代管。小外公见还有二万多,又且还有礼金进账,自觉能支撑丧事,就也不管这家兄妹,替嫂子张罗去了。大舅经此一闹,也没了气势,大舅母更是直接上了楼,做了阁中小姐,轻易不下来做事。程光在门外听得里面吵闹,只觉佛教昌盛之地,读书明理之家,也有如此破事,实在有碍风化。若不是年少,真想进去给三位舅舅一人一个耳光。大舅再多扇几个。
丧事既然交予小外公,自有人按着乡野习俗,一步步流程下来,程光跟着众人,按着执事吩咐,到点磕头,到点点烟,也是一步步行来,毫无差池。程光见多了生老病死,对外婆去世,倒也不甚感觉,母亲与姨娘此时却是铭感五内,哭得昏天抢地,几个舅舅倒也脸色如常。等停灵两日后,按着历书上选的吉日,送殡后,一段鸡毛蒜皮终于完成了,至于外婆家产分配,几个舅舅又是大吵小吵不断,母亲和姨娘也是不去理会了。
外婆事了后,三人又要回省城,临行前晚,一家六人坐着吃饭,说些伤感的话,母亲倒也坚定起来,毕竟外婆九十高龄,也算是喜丧。程羽却是出人意料,说要出国学习。他学堂今年六月就可毕业,有名额可到国外继续学习,就与弟妹商议后,一并出去。父亲只是问了句:“可告与你岳父?”
弟妹替程羽答了:“已经与父亲说及,他也首肯,还说一切旅费,均由他出。”
“那就随你们吧。”父亲点点头,也就同意了,又问了句:“大约何时出发?”
程羽回道:“六月毕业后,七月上旬就走。”
程光虽觉突然,但对于程羽出国,也是赞成。他好学,又且成绩出众,有学堂推荐,亲家资助,去外求学,归后前途更佳。过后,大家又问了要去何处、要呆几年等等。倒是程菲很是兴奋,说起不列颠,有数种好物品,国内难以遇见,到时让圆圆帮着带回,还可做些代购生意。圆圆也应下了,还一起筹谋以来。
第二日一早,程光想着去会下慧静,就让程羽夫妻先走,但两人知晓哥哥去处,不会久呆,就说下午一并回去便是,一早他们也可去丈人家看望。程光应下后,就去了野岭墩,慧静今日在了。说起过年时去处,却是替山下人家做法事去了。两人到了纷繁亭,匾额楹联都已刻就挂上,小小竹亭立有三分书卷气。程光赞叹了句“好字”,又与慧静闲聊起家中近况,慧静倒也超脱,一边说家中各人性情迥异本是常态,一边又说家中离散也需放手,但一边又告与程光要“父母在,不远游”,程光听了,倒也若有所思。两人在不觉中,坐了大半个时辰,时光逝去极快,因下午要回省城,程光先就告辞下山了,又留了通讯方式,也便两人时常交谈。
程光下山到家,程羽未在,只说要在丈人家中饭,到时在车站等候。程光草草吃了,与父母分别后,到车站与程羽夫妇上了班车,直接回了省城。在省城汽车站分别后,程光就径直回了卫生院。卫生院一如往常,依旧毫无人气,李家父女只有李院长在,也跟往常一样。程光打了招呼,自行整理后,也坐到椅上,心中却一直环绕慧静所说的“父母在,不远游”六字。那夜程光思前想后,一夜未眠,第二日晨起,倒也有了决断。到底决断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