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出宫
她说着就要离开。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飘渺的响起，“你……你喜欢的人呢？”
“我喜欢的那个人……他和我约定了再相见的时间，只不过，他定的时间似乎太长了。”她的脸上霎时既甜蜜又哀怨，“虽然我们到现在都没能够见面，但我还是会等他。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够再相见。”
司徒秀，为什么我听到你这么说，难过得想流泪？哀伤也能够传染？
我沉默了好久，身后才又响起那人的声音，“他们相约了下辈子，下下辈子，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立刻惊讶的转头，却见上官誊一脸平和。
上官誊将目光转向我，“为什么明明喜欢我，还要嫁给别人？”
我转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你好自恋，我说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那为什么要流泪？”
我赶紧擦脸，“我……我是被司徒秀的事感动的。”
“我不是说此刻。”上官誊走近我，“我每天晚上到你的窗外，都能够看到你擦眼泪的影子，每一晚你的枕边都有泪泽，你告诉我为什么？悠然，你既然要嫁给他了，难道不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吗？”
每天晚上？
他每天晚上都来看我吗？原来每天晚上我和他都是一窗之离。上官誊……
我猛然抬头，“你每晚都……进了我房间。”
上官誊脸不红心不跳，“是。”
“你……”
这下换我“你”了一下，再说不出下文。
清凉的风带来荷花荷叶的香气，我和上官誊再这个亭子下久久相望无语。
我内心挣扎了许久，才轻轻道，“对不起，我该回去了。”
“你……你说什么？”上官誊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我望着他身后，一脸平静，“任凭你再怎么努力，失去了的还是失去了，再也挽不回了。我喜欢上龙旋风这已经是个事实，我要嫁给他做太子妃这也无可改变……”
龙旋风已走到了亭子的边缘，笑着对我说，“然儿，起风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笑着说，“好。”就再也没有回过头看他哀伤的眼神了。
龙旋风陪我静静的走着长长的走道。
我犹豫着，“龙旋风。”
“嗯？”龙旋风愈加温柔了，侧脸看起来更加迷人。作为一个女子嫁人的对象，他真的很合格了。
“你，你为什么现在才过来找我？”
龙旋风沉默了一会儿，“然儿希望我早早就来？”
“我……”我低下了头。
“因为我在等。”龙旋风停下脚步，“等然儿做一个抉择。”
我忍不住问，“如果我选的……不是你喜欢的呢？”
龙旋风笑的无奈，“那，然儿会让我失望吗？”
我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心里。这一瞬间我突然有些泄气，“还有五天了。”
“什么？”
我笑着握住他的手，“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龙旋风一脸惊喜，“然儿此话当真？”
“当真！”
可以看出龙旋风真的是非常高兴我做出的这个决定，一个晚上夹到我碗里的菜更加多了。
我尴尬的望着碗里如山的菜，“大家都吃吧。”
上官小妹一撅嘴，“都在你碗里，怎么吃啊？”
我笑着夹一个菜到她碗里，望着龙旋风，“小妹莫要气，姐姐明天就要回宫了，这最后一顿饭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生气了。”
我只顾着与龙旋风相对而笑，故意忽视所有人的立刻投过来的目光。
小妹显然呆住，“你，你说什么？明天就回去？”小妹将目光转对她哥哥。上官誊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低下头。
“明天我就要回宫了，所以上官老夫人。”
老夫人冷淡地答道，“太子妃有什么吩咐。”
我尽量使自己的表情自然而甜蜜，“我可不可以和你讨要小荷和小叶？我想在出嫁那天要她们作为娘家人陪着。”
老夫人看了眼上官誊，“太子妃想要，老身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不过！”
我看着她。“老夫人但讲无妨。”
“上次你从上官家带出去的小盒子。”老夫人满意的看到我和上官誊的脸色都变了，“这是要送给我上官家的媳妇的，希望太子妃归还。”
我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是自然。”我握住龙旋风的手，“我本就打算和旋风成亲后，就一辈子不出宫门，要那个盒子也没什么用，不过现在它还在宫内，回去我就派人送回来。”
司徒秀同情的看了看上官誊，才望着我说，“妹妹既然不打算再出宫，可不可以送姐姐点纪念品，以慰我们姐妹之情？”
纪念品？不，她分明是要为上官誊讨要一件伤他心的东西，我又怎么可以给？
最好，我消失的干干净净，一点儿痕迹都不留。
我看了看上官誊握紧酒杯泛白的手，说，“真是对不住，我的身上并没有自己的东西，所有的都是旋风为我精心挑选的。”
上官誊一口气将手中的酒喝完，站起就离席了。
我平静的望着他的身影，却是——一眼一生。
“吃点儿吧。”龙旋风将堆着半碗各式各样的菜的饭送到我面前。
我摇了摇头，将目光一直看向客栈下的街道，这是上官誊住过的城，是他小时候常来的地方。
龙旋风也不说话，担忧的望着我，也不动筷子。
是我执意要清晨就悄悄的走，也是我任性的要在这座小城稍作停留。
龙旋风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作任何阻拦。
我也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却依然忍不住要望一望这里的一切，不愿意离开的这么彻底。
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
早晨的街道不像我们那个世纪，大人小孩都喜欢睡懒觉。放眼望去，满街都是人，大人，小孩，卖菜的，买布的，吆喝声，吵闹声，好不热闹。
龙旋风开口，“和我在一起，你……就真的这么不开心吗？”
我硬是将眼底的泪逼回去，平复一下心情，“没，没有不开心啊。”
龙旋风看着我的眼睛，一脸无话可说的样子。我昨晚哭了一夜，怕是眼睛又出卖了我。
龙旋风伸出一把折扇，挑起我的下巴，“美人，何苦如红目之兔？”
我笑，“因为有你这只黄兔子挑衅呀！”
龙旋风望着我，也是灿然一笑，他今天一身的贵族黄衣，从上到下，连靴子也是明黄色的，自然是通体黄毛的黄兔子啦！
“这就对了，笑起来才好看。”
我挑眉，“你的意思是，我不笑就不好看了？”
龙旋风一脸无奈，“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睁着红肿的眼睛，“我好看吗？”
龙旋风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美丽至极，天下无双。”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我自诩美貌无双。”我皮厚的贫嘴，“不过，你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
龙旋风笑眼弯弯，“因为我想看到你笑啊。”
我一愣，随即说道，“好的，那从现在起，我白悠然，天天像傻子一样傻笑给你看，不知龙公子满不满意啊？”成功掩饰住了自己心中的感动。
龙旋风一本正经，回答干脆，“满意！”
吃罢饭，我因为算了来回路程时间，知道还有半日空闲时间，就嚷着身体不舒服，还要在这间客栈吃个中饭。龙旋风虽归心似箭，但不得不顾及我女孩子家的一大堆毛病，在我再三保证下，才勉强点了点头。
这半日，他真的认为我身体不适，想着法子逗着我开心。
我半倚在床上，偶尔瞥一瞥窗外，也很配合的陪着他笑着。
日子太平正常，只因为我们太善于粉饰。
虽然我有心拖延时间，但到了午后，我终于还是随着龙旋风一起离开了那座城，我一直望着“临风城”那城楼上的三个大字在我眼中越变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其实我内心还是渴望上官誊能够像某些电视电影中的男主一样，来个突然千里追偶的，不过想想，这种八点档剧情也确实令人作呕的。
上官誊，一直到我到了皇宫，盖在了凤冠霞帔下，也没有再出现。
现在他是更不可能出现了，因为我已经嘱咐了鸣竹，要留心他，不要让他再出现在我和太子的面前，以免搅乱我的婚礼。
想着当时的鸣竹还摸着头说，“怎么太子这样说，你也这样说？女人还真是善变啊。”
我说，“所以你怎么还不娶小妹？”
“还不是因为……”鸣竹没说下去，不过上官誊现在已经有妻子了，他笑了笑，“你们成亲后，我就去娶！”
我笑，“再好不过。”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我照了照镜子，古代的化妆技术也很好嘛！
镜中人明眸皓齿，长发都被金簪别于脑后。忽然发现自己盘发也可以这样好看，我一边抚摸着鬓角，一边自鸣得意，“都说做新娘子的女子都是天下最美的，想不到我这样的也可以这样占点儿光！”
小荷小叶在我的嘱咐下，也打扮的一新，分别站在了我的左右。此时听我这样说，忍不住相视而笑。
小荷忽然抿住笑容，上前说道，“太子妃本来就天生丽质，只不过小荷知道自己卑微，还是斗胆有一事想向太子妃问明。”我抬眼见小叶在一旁搅着帕子，也紧张地望着我，显然她早就知道姐姐要问的是什么。
我自然也十分清楚她想质问些什么，如今只是看着镜子，我似乎都能瞧见那人的影子来。
我忽然想起才做他丫头之时，我曾经和他相映于一镜的场景。现在回想，只怕当时他从镜子中望向我的眼光就已经不同了吧。
往事历历在目，那时的时光多么美好！这慢慢长生，白悠然，你要如何独自一人承受？
宫外有人奏：“皇后娘娘到。”
“哗啦”一声，我一惊，原来是小叶紧张的碰碎了一碗补品。
小荷一惊，拉着小叶就下跪，“太子妃赎罪！”
我扶起她俩，“小叶如此紧张，就不必和我一道相迎了吧。小叶，你先从侧门下去吧！”
我边说边用脚将碎片踢到了桌子下面。
小叶感激的望了我一眼，就飞快的逃了出去。我看着好笑，皇后又不是猛虎野兽！
小荷安然垂于一旁，“让太子妃见笑了。”
“行了，跟我客气什么！”
皇后明黄的衣服已经出现在门前，“在和谁说话呢？”
皇后这么多年皇宫果然不是白待的，她一进来气场就变了，她那威严的气势，只是站在远处对着小荷那么一扫，我就看到小荷瑟缩了一下。
我赶紧上前，也不行礼，“娘娘，此人可信。”
皇后方将一脸的戒心卸去，转头看向我。从她后面缓缓走出一个美人，这女子本就生的花容月貌，如今一看，竟生生让我和小荷都看的傻了眼。
董倾城，不愧于其名。
无论如何，皇后也是个女人。她高扬着头，“怎么样？倾城如此打扮起来，是不是这全天下最美丽的新娘子？”
虽然没有穿红色婚衣，但董倾城的样子的的确确已经配得上“最美丽”了，我赞赏得点了点头，听说此女子不仅仅容貌无双，而且才识更佳。龙旋风，这样的女子，你……应该满意吧？
皇后很煞风景的又在我耳边补了一句，“有没有自惭形秽？”
我重重的哼了一声，开始脱去耀眼的红衣。
小荷诧异的望着我们，满眼疑虑，却很知趣的没有问出口。
我去了很利索，几乎只是眨眼间就已经将那些嬷嬷花了几个小时时间弄得花样都给卸了。
“行了！”
董倾城默默的望着我，仿佛犹豫了很久，才咬了咬红唇，“你，你真的不喜欢正哲哥哥吗？”
我停下弄头发的手，“我倒是差点忘了他还有这个名字了。”董倾城和龙旋风自小便认识，叫他这个称呼也属正常。
董倾城垂下头，望着自己的衣摆，“你，不会后悔吗？”
我边扎马尾边回答，“不会后悔的，虽然你的正哲哥哥是个非常好的男子。”
“为什么？”这回问的却是皇后，“哀家皇儿哪一点你瞧不上？竟然走的这么迫不及待。”
我拿着小太监的帽子戴上，“娘娘是不是在劝我改主意啊？”
皇后脸色瞬间变了变，尴尬道，“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那就走吧。”
小荷面有喜色，忙要紧跟在我身后。
我回过头，“小荷，你和小叶今晚要留下来。记住了，龙旋风一会儿要来赢取的新娘子就是我，知道吗？”
小荷望了一眼正坐在梳妆镜前，被伺候着梳着头发的董倾城，脸色凝重的说，“奴婢知道了。”
“真乖！”我笑着摸了摸她光滑的脸，“也不可以告诉小叶哦！”
小荷点头。
“今晚过后，明日就和小叶回静水山庄吧。”
小荷又点头。
董倾城一直透过镜子望着我，我看着她紧紧相握的手，笑着嘱咐，“放轻松点，连你的胭脂都是我最近常抹的香味，他发现不了的。而且，你看看镜子里的你，是多么的美，龙旋风能娶到这样美的新娘子，真是他的福气。”
董倾城一直望着我，但手自然的垂着。
我最后环视了一下，才抬脚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