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让我们的过去成梦
小荷突然出声问道，“悠然姐姐要去哪里？是……也是静水山庄吗？”
我回头一笑，微点了一下头。
小荷的眼睛却一瞬间闪了泪花。
我的眼睛也有一点湿意，说了对她的最后一句话，“珍重！”
珍重，我的好姐妹！
皇后已经等不及率先走在了前面，她的身后有一大堆的宫女，宫女后又有一大堆太监。因为太子大婚，每个人都很忙，每一名宫女前都端着一件小的饰物，每一名太监前都有花瓶，鲜花之类的。
像我的脸，此时就埋在一大片花束里。
我从花束里，远远才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只看到了皇后衣服的一小片。汗！实在是太多人了，皇后真的是想藏一个人吗？我怎么感觉大多数人都知道了呢，真是做贼心虚啊。
心里不停祷告，要快一点顺利的出宫啊！我可不敢让龙旋风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吓得休克的。
俗语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才踏出我住的宫门，前面队伍就突然停下。
我踩着了前面的某人的脚，“他”很娘的“哎哟”了一声。我心里怪他叫的大声怪的要死，但嘴里还是小声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龙旋风的声音就立刻传来，“儿臣参见母后！”
我心里咯噔一声，接着两帮人就互相恭敬的“朗诵”：“太子殿下有礼！小殿下有礼！”臭小孩也来了吗？
“皇后娘娘有礼！”
大众背景声还没有完，臭小孩稍稍稚嫩的声音就响亮的冲进我的耳朵。
“皇奶奶！您见到悠然姨了吗？她今天漂亮吗？”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喜悦与迫不及待的焦急。
皇后镇定的声音响起，“小孩子家家今天不可以这么多话，你父亲大人还在呢。”
臭小孩长长的“哦”了一声，“我知道！不可以让新郎知道嘛！”
皇后“哈哈”一笑，龙旋风低笑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龙旋风今天一身国红，修长的身影远远望去却更是风姿卓越，侧脸也是俊逸不凡。果然只有龙旋风，才配的上董倾城的倾城之貌，倾城之才啊！
“对，对，对！快带着你新郎父亲离开这里，马上就要到行礼的时间了！”
我愧疚的同时，也佩服着皇后，我还在这里，她竟然还可以如此淡定。模范啊模范！
“是父亲啦，非说要来看一眼，我都知道今天是不能提前见新娘子的！”
龙旋风清朗的声音又响起，“母后，我就是想远远望一眼，我才安心。”
“望什么望！望了就不吉利了，你想白悠然倒霉吗？”
龙旋风抬头望了近在眼前的宫门一眼，行礼道，“是儿臣唐突了，母后，儿臣这就回去等吉时。”
皇后点头。
龙旋风一群人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确是离我这个队尾越来越近！
我慌忙将头挨低一些，埋在花间。我在一大堆人中间，按理说，我不表现异常是绝对没问题的，但不知怎的，心“扑腾扑腾”的，跳的频率是越来越快！
我也随着皇后的队伍前移，用余光望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与我擦肩而过。
直到看到那一对的队尾，我知道这一次是永永远远不会再见到他们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回过了头。
他们父子俩实在是够威风的，那么多人跟随着，我同样也只能从那么多人中看到那可怜的几片衣角。
再见，龙旋风。
再见，臭小孩。
我转过头的同时，不知道那一对也突然停了。好几声娘娘的“哎哟”声顿时此起彼伏。
“怎么了，父亲？”臭小孩仰头好奇的问。
龙旋风意味悠长的回望，“没什么。我们接着走吧。”
按照皇后的安排，我顺利的出了宫门。
我在一间客栈换了男子的衣服，扎好头发，便急匆匆的朝静水山庄赶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就是想离那个地方近一些。即使不在相见，但也要在空间上靠近一些。
但，即便是靠近了又如何呢？我踌躇着，放慢了脚步，到路边的草地坐了下来。衣服是草色，也不必担忧草汁对衣服的侵染。
拿着老龙王的小盒子呆呆的望了一会儿，我抬头望了望天，“吉时怕是到了吧？不知道董倾城有没有顺利和龙旋风拜堂？也不知道若是龙旋风晚上掀开盖头，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恼羞成怒，弃董倾城于不顾？会不会……恨我入骨？
当年宝钗能够嫁得宝玉，不也正是因为此计吗？
宝哥哥，你可千万不要恨林妹妹呀！
回想当时我说“皇后，悠然有一事相求”皇后娘娘脸上的表情，我不禁苦笑，可怜天下父母心，更何况更是无情帝王家！既然他是太子，总是需要自己的扶持势力的。
但是，龙旋风毕竟和宝玉不同，董倾城自然比薛宝钗要好得多。我应该为此感到欣慰。我已经为臭小孩留下了当年给上官誊的兵书，但愿他将来能成为一名千秋大帝。
才想着，远处“哒哒”的马蹄声就传进我的耳朵。
我只是自然的转头那么一望，就呆住了。
马上的人一袭白衣，青丝乱舞，一双眼睛焦急而专注的望着路的前方，他不时挥舞着马鞭，以十万火速之姿往皇宫方向奔去。
我想我发呆的时间太长了，或者说，反应太慢。我站起来时，那坐在马上的人刚好从我的身边闪过。
我慌忙站起，跑到了马路正中央，张口疾呼：“上官誊，上官誊！”
上官誊武功卓绝，马上从坐骑上回头，但马不受控制的继续向前。我满脸焦急的在马后喊他，生怕我再喊迟一步，或着叫的小声一点他没有听见，后果就糟了。
只是那么遥遥一望，上官誊冷着的脸就柔和了，张扬的笑容一下子令阳光也失了色！
他拉了拉马绳，白色矫健的马腾空发出一声长啸。然而上官誊看也不看别处，目光一直锁住了我，掩饰不住一脸的惊喜。
我呆呆的望着他的笑脸，一下子知道自己又犯了错。我早已经决定不再见他了，怎么就又如此轻易的纠缠到了一起？
我发怔间，上官誊甚至没有调转马头，就直接驾着轻功，飘飘然落在我的面前。
他前脚才落地，就迫不及待的上前把我拥到了怀里，一瞬间那熟悉又眷恋的香气就缠绕住我的呼吸，牵引出我的眼泪。
长长的热吻令人难以呼吸！
“我就知道。”上官誊刚刚紧急着赶路，又那样……这会儿气息还不稳，他急促的讲着，双手将我的身子扳在他的眼前，双目紧紧的盯着我的脸，“我就知道，悠然，你是不会嫁给除了我以外的男人的！”
他那么肯定，又那么喜悦，双目的流光溢彩令我不忍打击，只得默默的把头又深扎到他怀里。
上官誊充满磁性的声音那么真切的响在耳边，“我刚刚在想，如果我要是叫住了正拜堂的你们，我应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说你才会回心转意？才会回到我身边？”
上官誊越说拥抱的越紧，似乎是要把我拥到他的骨子里，血液里！虽然这个怀抱此时如此令我窒息，但我仍是顺从的一动不动，哑声到，“你难道就不怕得罪了朝廷吗？”
“我既然来了，自是不害怕这些的，朝廷不会为了我对静水山庄做什么的。”他将头痛苦的蹭着我的头，“只是害怕，害怕……”
我泪落入珠，接口到，“害怕我会离开你，是吗？”
“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我感觉到头皮上一凉，惊觉这个冷艳无双的男人竟然已经为我流了泪。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只得抱他抱的更紧些，彼此倾听彼此的呼吸声。如果注定要永别，那么这一刻是多么弥足珍贵。
“和我一起骑马，散散心好吗？”
我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闷闷的问，上官誊仿佛也知道我将要说些什么，过了很久才说了声，“好。”声音也是沙哑的，如果不仔细听，怕是听不到这一句他自己都不准备说出的字。
一声好，不是答应听我说话，而是，答应了我的离开。
上官誊动作轻柔的将我扶上马，随后坐到了我后面。我一直都知道他的怀抱令我十分温暖，今天却是格外的贪恋。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很适合散心呢。”马儿在路上闲闲的走，天气不暖也不热，微风拂面，带来一阵泥土的湿味和花草的香气。
“嗯。”上官誊声音低低的映着。
“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女孩子如果长大了，就会有一个骑着白马的英俊的王……不，是英俊的男人来接她。我当时就想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你骑了匹白马朝我跑过来了……”
上官誊没有接话，只是放在我腰上的手更紧了些。
“只是。”我轻笑，“我还没来得及笑，你就唰的一声和我擦肩而过了。”
耳边传来他轻柔的声音，“下次我走的慢些，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不会再和你……擦肩而过了。”
沉默了一会儿。
“我有没有和你讲我的家里人？”我又问。
上官誊怔了怔，“没有。”
“我家里面就有三个人，爸爸，妈妈，还有一个我。”我笑，“我们家就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因为只有这么一个，所以我必须要回到他们的身边。
上官誊声音不稳，却仍然充满希冀的问，“为什么不多生几个？”
“是这样想来着，可惜他们都是吃公家饭的，多了一个就没有钱买米饭了。”
上官誊沉默。
我笑，“虽然他们常常讲我是捡来的孩子，但我知道，少了我，那个家就毁了。我不会让他们尝白发人没有黑发人之苦，你明白吗？”
上官誊用下巴蹭着我头发，凄苦的说，“也许我……”
“不，你更不可以。”我垂下眼帘，“你们这里非常重视男孩子，小妹如果嫁人，你难道要让老夫人一个人孤苦的守着那么一个大山庄吗？”
上官誊说不出话，他何尝不知道母亲抚养他的艰辛，只得用动作来表达他的痛苦，抱我抱的更紧些。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的泪零落如雨，“我更不想让自己被他们白白养大，而没有尽自己作为子女的义务……你，你也应该这样想。”
“你就不能让他们也过来吗？”
我苦笑，“你能够让我家所有的亲戚外加朋友都穿越到这个国家来吗？你会为了自己，而强制老夫人永生永世离开她的故土吗？别傻了……”
上官誊痛苦的握住我的双手，“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欺骗我，说你喜欢太子的吗？”
我轻点头。
“那，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也许还要几天。我们还有几天时间相处。”我不能告诉他就是今天晚上，不可以说，因为我，赌不起意外。不是怕他能够做出什么，是怕自己会沉沦，忘乎了所以。上官誊，你如果知道这就是永别，会不会更加不舍？
“离开了。”上官誊问的犹豫，又带着希冀，“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永远不能再见？”
“是。”我声音沙哑的差一点发不出音。
“所以你才和娘说，同意我娶妾？”
“现在不是娶妾了，你……应该正正经经的娶妻，然后让老人安享天人之乐。”
“你是这样想的。”上官誊把我拉开了一段距离，凝视着我的侧脸，“你也会嫁人生子？”
我睫毛轻颤了下，纵然心中已经决定此生孑立一人，仍是毫不犹豫的答道，“是，我会嫁人。”
“呵。”上官誊轻笑，声音却仿佛闷雷一样震动着我的心，“纵然是不嫁给太子，你还是要嫁给别人？到那时，我又要去哪里闹婚场呢？我甚至都不会知道你几时成亲……”
“上官誊……”我抬起眼帘，不忍看他脸上的表情，抬起头，吻住了他的唇。
上官誊身体瞬间僵硬，一动不动的望着我近在咫尺的脸，那么迷恋式的炽热的眼神。
原本只是想给他蜻蜓点水般的安慰，没想到他却突然将手放到了我腰上，拉近了和我的距离，加深了这个吻。
我从没有和他吻这么长时间，上官誊仿佛要借着这个机会，完完全全的表达他内心的痛苦，执着，挚爱，以及无奈……
这一段路的距离是那么长，却又是那么短，亦如我们认识的时光。五年，五个三百六十五天，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日子，现在算来这些只是我们相识相知的日子，真真正正像这样相拥的日子，却是屈指可数。
上官誊在我不能呼吸的时候放开了我，他深深的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双黑眸就好似一汪深潭，时时刻刻吸收着我的意志。
“悠然，你爱我吗？”
像个被美色迷住的傀儡般，我不由自主的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上官誊嘴角扬起了笑容，刘海随风飞舞，有一种不真实的美，继续蛊惑着我，“那，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明知道这是勉强，却仍是情不自禁的为难。白悠然，今生今世能够遇到你，已是我几十的福分，然而这张脸如此明艳的在我的眼前，它在我心间留下永世的记号，我又怎么能够放得开你？
我只能，只能恳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默默无语，为什么恋爱的人都是傻子？总是在一点上兜兜转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