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幽会
一周后乐祺幸重回公司上班。程浠早上见到她的时候，嘴角微微地扬起，露出个和煦的笑容。她却佯装没看到，一扭头就走了。
程浠在同事吃午饭的空当在公司的楼上露天天台截住了她。
“你最近为什么老躲着我？”他郁郁地问她。
“最近我没心情。”乐祺幸淡淡地对他说。自从伊聪死后，她整个人宛若被掏空了一般，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行尸走肉就是对她目前生活的最好诠译。
“我知道你儿子去世对你打击很大。但是我每天看着你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也很为你难过。”他边说边递给她一只便当盒。并拂去她发丝上的微小的水珠。她的头发烫得暗黄虬结。
露台上刚下过雨，绿茵茵的植物叶子上还缀着微凉润泽的雨珠。她抓住叶子的手沾了一手的雨露。乐祺幸接过便当，打开来是油皮脆鱼片，是她最爱吃的菜。但是现在她却乏乏的，把它搁在水泥灌注的阑干上。
“你知不知道自从孩子不在了以后，我突然间觉得整个人像是挖空了一般，我不知每天自己在干什么。我越来越害怕回到那个家了，一回到那个房子，都是伊聪的影子。在家里伊聪是我跟他禁忌的话题，我试图去遗忘，却发现怎么也忘记不了。”她喑哑着声音说道，眼泪潸然而下，肩膀微微地耸动。
他凑过去，揽住她单薄的肩膀，就像握住微微烁动的火苗，在怀里瑟瑟发抖。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慰抚她。
“我知道你很难过，很心痛。其实你这个样子，我也很难受……”
“每当晚上我一阖上眼，就想起伊聪死的那个样子，小脸上都是血，额角上还有一个窟隆……做梦时都是他，依稀听到从前他一个劲地对着我叫妈妈，妈妈，你说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的孩子……”
她在他的怀里颤巍巍地抽噎着。只有在他的怀里，她才觉得她空洞洞的内心被厚厚实实地填满了。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遥遥地看到她家的房子透着晕黄的灯光。她一见到这个，便心如刀割。没有伊聪以后，他跟她之间更加相敬如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两人好像维持得很好，更胜从前，也不拌嘴了，乐祺幸也收起犀利的个性，不挑剔他了。这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隔阂愈来愈大了。以前岌岌可危的关系上幸好有伊聪做润滑剂，勉强黏粘在一起。现在少了伊聪，两人反而相处得更加的客气，也更加的冷漠了。
她进门，脱掉脚上的鞋子，以前经常都不见踪影的拖鞋，现在每天回到家便整整齐齐地撂在鞋架上。智中以往改不了吃垃圾食品的习惯也仿佛在一夜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祺幸叫醒了歪在沙发已经睡着了的智中。他的手上还攥着摇控器。
“怎么不回房睡啊。”她上前啪嗒把放着不知所云的电视剧关掉了。屋子里一下子深暗起来，只余下卧室露出来零星的灯光。
她的语气听起来柔声缓气的，不像她昔日的样子。她变得寡言了。也许是对着智中更加无言以对吧。
在昏暗的灯光中，他揉揉惺忪的眼睛，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
她立在那里，被他下意识的动作，吓得脸上露出骇异的神态。这一神态稍逝即纵，却被智中捕捉在眼里。
“没事，你先睡吧。我再看下我的稿子，明天要交了。”他心里空落落的，拧着眉毛怔怔地说道。
她默默地眱了一眼他，返身走入卧室。
从这以后，智中好像躲着她一般，每天起早晚归。他的话比以前更加少了，屋子里因少了孩子的童趣声，变得更加的寂廖。乐祺幸也曾想修补这一段关系。她努力学习做一个好妻子。但是智中好像这一切都没有看到一样。两个人的关系渐行渐远。
苏依又出差去了。
这次程浠把她叫到了家中。
他的家是欧式风格的别墅，是苏依的嫁妆。足有百坪。还有带有一个游泳池跟一个小花园。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居住，也请了两个菲佣，但是晚上都不过夜的。乐祺幸站在他们装修格调的客厅里，窥视着这一切。
“要不要上楼看下？”他倒了两杯红酒，眯缝着眼神对她说。并把其中一杯递到她的手上。
她露出一个微笑，是媚到骨子里的那种，风情万种。
他端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然后一仰头，骨碌骨碌地一饮而尽。随后他扔掉杯子，抱起她。
“你干什么？”她花容失色，背上栗色的发鬈也颤了一颤。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差点流了一身。
“抱你上楼啊。”他紧箍着她，沿着暗紫色的抬阶而上。
她吃吃地对着他笑，只有跟他在一起，她才觉得幸福满溢。蜿延的，曲折的阶梯，她揽着他的脖子，嗅着他颈窝里淡淡地夹杂着青草味的烟味。她希翼一直一直都这么走下去。
到了卧室。他却不开灯。走廊上点点的灯发出微弱的光来。
她从他身上跳下来，在宽阔的房间里旋转了一圈。她穿着蜜合色的伞裙，一转身，裙子像四面八方蓬开去，像迷人的蒲公英。
她停下来，黑暗中可以迷濛地看到墙上挂着大幅的苏依跟他的婚纱照。借着微薄的光她瞥见苏依粉白色的脸上，嘴角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交手抱耳地搂着他。他看起来倒好像是木着脸一般。
“怎么了？”
他抱着胳膊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侧脸。
“羡慕。”她舐了舐嘴唇，声音娇滴滴的。勾住他的脖子。
他上前一步，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闻着她发香传来隐隐的柠檬气息。嘴唇紧紧地覆在她玫瑰花瓣似的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