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告知
正在这时,她泪眼模糊地看到有一个腼着肚子的女人,一脸的愠怒走到她的面前,伸出了手朝她的面颊上重重地打了下去。
她疼得眼睛都流了出来,右半面颊立即肿涨了起来,她张了张嘴,怔忡地看着她。
“你发什么疯?”程浠等他反应过来,这才发现是苏依。
她并不答言,只是一味地举起手。她勃然大怒,当她尾随着他们的时候,看到那个女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全然陌生的女人,她承认她是一个迷人的女人。但是她绝不能容许自己的婚姻里还有另一个女人插足。
程浠及时地掣住了她的手。
“你是为了这个女人才要同我离婚的吧。”她悲愤地叫起来。泪水哗地一声涌了出来。她顾不上仪态了。
“不是的,不是的,她不是。”程浠不耐烦地一迭连声地说道。
“如果她不是,那么是谁?”她直着脖子,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好像宝宝也感应到她的凄怆,在肚子里提起脚踢她。
“别再闹了,行不行?”他硬冷着说。
“我只要你告诉我。”她慢慢地抬起头,泪水滴落在她的抓着衣襟上。
“走吧。”他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楼下保安已经从报纸后面探出头来看热闹了。
见她纹丝不动,他撇下她们走出门口。
已经十月初了,天气仍然是那么闷热,连带着人也跟着烦躁不堪。程浠疾步走着,毫不顾及腼着肚子紧跟其后的苏依。
苏依掩着嘴,满脸泪花,吃力地用几乎快要跑起来的步子跟着他。肚子已经开始稍具规模。她一手撑着自己略微粗大的腰肢,一手抚在肚子上。
程浠一脸严峻地上了车。她也毫不迟疑地坐到他身边去。
他把钥匙插上,发动了引擎。
“你跟踪我?”他咬着牙说道,露出骇异的神态。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霍地侧过身,泪水淌了一脸,正视着他。“如果你没有不可告人的事,为什么怕我知道?”
“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我跟你说过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面带愠色地说。他双手扶在方向盘上,略略发颤。
“那她到底是谁?”她瞪起眼睄了睄他,泪水流过她略微水肿的脸庞,淌到她的唇边。
“她是谁不重要,反正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有也就是普通朋友。”他不耐烦地睃了她一眼,继而把头一扭。
“如果是普通朋友,为什么你们两个会拉拉扯扯,而且她还哭得那么伤心?”苏依不依不饶地说。
“你有完没完。”他气咻咻地说道,他猛地踩了下油门。
“如果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我不会下车的。”她抬起手臂,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收了泪说道。
“你别再闹了行不行?她只是以前我一个朋友的女朋友,现在来找我救济罢了。”他胡诌道。
“你朋友的女朋友又怎么会跟你有瓜葛?”她紧追不舍地问他。
他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径自把车开到自家的别墅门口。
“你不下车?”她把车门开了一半,见他毫无动静,便噙着泪问他,。
“你先回家吧。”他横了她一眼,目光是冰冷的,还带着憎厌。仿佛再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多余。
她下死劲把门咚地关上了。
他以为她已下了车,转过头去,见她仍坐在位子上。
“你怎么还不下车?”
她猛地鼓起勇气,去吻他的双唇。
他大惊,唿地推开她。
“你疯了么!”他用手掩住嘴,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这一举动深深地伤害了她。
“我是你的太太,难道连这种权利也没有了吗?”说着她又凑上来。这一次,他没有躲避,但是他无动于衷的,木然的,嘴唇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一缕的温度。仍由她亲,就像机械人一般,让人心寒。
她亲了半晌,见他毫无反应,便沮丧地看着他。
“可以下车了吧。”他冷冷地说道,并偏过脸,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紧紧地捺住嘴唇,推开门下了车。她并不立即往房里走,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车前灯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更显得她的憔悴与无助。
他抽出车上的纸巾,把纸巾放在嘴上揩了揩,掉转头就走了。
“你怎么来了?”门一打开,乐祺幸面带疑惑地看着程浠。
他大力地关上门,不发一言,双手紧紧箍着她的劲项,随即把嘴黏了上去,热烈地吻着她。他的吻是那样的炽热,充满了侵略,简直要让人窒息。
“你怎么了?”乐祺幸一面喘着气,一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他并不言语,只是反手把房间里的灯都关了。单手托着她的头,另一只手缓缓地解开她睡衣的扣子。
“不要说话。”他咬啮着她的耳珠,俯在她耳边呢喃。他的手滑入她的衣服内,接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她的身子像通了电似的在他怀里瑟动。
窗外剧烈一阵狂风骤雨,大颗大颗坚定有力的雨珠宛如石头般劈哩啪啦地敲击在玻璃窗上,郁葱的梧桐树被猛然地摇晃了几下,叶子被风刮得瑟瑟摇撼。还滞留在街上的人抱头鼠窜。
“下雨了。”她低声说着,身上的睡衣已经滑落在脚边。她伸出胳膊揽在他的脖子间。她看到黑夜中他明亮的眼眸,迷离而又朦胧。
“别去管它。”他揽得她更紧,愈加用力地亲吻她。
房间寂静无声,只有绮丽的一隅。
紧接着雷声作响,闪电一阵亮似一阵,明晃晃地掠整个房间。昏暗的房间忽闪忽亮,有些诡异的意味。
“今天苏依看到我跟个女人在一起。”他方才说,额上汗涔涔的。
“女人。”乐祺幸躺在他的身边,身上的纯白被单裹着她裸裎的身体,只余下丰泽的肩膀裸露在外。她不解地咬着下嘴唇。
“她以为我跟她之间的第三者是这个女人。”他笑起来,眉宇间充满着讥诮。
这个女人是谁呢?乐祺幸在心里暗暗的疑惑。然而程浠却没有提起这个女人的只字片言。
“然后呢?”她心里猛然一搐。
“没有然后了。你说这件事好不好笑?她现在逮到风就是雨的。我看就快神经兮兮了。”他的语气仿佛在诉说一个不相关的人。
“她跟踪你?”她半偎在他的胸前,头发痒咝咝地摩着他的胸脯。
“是啊。你说她有多幼稚,居然跟踪我。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我越来越觉得她陌生了。”
“她变还不是因为你。”乐祺幸在心中嘀咕道。但是她很想弄清楚他口的中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对她好一点,我觉得……”她粉馥馥的手臂撑在他的锁骨间,昂起脸,顿了一顿道:“她毕竟怀了你的孩子,我觉得你于情于理也应该要对她好一点。”
他哧笑着,不以为然地说:“孩子。根本就不是……”他话说了半截,唿地意识到什么,又咸涩地说,“又不是我跟你之间的孩子,我不希罕。”
“那总归也是你的孩子啊。”她鼓起嘴说道,她又想到自己早逝的伊聪,心中更是平添了几分怆然。面上也渐渐流露出悲切的神色来,几乎是赌气地说出来,“孩子是无辜的。”
他忙止住了岔开了说:“我们不说这个了。”他平躺下来,搂住了她。“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去了。”
“我要陪着你。”他在被子里把她环抱住,他的下巴长着密密麻麻的青髭,抵在她的肩胛骨上。痒咈咈。他的呼出的热气吐在她的背上,她再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怕不怕痒?”
“不许你碰我。”
“怕不怕?”
“别了,我求饶……”
伊初之的婚纱店开起来了。她的朋友不多,只来了唐之桃。之桃是跟董炎彬一同来的。
“怎么今天智中没来啊?”店内的人不多,除了两个雇员外,看起来十分的寂寥。
“他去杂志社了。”伊初之脸色十分地惨淡,她淡然地说。自从那次在停车场智中打了程浠以后,智中回到家自己昏睡了三天三夜,今天一起床就一言不发地出门了。
“初之。”见董炎彬去门口接电话,之桃趁早机跟她说,“你真的觉得智中适合你吗?”
初之已料到乐祺幸已经把那件事告诉她了。她的脸色微微地一沉,她在店内设了自助的果盘,她不断地往自己的盘子里添加水果,胡乱地堆在一起。之桃止住她。她凄然地一笑:“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
“如果实在觉得硌脚,不如换下吧。”之桃始终觉得他们两人在一起并不适合。初之是一个生性怯懦的女人,她的男人应该是能维护着能给她安全感的。而甄智中并不是那样的男人。
哪知初之重重地把盘子往桌上一摞,叠得高高的水果块片咕碌碌地滚下来。
“之桃,我不知你有何居心,总是三番两次来劝我跟智中分手。”
“初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之桃争辩着。正在这时甄智中兴兴头头地提着一只蛋糕走进来,他知道今天是初之的婚纱店开张日。不料走到门口他便听到她们彼此间的对话,不由得脸也气紫了,攥紧了拳头进来。
“你给我滚出去!”他面带愠怒地说,并把手上的蛋糕盒放在桌上,哪知没有放稳,蛋糕盒便滴溜溜地倒在地上,系着的绳子也散开了,里面的蛋糕被摔得乱七八糟。
两人冷不防被闯进来的智中唬了一大跳,待反应过来,之桃粉白的脸上胀得绯红。而伊初之也被他这一句话给惊愕住了。
“你是不是听了乐祺幸那女人的话,来挑拨我跟初之的感情。”智中向她吼道。一想到乐祺幸跟那个奸夫,他就不由得暴跳如雷。
之桃气得眼泪都要滚落下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咬着牙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朝她吼了一句,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他真的会一拳挥在她脸上。
智中不管不顾地把她送的花篮狠命地掼在地上,用脚踩得稀巴烂。
“对不起,之桃,智中不是那个意思。”初之知道他狂躁的脾性又要开始发作,连忙劝说道。
但是她哪里拦得住他。智中狠狠地挣开了她拽着的胳膊。他目露凶光。其实他早就明白自己的心里有疾病,自从伊聪去世之后,他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太悲伤的缘故,一直延挨着不去看医生。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强捺住心中的暴躁,他冲出门外。
“对不起,之桃。”初之两眼汪汪,无措地对她说。
之桃无奈地望着她,心中为她感到不值。
这时董炎彬听完电话进来,见现场一副狼籍的场面,一句话都没来得及问便被之桃拉住,匆匆地走了。
智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越想越怄。他用手使劲地攥住路边的阑杆。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
但是居然让他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发现了王一。他被人潮挤得水泄不通。他手上拿着一包鸡仔饼,目光呆滞,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连忙跑上去,尾随着他进了一条巷口。
王一跟他的哥哥来闹区的时候走散了。
见他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智中上前拦住了他。
“还记的我吗?”他问道。
王一一面往嘴里塞着火烫的鸡仔饼,一面止不住呲牙咧嘴不顾烫地继续吃下去。见自己的眼前攸地出现了个人,连忙护住自己手上的饼,生怕有人生拽硬拉地给夺了去。
“你是……”他抬起头来,嘴里还满塞着鸡仔饼的碎屑,溢出了唇的边沿。
“噢,我想到了。”他忽然又绽开笑颜,“我见过你,是上次那个大哥哥。”
智中微微一笑:“上次大哥哥问你的事你还记不记得……”见他一副迷惘的样子,于是他提醒道:“就是在山上推大石头的那个啊,穿着绿衣服的?嗯……那个哥哥长什么样子啊。”
王一努力地想着,但是对于他只剩细微智商的脑袋里又能想到什么呢。他只是不住地一把又一把地往嘴里塞着饼,一面嘴里咕咕唧唧,憋了半晌才说出一句:“我只记的他那件衣服了。”
智中失望透顶,他心想无论怎么再逼他也是没用了。于是他灰心地转身欲走,他的裤兜里的皮夹子不小心跌落出来,掉在地上。皮夹在地上咕碌碌地滚到王一的脚边,又被摔开来面朝上地伏在地面上。王一拾在手上,目光扫过皮夹上插着的一张照片。
“就是他。”他叫嚷起来。“是这个穿绿衣服的大哥哥。”
智中感到奇异地拿过皮夹,这是一张在乐祺幸上司婚礼现场摄的一张照片。他们三人的背后还有程浠的头像。是拍照时不小心将他照进去的。而王一却指着他的头像。
是程浠。
他抑制不住地震惊。等他反应过来,王一却不见了。
怎么会是他?难道他为了能跟乐祺幸在一起?就对伊聪痛下毒手?还是乐祺幸也有份参于?
这个真相对他来说无啻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他候在乐祺幸家的楼下等她。
乐祺幸回家的途中,遥遥地见到他。她想避开他,但是他已经三步两脚跑过来拦在她的车子前面。
她无奈地摇下车窗,微蹙着眉,态度也显得不那么友善了。
“你有什么事找我?”
“我有重要的事,能不能上你家谈?”
她面上流露出错愕的神态。
他立即解释道:“你放心,我是有要紧的事,否则我也不会来找你的。”
她俨然还对上次那件事耿耿于怀。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她眼睛斜睨着他。
“是关于伊聪的那件事。”他紧绷着脸说。
一听是关于伊聪的事,她只好把他请进了家门。
“我已经知道真凶是谁了。”一进到她的家,他双手抱臂环顾着屋子里的陈设。顿时心上隐隐的怒气冉冉上升。
“是谁?”她道。
他冷笑一声,鼻子里发出哧哧的响声:“别装蒜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眱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管你假知道也好真不知也好。反正我劝你远离你那个程浠。他正是杀害我儿子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