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愫收回视线，昂首挺胸坐在位置上，当着在场所有医生的面，清晰得说道，“因为我就曾经用过催眠的方式，篡改过他人的记忆，并且最后的结果证明，我的确是成功了。”
顿时，全场哗然。
乔丹教授看了程愫一眼，似乎是无奈得摇了摇头。
“那么程医生能不能告诉我们，用催眠篡改记忆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副作用？”于森倒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认真得探讨这个问题。
“使用催眠篡改记忆目前还没有得到科学的论证，我也仅仅成功了一次，据我所知，那位被我催眠的人，现在正在一点一点得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来，所以催眠是有时效的，因为一旦碰上什么能够强烈刺激原本记忆的点，那些储存在脑袋里的记忆还是会跑出来，并且在这个过程之中，会伴随着极为严重的神经痛。”
程愫一板一眼老老实实得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先前苏语竹的主治医生听得恍然大悟，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这么凑巧的事情，那么当初催眠了苏语竹篡改了她的记忆的人，就是程愫了。
“作为医生，从职责上应该是为病人消去病痛而不是带去痛苦，所以如果在座各位精神科的医生想要用催眠的方式来治疗病人的话，还是三思而后行。”程愫说到最后算是把压在心里的石头全部都抬起来了，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感谢程医生给我们分享了一个十分精彩的案例，下面我们进入第二个案例。”主持人见场面有些诡异，在朱逢的眼神示意下，赶紧结束了这个案例的分析。
整场案例分析会持续了三个半小时的时间，因为程愫和于森都是乔丹教授的得意门生，所以分析会进行到后半段，基本上都是他们两个人在各抒己见，虽然没有争得脸红脖子粗，但是还是能够看出来他们两个人在某些事情上有着非常大的分歧。
比如作为一个医生的责任，以及医学研究的边界。
不过他们三个人都是国际知名的心理学专家，这场分析会还是让与会的医生们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越到最后朱逢越满意程愫的表现，算是完全弥补了刚刚开场时候的尴尬。
分析会结束之后，朱逢赶紧上台说要请乔丹教授等人吃饭，然而教授赶着回去给自己的学生们上课，于是朱逢只能让程愫先送教授去机场，于森自然要一起陪同。
在去机场的路上，于森开车，程愫坐在副驾驶座上，两个人一言不发，而教授坐在车后座，抓紧时间看完了学生提交上来的论文初稿，揉了揉额角，“你们两个人都走了之后，老师的研究室可是冷清了许多啊。”
尽管人前端着教授的架子，可在私下里独处的时候，他也不过只是程愫和于森的老师而已。
程愫先前一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听到教授的话，下意识得看了一眼于森，回答道：“教授，我可是一毕业就离开研究室了，要怪，你也得怪他，没有坚守阵地。”
“程愫，是你做错了事情在先。”于森冷不丁得冒出来一句，噎得程愫一下子又没什么话讲，只能默默得回头继续看着窗外。
车子此时已经上了机场高速，乔丹教授给学生发完邮件，阖上了电脑，在于森的帮助下将行李从车子上拿下来，走进了机场。
“愫愫，帮我照看一下行李，我过去一下。”乔丹教授看着两个得意门生依旧是互相不搭理的样子，叹了口气。
“于森，你跟我过来。”
被教授叫到的于森自然只能乖乖得走过去，被人高马大的教授揽住了肩膀，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还要和程愫拖多久？”
“我们很早就已经分手了啊。”于森没明白乔丹的意思，愣愣得回答道。
“你看程愫今天也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当初的事情全都讲出来了，当时她还年轻，只要是个人，都会犯错的，你这样一直揪着她的错误不放，对她对你来说，都是折磨。”乔丹教授活了这几十年了，看什么事情不比于森和程愫清楚？
当局者迷，他们两个人明明互相都还是有感情的。
不然的话，刚刚在车子里，于森不会那么冲动得怼程愫一句，程愫原本骄傲倔强定然是要怼回去的，现在也只是默默得忍着。
其实现在在闹脾气的人不是程愫，而是于森自己。
“是你觉得内疚，你觉得因为没有照顾好程愫所以才让她当年收钱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乔丹拍了拍得意门生的肩膀，他也是看着于森和程愫一路走来的，自然不希望他们就这样分开，“放过你自己也是放过程愫。”
目送乔丹教授进了值机区，程愫跟着于森回身走到停车的地方，虽然对教授和于森说的话有那么一丝丝的好奇，但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回市区的路上，两个人依旧是一路的沉默，程愫坐在副驾驶座上，突然手机“叮咚”震了一下，是微信跳出来的一条好友申请。
申请上的备注写的是一家私立医院精神科的主任医师，名叫穆天光。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程愫便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想着或许是今天在讲座上他还有什么问题想要和自己探讨一下，通过了之后，穆天光第一时间发来了一个表情，后面的文字消息表明他的确是因为讲座见到了程愫之后才想要认识她。
但是原因却不是想要探讨讲座的内容，而是希望能够和程愫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增进一下感情。
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主动，程愫有些发愣，半天看着对方发来的饭局邀请没有回应。
原本平稳行驶的车子突然间来了一个急刹，程愫“啊”了一声，一个没注意手里的手机就直接掉到了椅子下面，发出“咚”得一声响。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握着方向盘，于森看着程愫解开安全带俯身下去捡那个手机，摇了摇头，语气中竟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宠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