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先回去就是了。”她捂着额头走向门口,特意绕过他身旁二尺外。
“喂!你真走了?”祁股见她改口,不禁出声阻止,“他这般从容,冼玉令怕不藏在你们那山上!”
“有道理,那祁三公子还是在这里比较妥当,我回去找找,指不定藏在哪呢。”她要那令何用?这酒楼定有什么是令他此时不能离开的。
柳逆途意识涣散到不能集中视线,他们的声音化做嗡嗡声。
“砰!”
她半字含在嘴里,祁股等了须臾,没等到下句。
“我没看错吧?他这是倒了?”祁股走出背光处。
柳逆途的发丝铺在地上盖住了自己的脸,待祁股把人翻过身来呼吸几不可闻,正好趁此搜搜身。
“你做什么?”她快步走来抓住他的手,“师兄不喜他人触碰。”
“呸!学什么讲究人?他近身相博时碰过的人还少了?”
让你搜身若真把那令找到了怎么办?!“你不如先杀了他,这样你随便怎么搜都无所谓的。”祁股心想这叫丫头不是个疯子,就是和柳逆途有深仇大恨。
“你和他有仇?”
“有吧,你也听见了他要杀我。等他醒了,我就要担心自己的小命了。”
“那你为何不自己动手?”祁股左手捡起地上的断剑,“正好用这把伤了你的剑。”
“我从未杀过人,怎能因他破例呢?”她手不松反握紧,“你要么杀了他再搜,要么就松开他的衣带。”
“本少爷为何非要听你的?你又打不过我。”
“这般动静穆将军早该有所察觉了吧?你猜他为何不来看看?”
“你不用挑拨,本少爷与他原就不是一路,他若与我争那就各凭本事。”她这点伎俩还在他面前用,未免小看了自己。他横手一剑,这一剑虽未用力,剑锋却足以割开她腕上的细肉,他以为她会松开自己的手,“你脑子正常吗?”
“我说了,要么杀了他再搜,要么你松开他衣带。”
一丝丝的细血顺着她的手腕滴在了他被握住的手上,那冰凉的触感令祁股一个激灵,他忽然笑了。“好,我就先杀了他。”
待她明白过来,祁三公子的手包着她的手握住断剑朝柳逆途的胸口刺了下去,来不及反应一股血喷溅出来。
“你果真与他有仇。”祁股早已松开她的手,在一旁吟吟含笑。
她看着自己手握着的断剑,手腕上的血滴在了柳逆途的衣襟上。不知何时他睁开眼看着自己。
“晚春!”陆怡亭惊慌地尖叫声在耳边响起,她的手与剑被强行脱离,“晚春,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柳逆途闭着的双眼让她怀疑自己刚才看错了,她看着陆怡亭拿着袖帕堵着他胸前不断溢出血的伤口,“怡亭姐姐,你该高兴的,我师兄死了,你就不用再愧疚了。”
“晚春,”染上血的双手带着颤抖,陆怡亭连说话都略带哭声,“我从未想过他死,我从未想过。若早知你要杀他,我,”
“你当如何?”穆立元沉着一张脸快步走近,将陆怡亭从柳逆途身边扶起,看着她染满血的双手十分不悦。
陆怡亭靠着他宽阔地肩膀,那深入骨髓的冷意,这不是她熟悉的夫君。
“亭儿,他死了,有些事多说也无益。”
“不会的!”
祁股见穆立元那娇气一声惊呼竟然晕了过去。这女人难不成两个男人都喜欢?毁婚嫁了大宋将军,瞧这模样竟对柳逆途生死如此激动,真是,啧!再瞧瞧这个说没有杀过人的胖女娃,如此镇定,果然女人的话都不能信,和胖瘦美丑无关。
穆立元打横抱起晕过去的夫人,居高临下对着一动不动地西晚春,“怡亭沾了他的血得服解药,你若想活命就找你师父去,尸体放着我来处理。”说罢一脸讽刺地看向祁股,“祁三公子怕是白跑一趟了,有句话烦请带给令尊。我穆家所做之事皆是圣意,若有阻拦者杀无赦。”也不管祁股如何的面色难看,再不做逗留的走了。
什么玩意儿?不过是老狐狸的一条狗。祁股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声。
鼻息脉象全无,死了。手腕处的疼痛告诉她这不是梦,“冤有头债有主,师兄你若要报仇千万别来找我。”
“哼,剑可是你刺下去的,不找你找谁?”祁股一把推开她,“没听见穆立元说的?他血里有毒,你还敢碰?”
她看着他拔出柳逆途胸口的断剑,挑开他的衣带,外衣,亵衣,一件件敞开。
“不在身上。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回去找你师父拿解药?”
“穆立元未说我师父有解药。”
“他说的还不够明白?”祁股将断剑随手一丢,蹲在她旁边,“你师父善医?”
她摇头。
“解毒最快的办法就是找到下毒的人,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懂?”
她点头。
“那你还不回去?”
祁三公子,到底在哪里见过呢?她皱眉盯着这张雌雄莫辩的脸,“师父为何要这么做?”
“我如何知道?你们门中之事与我无关。”
“噢,那麻烦公子让让。”她不再看他,再好看的容貌死了也是枯骨。
他伸脚拦住她向前的路,“你又做什么?”
“穆立元厌恶我师兄,他不会好好安葬他的。人是我杀的,我得给他找块风水宝地再买副上等的棺材。”
谢落雪在榻上又躺了两日,终于行动自如了。谢老爷子嘴上不饶人,令人送来的都是有门路的好药。他连日来常怨自己定是百般无赖,才会连谢老爷子让大哥去铁家说亲都没反对。现在想来自己当时肯定是吃错了药。
“落雪,大哥有些事想和你谈谈。”夜里大哥难得来他这。他保持着趴着的姿态,连脸都没有转,“大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难以言语的吗?”
“也是,”谢江雨尽管语气轻松了些,却还是带着惆怅,“大哥也不瞒你了,还记得前几日老爷子令我去邻家说亲吗?”
唔,谢落雪含糊的应了声。
“我本想登门唐突不得,便打算先去打探一下。”谢江雨见亲弟一脸关切,心道这心口不一的性子倒是随了老爷子十成十,“正巧碰到邢婶,听说福胜楼前两日夜里有位住客死了。”
谢落雪从床上起身一脸兴致勃勃地模样,“怎么回事?报官了吗?”
“没有,听说是个宋人,尸身被同行的人运回去了。”
“没了?”
“没了。”谢江雨略掉了些听闻,“不过因为这件事铁伯伯提前回来了。我跟他提了你们的亲事。”
“他怎么说?”谢落雪尽量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这就是我想与你说的,”谢江雨思量着自己的语气,“铁伯伯并未明言。”
“什么意思?”
“我也拿不准。”归家后他将铁敦煌说的一句不拉的说给了谢老爷子听,这门亲事铁家未拒绝,也未答应。“铁伯伯看着有些顾虑,只说等不开回来后再谈。老爷子的意思是让你这几日去隔壁露露面,好好表现不要惹事。”
“你们什么意思啊?”谢落雪不满地看着大哥,“怎么着,我还被嫌弃了?凭什么是我好好表现,那疯子我还不想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