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婆?”江汝月本没真想同他动真格,她外伤初愈在旁人看来还是很憔悴的,可惜她江家的人从来不是会怜香惜玉的。
江淮心出起招来没有丝毫留情,她被气的都忘了来时的初衷了。“臭小子,老娘今天不把你打趴在地,就不算你老姐!”
江淮心反手应下一招,难怪这声音熟悉,只是十几年未见一时也听不出,“大姐?”
“呵,大姐?”江汝月觉得这臭小子全然没有小时候的单纯可爱,不过在江家那个大染缸里,变成这样也不稀奇,“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姐?!我给你去了那么多信,一封都不回!现在知道我是你大姐了?!”
江汝月见他认出自己,嘴上不饶人,但心里气顿消,说停手就停手,“好了不打了。”“大姐,怎么有空回来?“江淮心年幼时,江汝月便嫁去了东门领地,这一别也有十一二年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回来行吗?”她摘去黑面,若不仔细看眼角的细纹,认作未出阁的女子也不为过。
江淮心对这张脸感到陌生,他对江汝月的记忆已经模糊,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对这位大姐是十分敬畏的,“什么大事?”
“你不知道?”江汝月媚光流转,绕着他看了一圈,“恩也对,你忙着杀人,哪有空管江家的事。”
江淮心一脸无奈,“大姐…”
“好~此事暂且不论,“江汝月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淮心,过两日你同我回趟家。”
“你先说出了什么事,”江淮心拨弄着剑穗,脚步挪向西晚春,“如果不够重要,恐怕不行。”
“一笔杀人的买卖怎能同江家存亡相比?大姐替你解决了。”江汝月嘴角一勾,走近几步剑锋直指西晚春的喉咙。
江淮心按耐住出手的冲动,两人谁也不先出手,“怎么,大姐难不成对着一团肉球怜香惜玉了?”
江汝月剑锋不动,心有惊叹却面不露,“你怎知我不会杀她?”
“以大姐的身份,要杀一个人何须亲自动手?”江淮心看了一眼这么热闹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他都怀疑地上已经是具尸体了。“再者,她吃了我捡来的毒药动不动手都是死人。”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聪颖。不过捡来的毒药是怎么回事?”
“不好说,捡来的谁管那么多?”江淮心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可否借大姐的剑用用?”
江汝月耸了耸肩递给他。只见他收过剑,放回剑鞘。而后一秒看的江汝月目瞪口呆。江淮心连脚和剑并用,‘砰’的一声,西晚春被他一脚踢的翻过身来,大概是背上的伤口撞在墓碑上又裂的更大了,她疼醒了。
江淮心举起剑鞘冲着西晚春,“你要没死就吱个声。否则,我就地给你埋了。”
她眼前模糊,要是死了也好了,也不用像现在背疼的想哭。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没气节的‘吱~’了声。
他是耳聋了吗?没听见?她只好又用自以为最大的声音‘吱~~’了声,还特地比刚才的拖的长了些。
就在她准备吱第三声的时候,一阵玲珑大笑传来。
“哈哈哈~~~~~~~淮心,这姑娘该是有多怕你啊!”江汝月顾不得形象的,笑的靠住一旁的树干。
江汝月笑的再大声,也拉不回西晚春因背疼而模糊的意识。
西晚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她在不停的梦魇。脑中不停的重复着同一个场景,手上鲜血粘稠和温热的触感是那么真实,她全身都溅着血渍,她杀人了吧?不然她手中怎么会有一柄染血的断剑,躺着的又怎么会一动不动?不会的,她怎么会杀人!她不会杀人的!她一面否定自己,一面又想看清床上人的面孔,可是她越努力那人的面孔就越模糊。
就这样不停循环着梦境,她感到自己快疯了。于是她拿起手上的匕首朝着自己的脖颈割下,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出,疼痛加身她却笑了。
江淮心就这么看着这个女的一会哭一会笑,呢喃着什么。算起来她失踪了也有四五天了,别说柳逆途了,连个来寻她的人也没有。
他琢磨着怎么扔掉这个麻烦,“大姐,我想了几天,你虽然已经嫁出去了,但毕竟也是我大姐,人,你带走吧!”
江汝月仍是前几日的那套夜行衣,面容也重新遮在黑纱之下。一双秀气的眉毛一挑,又重把目光放回不只是晕厥还是睡过去的西晚春身上,半天才悠悠开口,“我对轻易到手的东西没兴趣。”
正待江淮心要说什么,她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她吊着语气不肯直说,待看到自家弟弟脸上的不耐烦,也不再逗他了,“你惹了个麻烦。”
“我知道,”他一脸沮丧,“我想我抓错人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江汝月赞同的点点头,“怪我一时疏忽,连张画像都没带,谁知道你同我一样,不愧是我亲弟!”话语间竟还有得意。
他心中怨气颇深地瞪着西晚春。他一路跟着张偈川到了启阳镇,到了镇上因为一场大雨跟丢了。在镇上转了两日,直到那张'我知道柳糖在哪'的字条将他引去福胜楼。
他脸色不善,看了眼江汝月,脑中灵光一闪。不对!纵使他找错了,大姐却不会。
江汝月没有躲开他的目光,“你要找谁?”姐弟二人同时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她大笑起来,“说我们不是姐弟都没人信,果然十分有默契。”
“那要看大姐是不是和我找的人也一样再说。”他才不相信什么默契,一切事情放在江汝月身上便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这样,我们再试一次默契如何?”江汝月在黑纱之下的面孔此刻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古怪。
“不必,”江淮心才不会上当,“大姐不愿说也无妨,我也并非要知道。”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尖刚要刺入西晚春的右胛骨,被江汝月拨剑挑开,“淮心,你这一剑下去,她可真要去见阎王了。”
“那又如何?”江淮心的目的达到也不再出剑,立在一旁冷笑,“我不杀她,等着她哪天回来找我报仇吗?”
“她,”江汝月收剑入鞘,“这样也活不了多久,如果能更有价值些…”
以大姐的聪慧,不会看不出我的试探,江淮心不待她说完便已明白,“看来认错人的,只有我一个。”
江汝月也不否认,弯曲的眉角能看出她正在笑,还笑得挺开心。“反正她对你也没什么用,不如给我算了。”
“给你?”江淮心嗤笑一声,“我记得大姐刚说过对轻易到手的东西没兴趣的。”
“淮心,”江汝月指了指地上的人,也不再绕圈子,“其实我们姐弟之间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外人拔剑。”
“已经拔了,乱坟岗一次,这里一次…”江淮心故意屈指数着,心里却想着江家的人大概脾气都是一样的。明明地上的人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偏偏不愿拱手让人。“我们已经因为一个外人拔剑了。”
“你这么说,是不给了?”江汝月了解江家的人,更了解她的胞弟。
“恩…”江淮心考虑了一番,“大姐若和我说些真话,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
“真话?”江汝月大笑一声,“什么真话?”
“大姐聪慧过人,必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江淮心除了有一颗迫切想揍霍水的心,其他的事都不是大事,他有的是时间陪她耗。
江汝月沉默半响,再开口话间全然没有刚才那副姐弟情谊的意思,“既然这样活人带不走,一具尸体也是好的。”话末的嫣然一笑令江淮心头皮发麻。
他不知道江汝月为什么态度大变,一具尸体有什么用?!
姐弟俩谁也不先动手,几番地试探下来。双方都对对方的武功摸了个清楚,江汝月胜在内力深厚,后续不足。江淮心毕竟是年轻,剑法灵动招式狠辣。若真要分个胜负,一时半会是不可能的。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西晚春迷糊的睁开眼睛,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把两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