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
“至多半年。”那一脸褶子地看起来竟带些轻松愉悦。
“潋月楼不养废物。”谪仙般的男子说出的话却寒地如临地狱,“蔡伍。”
男子瞥了眼不远处的黑衣人,唤做蔡伍的黑衣人立即拦着老者靠近男子的步伐,“袁先生可有其他法子?”
“胸前那剑换做常人早已死透了,如今他已是废人一个,属下实在不明白楼主为何要救他?”
“既是如此,袁先生又怎能医白骨?”
“哼,”袁不期挤着眼角的皱褶不满地看了眼蔡伍,“楼主面前有你说话的份?”
“一年。”男子留下两人在原地抛下两字入屋了。
袁不期看着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也不和蔡伍废话不满地啐了声走了。
男子看着铺下的血迹轻微地皱了下眉头,隔着血迹两丈远,“你这个样子真难看。”
铺上感觉不到生气的人正是柳逆途。“冼玉令在张偈川手里。”他一开口沙哑地声音似一个垂暮的老者,“我会夺回来交给你。”
“你?”男子嗤笑了一声,“你觉得你能活多久?”
他侧过脸来努力想看清来人奈何眼前一片黑只得掩饰着对男子笑笑,“袁不期的话我听见了。”
“那也好,省得我多费口舌,”男子走近几步,地上地血迹裹着温度立即黏上了他的鞋底。“你死了都未必能接近张偈川,夺回冼玉令这种事,我怎能把希望放在一个废物身上?”
柳逆途想想竟点点头,仍是一脸笑意地感到男子脚步走远,“也是,潋月楼人众多也不少我一个。待楼主出去后,我会自行了断。”
许久柳逆途听不到任何声响,整个房间里除了他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动静。他摸了摸左手上的扳指,启动了机关一片极薄的刀片弹了出来。他由于看不见伸手去摸的时候还被割到了食指,感到一丝冰凉后就是一阵疼痛。
“柳糖比起你还有些用处。”柳逆途闻言擒住刀片的手在脖颈处一顿,随后无力的垂下。他连男子仍旧在屋内都未察觉,更别提辨别出男子的方位。
“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重要,怪只能怪她同你血脉相承,”男子衣袖下握成剑诀的手落下,语气仍是波澜不惊,“何况这江湖豢养杀手的可不止我潋月楼一家。”
柳逆途暗淡的眼眸里毫无神采,若仔细看看还透着灰,“铁敦煌待她不错,”似乎短短几句对话已用了他全部的力气,柳逆途长换一口气才道,“如若楼主能出手相助,”说着好端端的一口血就咳了出来,血中粘着黑丝不偏不倚地重叠在尚未凝固的血迹上。
男子冷眼看他半边头耷拉在铺沿,等他咳声止了才薄唇轻启,“我为何?”
许久之后榻上传来一阵乱咳,柳逆途一口黑血再出,“属下请愿刺杀万俟菊枝。”他已不称‘我’,而是同其他人一般自称属下。
“凭你?”男子笑了,可惜此时无人得见此媚惑众生地仙容,“你同废物有何区别?”
他支起左手肘冷汗流了一身,试了几次终于靠着手掌撑起了半边身子,“属下愿意一试。”
“好,我从不拦着别人去死,你要死也死得远点。”
“多谢楼主成全。”
“成全?”两字轻吐而出,随着男子远离地脚步声,柳逆途越发听不清他后面的话,砰地一声门由开又关上。他才知道这次屋内真的就自己一人了。
“楼主。”蔡伍一直守在门外,见男子出门忙让到一旁退至他身后的两步远。碍于男子不悦地神情,蔡伍犹豫地片刻,男子已走出几步远,他连忙提气跟上。
男子走出几步风扬起他肩上发,吹乱了衣裳遮住了他大半张容颜。蔡伍好在被此景惊了下神,脚下慢了步子才没有撞上突然回身的男子。
“袁不期呢?”
“先生去城里配药了,走时十分生气。”蔡伍有意偏离男子直视的眼神,楼主此时的模样令他由心而畏。
“张偈川现身何处?”
“两日前有暗使在库邺见过他。”男子未束地发丝随着风时时地扫过蔡伍的脸颊。
“他一人?”
“是,未见有人同行。”
一阵狂风吹来,男子容颜尽露挑着眉角地凤眼如佛如魔,一刹那蔡伍险些失神。男子微眯地眼角撇过犹如寒窖般令他清醒过来,他连忙跪下,“属下该死。”
男子就任由他头触地的跪着,丝毫让他起身的意思也没有,“继续盯着张偈川,其余人动向如何?”
他跪着答道,尽量掩饰声音地颤抖,“穆立元已返宋,萧天一未曾离开苏週。”
“萧天一落脚何处?”
“南宫晚春伤重,萧天一带着她在崔景家中养伤。”
“崔景?”
“连安府尹崔天安次子,崔天安与萧天一是旧识。”
林中风渐渐大起,刮在人脸上渐变锋利。饶是跪着蔡伍也能感到衣衫卷起,两人的对话在这林中逐渐低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