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萧天一嘴上否认,心里却没底。这次得亏崔景的药比他人看上去有用,不然他眼前的就是具尸身了。“有师父在放心,只需你躺上半月,保准和从前一样活蹦乱跳!”
“师父,你何时通药理了?”西晚春打心底里怀疑,师父还长能耐了?
“你这丫头!”萧天一对着她脑壳敲了一下,“话多!师父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你以后逢人别说是我徒弟。”
“为何?”西晚春奈何手不能动,连摸摸自己脑壳都不行。
“还能为何?!为师嫌丢人!”
“师父!你难道不该问我,是谁把我伤成这样,然后帮我报仇吗?!
“晚春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萧天一在床边坐下,掸了掸他那干净如天的衣角,似乎上面有什么灰似的,“为师常教导你不可有怒气,要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者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眼前吃点亏,说不准以后有福。”
师父,你何时说过这样的话?西晚春脑袋嗡嗡,任凭萧天一自说自话。终于等他停歇了,她才翻着眼皮道,“那就这么算了?”
“敢情为师那番话你根本没听进去,”他站起身轻转一圈,又变回那懒散的模样,“晚春,你忘了这苏週城归谁管了?”
“苏週城,我在苏週城?”
“是,把你运来花了为师不少银子呢。别说这苏週城了,整个南宫都是她南宫蓉的,你还怕报不了仇?”
“蓉姨?”
“南宫蓉知你受伤,半月前令人传书,再过几日就接你回去。”
“半月前?我这是躺了多久?”
萧天一掰了掰手指,“不多,前前后后,一月有余。”
一月有余,那师兄呢。“师兄一个人怎么办?”
“什么?”萧天一掏了掏耳朵。
糟了,师父不知道自己去起棺了,“师父可曾回山?”
“那地方还回去做什么?”萧天一盯着她,“不过,你方才说的谁?”
“叶诚啊,叶师兄。”
“叶诚?”萧天一脑袋里找了几圈想起自己是收过这么个徒弟,“你管他作甚?他怎么就一个人了?”
西晚春揪着脸蛋恨自己一时嘴快,只好半真半假的把江淮心认错人的事说了一遍。
“晚春儿,你这说书的本事不行啊,多亏为师蕙质兰心才听的懂,换做别人早就不耐了。”
蕙质兰心是形容你这样的吗?!她心里才不认同,何况她不是在说书!
“您听懂就行。”
“所以你认为救你的是叶诚?”
“恩。”
“那你可不用记他的好了,叶诚不在南宫。”
她当然知道不是叶诚。救她的是江淮心的大姐。张家说自己偷了什么,要借住东门的势力?“那不是叶师兄是谁呢?师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师父?”她弓起背想要爬起来,被萧天一一掌打回去。她疼的连叫唤都喊不出口。
“这事说来话长,你先安心养伤。”萧天一把她又要翻过来的背打回铺上,“这当中曲折是非等为师弄清楚了再说。”
“可是,”
“行了,别说师父不帮你。你偷看张家小子洗澡的事你姨娘知道了,你自求多福吧。”
“师父,你胡说什么?”
“为师哪有胡说?你偷了他的衣服躲在我铺底,你都忘了?”萧天一揪起她的右耳,“你是想学那些个登徒子不认账吧?”
“师父,放手。”
“你和为师说实话,是不是又在外边惹事了?”
“没有,我方才说了是江淮心认错人了。再说那江淮心真的是个疯子,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就把我伤成这样。”
“你莫要诓骗为师,哪有杀手让你知道他名讳的?他难道不怕你找他报仇?”
“师父,你为何老帮着他说话?你是不是认识江淮心?”
“胡说!为师是觉得有人盗用了江淮心的名号,想嫁祸他。”
放屁!她差点吼出。“我管他是不是盗用,反正那张脸我认得。”
“认得又如何?为师没教过你揍人要论本事吗?你若能打得赢他,也不至于伤成这样。以后见着了能躲就躲。”
“师父,我突然觉得不舒服,我要睡一觉!”她想不到比这个更好的法子让她师父离开这里。
沁园也不真是一间园子,没有后厨和里间,只有个泥土地的前院,连一般农家的鸡鸭也没有,一圈年久失修地篱笆隔开了外道,看上去格外简陋,却有个附庸风雅的名字。
“少主,人醒了。”木门嘎吱一声从里间推开,一身黑衣的人冲着仰视沁园两字的公子道。
那公子一条蓝绸带将长发束在身后,搭在他那素白的长袄外,显得慵懒又诡异。他没有理会那黑衣人,而是看着黑衣人后面紧跟着的背着药箱的人。不过几步,那人满是褶皱的脸已至那公子面前。
“命是保住了,却也撑不过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