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骧将军。”石闵知己方人少,需先发制人,于是也不客套,不待话说完执戟便刺。孙伏都横槊便挡,槊杆架住了矛与刃的连接处,顺势向侧后方退了两步,化解了这一刺。
忽的,石闵向前高高举起长戟,如从乌云而下的闪电般以戟向孙伏都劈砍而去。
孙伏都知这一劈绝不能挡,便勉力将槊头插入土中,并撑着固定住的槊杆耍了一个侧空翻,躲过了这一击。
石闵得势不饶人,不等孙伏都落地便又刺了三枪。孙伏都心知躲不了了,便抓着一个武士,借力向后翻。但这个武士却被送到了石闵面前,被当场刺穿胸膛,倒卧在地。其余武士见状都面如土色,畏缩不前。
孙伏都经这几个回合,已经气喘吁吁,面色惨白。他听石成说过石闵的勇武,但从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以为顶多比自己强一点。但这一仗让他彻彻底底地了解了石闵的可怕。
但是他这一次不是来比武的,而是要杀死石闵,所以是谁杀的不是重点。想到这里,孙伏都高声喊道:“我已获陛下口谕,杀石闵者赏五十万金,封万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众羯人武士立刻便冲上前去,或举刀,或执枪,欲杀石闵。
石闵听闻这事与石鉴有关,一时间气愤不已。怒气上头,石闵也借此变成了杀神。只见他左手持戟,右手持槊,左砍右刺,左突右冲,如游龙在人群里穿梭,又如猛虎挥舞利爪将身边的猎物撕碎。
不一时,石闵身边的尸体便已堆积如山,而站在山顶的正是石闵本人。他站在尸山之巅,居高临下看着面如死灰的孙伏都和他的羯人武士。
突而一声声喊杀之声传来。原来东掖门方向和胡天旁的小巷子里的虎贲宿卫们突破了羯人武士的防线,赶来支援石闵。
孙伏都见状,知大势已去,连忙带着剩余的千数羯人武士向金明门和凤阳门方向退去。只留下了刘铢和近千的羯人武士的尸体遗留在地上为乌鸦啃食。
李农就要去追,被石闵拦住。石闵道:“刚刚孙伏都喊的你都听到了吧。”
李农会意,道:“你要先去找皇帝?”
石闵点了点头。这时王基、苏彦领着数千禁军前来支援,石闵便带着一千禁军并李农前去西掖门,同时令王基派人封住所有城门,并领着剩下的禁军和虎贲继续追击孙伏都等人。
郑左派出报信的小內官在羯人武士、宿卫和禁军走了以后,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好不容易从尸山血海中来到了胡天,却得知石闵等人已经去了东边清剿剩余的叛党。心力交瘁下,小內官再也忍不住,扶着胡天门口的廊柱,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
金明门下石闵、李农带着禁军猛烈地攻击着守卫金明门的武士,现下守门的武士在虽人数上居于劣势,但凭着城门和城楼上下合力的优势,勉力抵挡石闵、李农等人。
金明门城楼上本就储备了不少箭矢,羯人武士凭此以及先前设置好的防御工事压制了石闵军团足足半个时辰。石闵见久攻不下,便命弓箭手与弩机手,以火矢射击城门、城楼,不一时城门和城楼便燃起了熊熊大火,烈焰带来的高温使得羯人武士们纷纷逃离。
借着对面混乱的时机,石闵一声令下,虎贲举起大盾,便迎着箭矢向前冲去。冲至城楼下,石闵一马当先,从盾后冲出,带着刀兵冲入羯人武士的人群,左砍右劈,羯人武士再无心恋战,四散而逃。
石闵留大部人马在金明门,一边清剿一边救火,然后便与李农上了城墙奔皇宫而去。
石鉴在焦急地等待派出去的內官回来报知战况。但是很多人都因无法接近战场去了解战况而迟迟未归。突然有內官前来报信:“石闵、李农已摧毁金明门,并沿着城墙进入皇宫。”
石鉴闻信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身边的妃子、内侍连忙上前将他扶在了坐榻上。石鉴抖抖擞擞地用衣袖擦拭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然后指着一个內官说:“你,快去,请大将军和大司马来,就说我刚得知城内之事,想请二位来铜雀台相商。骑马去。”石鉴最后声音都变得尖利了,他知道再不快点撇清关系,他的命就要没了。
哐啷,石鉴被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石闵和李农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哇啊……”石鉴突然大哭,并跑去抱住石闵的腿,道:“我听说孙伏都谋反,偷袭大将军。我虽然知道以大将军的勇武必不会为其所难,但心中仍是担心大将军啊。现在见大将军安然无恙,我心中甚是欢喜,甚是欢喜啊。。。”说着石鉴捧着石鉴的衣角擦拭脸上的泪水,而衣角上的鲜血也沾了石鉴一脸,模样甚是可笑。
石闵蹲下身子,看着石鉴可笑的脸,阴冷地道:“听孙伏都说,他得到了你的口谕,来取我和大司马的人头。而且到处宣称,得我人头者赏五十万金,封万户侯。”
石鉴闻言,脑袋立刻就懵了,马上下意识地跪地,向着石闵不断地磕头,哭喊道:“大将军明鉴啊,一定是那孙伏都假借我的名义才说的。再说他空口无凭啊。”
石鉴磕了几个头,脑袋反倒磕清醒了。思索了一霎那,石鉴握着石闵的手道:“大将军,孙伏都谋反,还矫诏,真是罪大恶极。你们调全城军队,立刻讨伐,一定要诛灭这群乱党。”
石闵盯着石鉴的眼睛看了一会。“呵呵”石闵笑了一声,便起身,看了李农一眼,然后走到了门外。
“宫城内所有禁军、以及左右卫的部队,都听大将军调遣,全城搜捕叛党孙伏都。”石闵发出命令后便与李农带着虎贲去往琨华殿。
石鉴依旧跪伏在地上,血迹涂满了他的脸,使得容貌难以辨认。只有那双眼睛仍死死地盯着石闵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铜雀台的台阶之下。嘭的一声,石鉴趴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