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龙王回到了海底,回到了那个阴冷潮湿照不到阳光的地方。海公主最后死在了她的怀念之地,老龙王知道他不应该对此存有什么怨念。
“这样也好,如果在最深的海底她终归见不到光明,如果在漫长的时光里徒增的也不过是怨恨,那么这样的结局未免不是最好的选择。荏苒的岁月不堪忍受,孤独的年光过于冗长,既然再怎么样也无法寻其所得,那还不如在绝望的边缘紧握一丝希冀,失去的莫曾拥有,得不到的永远骚动。与其在黑暗中残喘,不如在阳光下消亡……”
老龙王说完一句话后独自离开,夕阳下闪耀的龙鳞依然掩盖不了他老态的背影。
我仍能想象,在断壁残桓的龙宫中坐着一条孤独的老龙,他拥有海洋的一切,却无法掌握脱离法则之外的灵魂,他就一直坐在那里,坐在他微光闪耀的王座上,王座上凝结了所有时光的尘埃,他就坐在那里,守护着掩藏在光阴之中的秩序。
……
“天竺公主醒啦——”一大早我们就被黑熊的叫声惊醒,这个“我们”是不确切的,因为这并不包括我、猪和马,我们有一夜没睡。
我们在城堡中集合,公主的睡床前公主睁开了双眼。
“在公主的寝宫前聚集着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生物是不礼貌的,走走走!出去!”玉兔推挤着我们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玉兔!公主明明是我们几个人一起救醒的!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黑熊说。
我可不记得他们有做些什么。
“国王驾到——”外面的卫兵喊。
于是国王大步走了进来。
“女儿!”
“父王?”公主疑惑地看着国王。
“难道你忘了么女儿,你已经睡了一年零三个月了!”国王说。
“哦。”
“正是这些勇者将你从长眠的边缘救醒的啊!”国王指着我们说。
“哦。”
“你们快进来,让公主见见你们!”国王对我们说。
“不要!”公主却说。
“这……这又是为何?”国王困惑地问。
“我根本就不想醒来。”公主说,“我做了很长一个梦,梦见我在海洋里徜徉,那里可以看见蓝天白云、海浪帆船,潜入海洋可以见到珊瑚海藻、蜉蝣彩鱼,是跟宫殿里不一样的景色。父王!王族是没有自由的是这样嘛?!我已经过了十八岁了……”
说完公主掩面而泣。
“你们走!你们走!”公主甩着枕头说。
国王低头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其实已经有三个国家预定了本国公主,公主一醒来就要被嫁到其他国家,这些都是迟早的事,也是王世子孙向来的命运,国王这么说道。
公主在十八岁之前就知道将要发生的一切,前来提亲的他国大使数不胜数,但是公主连王子的模样都没看过一眼。公主和王子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什么的,这些都是童话里的结局,鬼才信!公主又不傻,当时的公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到民间过上安宁自在的日子,可惜天公不作美,公主的三次出逃都以失败告终,因为她的马跑得太慢了,她一跑,她的随从就会抓回她把她带回宫殿。
按照皇后,也就是公主后母的意思,公主会被出嫁到一个强大富饶的国家,到时候两国就能更为友好地往来。其实国王的意思公主嫁得越近越好,这样他就会有更多的机会与公主见面,不过貌似皇后要比国王强势了许多。
国王对我们讲的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要知道国王也很为难,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方面觉得自己对不起公主,另一方面又不能耽误国家大事,由得公主任性却也没有办法。
“可是不对啊!通告上明明说谁能唤醒公主谁就能成为本国的驸马啊!”黑熊说。
“本来确实是这么打算的,这正好也是推辞掉那些婚约的好理由,只是现在看来……”国王打量了我们几个说,“可惜你们中间没有一个长的是人样……而且朕看你们也无心当驸马……”
“国王所言极是,其实我们主要的目的还是来骗吃骗喝的。”我说。
“嗯,凭我多年看……看东西的眼光,我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们,不靠你们这些奇形异兽的话,朕的爱女可能就要就此长眠下去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只要在朕的能力范围之内。”国王说。
“那就再请我们吃顿大餐吧。”小钻风说。
“哈哈哈!没想到你们也就这点要求,成!自然是没问题!朕立刻吩咐御厨去准备!你们随意!”国王说完后就离开了。
“喂喂喂……”
“嗯?谁在叫我?”我转过头看看小白。
小白摇头。
我又看看玉兔。
玉兔摇头。
“是公主。”玉兔说。
“公主才没叫你呢,明明是在叫我!”黑熊说。
“放屁!明明是在叫我!”小钻风说。
“马,你进来。”公主说。
“马,公主在叫你呢。”猪拍了一下马的肩膀。
“哇!马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大惊。
马屁颠屁颠儿地进了公主寝宫,我们挤在门槛前往里望。
“马,带我走吧。”公主说。
“啊?”
“啊什么啊?海神姐姐难道没跟你说过吗?”公主问。
“海神姐姐?”
“对啊,她说有一匹会飞会游泳的白马出现,到那时候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公主说,“那匹马就是你对吗?”
“推测下来应该是我。”马说。
“那我们走吧。”
“去哪儿?”
“先去大海。”公主说。
于是马带着公主从窗口飞走。
“希望他们能在开饭前回来……”小钻风说。
“我看悬。”黑熊说。
“我们也走吧。”猪说着也要扭屁股走人。
“去哪儿?”玉兔问。
“我们已经没理由在留在这里了不是么?”猪说。
“那要不要先向国王告别呢?”小钻风问。
“你不怕被抓的话就去吧。”黑熊说。
“也不能这么说啊,马本来就跟我们没多大关系。”腹黑小白说,“我们一行人之中原来有马吗?”
我们摇摇头。
“那他是从哪里进来的呢?”
“是国王走后从窗户爬进来的。”猪说。
“对啊,那就不管我们的事儿了,我们吃我们的大餐,没事儿!”小白说。
我们统一点了点头。
……
“报——报告国王!公主不见了!”
我们在用餐的时候听到了卫兵的喊声。
国王震惊地跑到公主寝宫,又跑到我们这里。
“请问各位勇士,你们看到公主了么?”
我们统一摇了摇头。
国王叹气道,“看来她是又跑了,可是城堡外面有卫兵把守,她是怎么出去的呢?唉!还是怪我太大意了!”
“皇后驾到——”又有卫兵喊。
“皇后,怎么你也来了?”国王问。
“那个……本宫听说我们可爱的公主醒来,所以就来看看,公主人呢?”皇后问。
“唉,是朕看管不严,又让公主给溜了。”国王说。
“又溜了?不过没关系。”说着皇后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镜子,“还好我有这宝贝。”
“魔境啊魔境,告诉我,公主现在在哪里?”
皇后念完咒语,镜子里出现了一幅景象:白马正载着公主往大海的方向奔腾而去,他们最后在海滩前停下。公主赤脚下了白马,然后在沙滩上奔跑,白马蹲在沙滩上。
“来人!把公主给国王带回来!”皇后大喊。
“等……等……等……皇后别急,朕还需从长计议……”国王说。
“国王,你不相信本宫么?”
“朕怎么会不相信皇后呢,皇后你真爱开玩笑。”
“那这件事就交给本宫帮国王给处理了,您看怎么样?”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国王,这是应该的,国王忙于国务,本宫做这么点小事是应该的,本宫知道国王宠爱公主,放心吧,本宫一定会把公主安然无恙地还给国王的。”皇后说,“来人!传勇者——”
“啊?皇后你也招了勇者,真是太懂朕的心意了,正好我这里也有几个勇者……”国王说着指了指我们。
皇后的勇者来了,是一头黄毛狮子半兽人,看起来比我们拉风了许多。
黄毛狮子跪地,“国王万岁万岁万万万万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千千千千……”
“得了,免礼平身。”皇后说,黄毛狮子站了起来。
“黄狮,这就是公主。”皇后指了指镜子说,“务必帮国王把公主安全地带回来,本宫一定好好赏你。”
“遵……遵……遵命!”黄毛狮子很追求效率,立刻转身走人了。
“既然如此,朕这里也不能闲着,那个,你出来一下,对!就你,河童,你出来一下……咳咳,那个把公主给朕安全地带回来。”国王说完向我挤了挤眼。
“遵命。”我说,然后回过头,“那个……有谁要跟我……嗯……谁愿意……猪,你来么,你看你摇头摇那么勤快一点是非常乐意了,啊?什么,拉肚子不去?那小白,你呢,向你这样热心的……欸?!别走啊,你们都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