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清禁才应彻，漏报仙闱俨已开。”
早朝的时辰早的不像话，白衍穿过来的时候差不多刚到寅时。是时候进宫了。
昏黑的天空下，穿过午门，大多数大臣都已经等候着了。白衍身为丞相，站在了最前方。
大约卯时，大殿上的鸣钟响起，磅礴威严的宫门向两侧打开。
太和殿上，楚皇端坐在龙椅上，俯瞰着底下一列列的臣子。
楚皇是个好皇帝，勤政爱民，事事亲力亲为，深受百姓爱戴。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启奏。”礼部尚书岳李站了出来。
“回陛下，今年的科举考试初试，不乏有考生夹带抄袭，还有人徇私舞弊，大量贫苦考生在礼部外投诉不满，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另行对策。”
岳李是三年前的科举状元，长的就是一副书生模样，很有书卷气，也是个刚正不阿，直性子的人。
“各位卿家有何提议？”
“回陛下，应将徇私作弊之人流放，处斩头目，自会有杀鸡儆猴之效。”兵部尚书提议。
“手段残酷会激起民愤，除掉一个头目，也会有另一个冒出来。到底是治标不治本。”楚皇摇了摇头。
白衍站出行列，“臣有提议。”
“丞相请讲。”
“我楚国律例有云，凡科举受贿者，一律收监流放。从印卷到批阅，足足十道流程，人数众多，若要一个个彻查，绝非易事。不妨加上一条律例，凡是发现有人受贿，所有流程的人都必须被监察，不得升职，不得辞官，直到有人肯供出受贿之人。作证之人可得赏赐升官，这样所有人互相监督，可帮助整顿风气。至于考生，凡作弊之人，永世不得再入仕途。这种刑法对于读书人来说，才是致命的。风险太高，又无人帮助，自然不会有人再冒险作弊。初试可择日重开。”
楚皇点了点头：“此法甚好。就依丞相所言，加上这两条律例。待事情查清楚，再重新举办初试。”
“是。”刑部尚书，礼部尚书领命。
大臣们熙熙攘攘的往外走，岳李走到白衍面前。
岳李和念辞性格相近，年龄相仿，平日里最是交好。
“丞相对早朝之事，有何看法？”岳李悄悄咪咪的说。
“没什么看法，不过岳李兄怕是会损了某些人的利益吧？”
岳李当年有熠王资助，才从穷书生考上状元，但始终没什么背景。
这次科举，礼部有人收受贿赂，岳李直接上报朝廷，一点不顾忌会牵连到自己。是真的刚。
那些人胆敢越过岳李收贿，背后一定会有更大的靠山。
“丞相此言差矣，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岳李岂会畏惧其他小人。”
“丞相往哪走？”
两人渐渐偏离了大部队。
“我去求见陛下。”
“正好，我也是。”岳李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养心殿。
“参见皇上。”两人齐齐行礼。
“两位爱卿平身。”
岳李跪直身体，“陛下，臣已经查到部分受贿的人。”
“嗯。”
一旁的公公递过毛笔和纸张，岳李接过，写了下来。
楚皇接过一看，“黄庭风，林明显……”
楚皇一言不发，从桌上抽出几本奏折，甩到岳李面前。
“这几本是弹劾你的奏章，恰恰就是你所写的这些人，弹劾你私相授受，罔顾国法。”
岳李慌忙拜下身子，“求皇上明察，臣绝对不会行此事。”
楚皇扶起岳李，“岳卿的品性，朕是清楚的。朕将这件事交给你，你要将所有受贿之人查出来，明白吗？”
是人是鬼，楚皇心中自有一面明镜。
岳李坚定的说：“臣领命。”
白衍：“臣日日为楚国之强盛而努力，昨日方才如梦初醒，我楚国的未来是太子，所以微臣自荐为太子太傅。”
岳李惊了一惊。先前楚皇明里暗里试探念辞可有担任太子太傅的意思，都被念辞婉拒，今日倒是转了性子。
楚皇喜出望外：“丞相学识渊博，朕早有此意。有卿看顾渊儿，朕心甚慰。”
……
养心殿外，大太监：“参见公主，陛下正在宣见丞相和礼部尚书。”
楚皇听见外面的动静，面色更加喜悦，“是婉婉来了吗？”
南泠推开门，“母后教儿臣新做了一碗梨花酪，送来给父皇尝尝。”
清脆悦耳的女声让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位青衣佳人款款而来，肌肤胜雪，嫣然巧笑，撩人心怀。端着一盘梨花酪，露出纤纤素手。
岳李怔怔的望了两秒。
白衍和南泠两人目光对视，眼神皆亮了一下，又默契的移开。
楚皇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自家公主做的甜品，清香肆意横行在口腔。
楚皇欣慰的说：“婉婉这碗梨花酪不错，有你母后八成功力。”
三人扯了扯嘴角，楚皇原来喜欢撒狗粮。
白衍和岳李退了出去。在楚皇和岳李看不见的地方，南泠冲白衍眨了眨眼睛，白衍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白衍回府褪下官服，脱下官帽，换上一身素净的白衣，戴上玉冠，配上那张颠倒众生，带着三分温润，七分疏离的脸。活生生就是那句古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下午时分，白衍走到国子监，博士和学童们纷纷行礼。念辞有时会去国子监监督观察，关心关心楚国的未来。至于为什么不当太子的太傅，大概是因为事情太多，忙不过来。
白衍一路走到一间学堂，一位博士正在楚渊身侧，听他背着满江红。
看见丞相，博士愣了一下，白衍嘘了一下，示意他继续。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稚嫩娴熟的童声回荡在学堂。
博士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放了楚渊下课，走到门外，对着白衍行了个礼，溜走了。
白衍走进学堂，楚渊圆滚滚的脸蛋上两颗紫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正疑惑的看着白衍。
“丞相，你又来视察吗？”
“太子，认识一下，今天开始，我是你的太傅。”白衍露出友好的微笑。
楚渊兴奋的围着白衍转了两圈：“好耶，我喜欢丞相做我的太傅。”
“我送太子回宫吧。”白衍自然而然的牵住楚渊胖乎乎的小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