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饶看着袭来的剑锋心下一凛,眼皮眨也不眨便在脚下狠狠一扭,整个人借着脚踝的弹力急速往后弹去,只盼躲过这致命一击。只听唰一声脆响,简饶身影瞬间退到数丈开外,首级站定虽仍在颈上,额上却不觉多出一道细线,沿着红线慢慢渗出血来。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见简饶已把剑扔到一边,扑通一声拜在地上,头叩伏在地对着一边正蓄力下一招斩击的周泽喝起:“在下认输!小子剑术实是技不如人,班门弄斧,在师范代手上实是一招也过不去!”
场外众人突见简饶态度突然这般转换无不是惊的瞠目结舌,纷纷转头向周泽看去。只见场内灰尘已大多散去,周泽身影轻舞长剑从烟尘中缓缓走出,一双墨瞳冷冷盯着跪伏在地的少年。“你不再嚷着要打倒我,踢馆门派道场了。”
“师范代实是折煞小子了!刚刚若不是师范代手下留情,只怕此刻我双目早被挑出在地,血崩当场。”简饶伏地大吼,全场人听得震耳发麻,“实不相瞒,小子之前曾仗着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去踢了几家馆,皆是走运踢成,唯有今日到了北川剑派,才令我见识了真正的剑法!我之前那些三脚猫功夫,在北川道场前不过是班门弄斧。”
周泽看着爬在地上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的简饶,脸上仍是一片冰凉,提剑走近,轻轻将剑插在简饶脑前地上,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得到了他的允许一般,和灰尘一同平复下来。“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刚刚说了一大通对门派不敬的话。一转眼仿佛变了个人一样,跪在这里谄媚。”周泽轻声说道,眼神望向远处,“你这种多面小人最让我恶心。”
“之前的话皆是小子想激怒师范代,随口胡诌出来的。”简饶伏在地上抬起头,脸上已是涕泪横流,鼻涕眼泪和着在脸上划出道道沟壑,场外众人皆一言不发怪异的看着他,似是在看着什么荒谬的戏剧,“小子今天……终于见到真正的……”
话未说完,场内剑气忽起,周泽举起长剑猛向简饶头顶削去,简饶未及反应,脑后长辫被整个斩下,头发披开散到眼前。
“不要再用拙劣的诡计愚弄门派。”周泽脸上突然浮出近乎野兽般的凶狠,冷声道:“你以为惺惺作态一番便能逃过踢馆的责罚么?按门派规矩,踢馆者败北一律打残。”
简饶听得此言脸色一震,刚刚还动情的脸仿佛被冻住一般,僵在那里。下一瞬间便见他脚下一扭,本是五体投地的身子忽然弹起,整个人直向场外跳去。周泽反应极快,举剑便吼“北川弟子,截住他!”
场边四周队列听到命令猛一收缩,上百弟子一同拔剑出鞘,齐齐跃起向简饶刺来。一时间街头大乱,原本围观的几百名百姓立时惊叫着四散奔逃开来,生怕被卷入这场门派间的死斗。但见原本聚集在一次的人群哄闹着散开,各家大人抱起孩子死命向人群外挤去。人群背对的中央是一座上百剑士组成的金字塔,塔顶端是简饶死命向上蹦高,下面是数十名门派弟子闪亮的剑锋紧紧跟上。
眼看简饶即将力竭落下,被捅出百十个窟窿在身上,却见头顶一道红光转瞬闪过。简饶抬头望去,见红发明眸的妖娆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跃到头上,冲他浅浅笑着。
“漂亮姐姐,不要挡路啊。”简饶脸上悲怆之情早已消失不见,泪痕未干的脸上绽出标准的微笑,双眼闪着狐狸般的光芒直刺向唐晚花,“你我之间并无恩怨,以后江湖再见没准还能互相照应呢。”
“偶?我还以为你想逃出去呢。”唐晚花浅笑道,“若你不用,我这柄‘画影’也就不用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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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前,场地的另一边,苏月看着简饶把四初扭翻在地不由扬了扬眉。一边的灵乐亦被场上的打斗所吸引,跟着人群惊呼一声道:“仙…不,公子,没想到这小子还算有点本事呢!竟把北川弟子给放倒了。”苏月看了看简饶冲着人群寻视,笑笑没有说话,视线在布满汗水的棕脸上落了落。
“公子,你说这个小子有没有一成的可能…踢馆成功啊?”灵乐回头看苏月没说话,试探着追了一句。
苏月正想着别的事,听她这么一问差点笑出声来,抚了抚玉扇浅笑道:“绝不可能。”
“偶……”灵乐思忖道,“那他有可能打败一位师范代吗?”
苏月看向转身走回场内的简饶,说道:“不可能。”
“啊?为什么?”灵乐问道。
“因为他到现在还没能找到我们。”苏月淡淡道,视线从简饶身上移开,看向一边的唐晚花,“这种洞察力和师范代差得还远着呢。”
灵乐顺着她目光看去,见唐晚花走到场中举起红刀,即将开始比武,随口道:“既然这小子谁也打不过,为何要来这里踢馆?”
苏月不再说话,轻抚玉扇若有所思,慢慢环视起周围人群。正看着,忽听人群又是一声惊呼,一边灵乐又嚷起来:“公子,你快来看看这个!这个小子……真的是有病啊!”
苏月循声望去,见团团包围的人圈中间,少年正五体投地,向前面的男人拜服。灵乐和周围人群一齐惊叹着:“这小子……真是不知廉耻!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道理没人教过他吗?大庭广众之下竟突然下跪叩首,真真是不要一点颜面。”
苏月看着跪伏在地的简饶,也跟着笑了起来,眼里却多了几分欣赏之色道:“那你想要他怎么做呢?但求一死吗?”
灵乐听了不由一愣,搔搔头道:“这倒也不是,只是败了就败了,何必……做得如此难看?”
苏月摇头笑道:“不这样他如何把打人脸变成捧人脸面?戏词中都唱‘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与双亲。”若当今男儿双膝真那么值钱,他这样想也不想就舍弃下去,岂不亦需几分豪气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