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猜出了雷芷身份,便知此玉佩于她很是重要,心道:“她虽不知礼,我却不能不仗义。瞧在她小时候的份上,还是将此物还与她吧!”想到此处忙跃上马背,拍马向前追赶。
岂知他几日来懒懒散散,那马已习惯了闲庭信步,再不肯卖力疾奔,疾行片刻便即放慢速度,仍是有气无力地迈着步子。
林七心下着恼,挥鞭在马臀上狠狠一抽,那马惊嘶一声,几乎将他掀下马来,随即疾风般向前窜去。
一个时辰后,福来客栈。
少掌柜王小二将一盆水泼在地上,抬头望了望客栈招牌,默默地叹了口气。都过晌午了还没生意上门,这一天只怕又白忙活了。
他提溜着木盆正要进门,忽见一骑疾奔而过,马蹄裹起了漫天扬尘,呛了他一鼻子灰。他低声骂道:“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么?”
忽听马上乘客‘咦’地一声,竟拨马转了回来,王小二心道:“我的妈呀,该不会让她听见了吧?!”
他正要拔腿往店内跑,忽听那人道:“小二哥,有现成的饭食吗?”王小二一听来了生意,顿时心中一喜,转身抬眼瞧去,见那人身穿黄衫,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忙答道:“有,有,灶上正炖着鸡呢!本是我们自己要用的,小姐若是着急,便让你先用吧!”
这女子正是雷芷,闻言道:“如此甚好,赶紧摆上桌子,我还急着赶路!”
王小二答应一声,进店与老掌柜说了,父子二人忙碌片刻,便将炖鸡摆上桌来,另还添了三样腌制小菜。
雷芷急急赶了三日,一路大多以干粮裹腹,连一顿像样的饭也不曾吃过,见状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也不用筷子,伸手撤下一只鸡腿张口便嚼。
王小二父子开店多年,哪曾见过这般吃相,何况还出自这等妙龄少女,一时惊得目瞪口呆。雷芷似乎丝毫不觉,匆匆吃了半只鸡,低头将鸡汤轻轻吹了吹,仰头咕噜噜一口气喝了半盆,起身道:“掌柜的,算账!”
林七急奔了小半个时辰,仍是不见雷芷踪影,心道:“这丫头竟走得这般快!莫非出了什么急事?若果真如此,倒是我错怪她了!”
忽见不远处散落着几间房子,心道:“莫非是个酒家?正好买些酒吃!”打马奔到近处,只见门头挂了块旧木牌,字迹已变得模糊不清,依稀认出是“福来客栈”四个字,不禁哑然笑道:“一个福临,一个福来,虽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
栓了马正要进店,忽见不远处另有马匹,依稀记得便是雷芷坐骑,心道:“原来这丫头却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得来全不费工夫!”
雷芷刚付过了账,正要出门赶路,陡听得马蹄声响,忙缩身奔回店内,急道:“若是有人问起我来,就说从未见过!”父子二人还不及应答,便见她匆匆奔上二楼,眨眼不见了踪影。
林七进了客栈,随口要了一碟花生,一碟冬笋,又要了一壶酒,见邻桌还有尚未收拾的碗筷,问道:“刚才是否有位姑娘在此?”
掌柜的直摇头,王小二却先点点头,被父亲一扯衣袖,又连忙摇了摇头。林七一瞧二人模样,心中顿时猜了个大概,只道雷芷怕他讨要酒钱,故意躲着他,心道:“我就在此挨上一个时辰,看你能躲到几时!”
岂料雷芷却从楼梯转了出来,拍着胸口道:“原来是大叔你呀,你这一来可吓死我了!”
林七气结道:“你叫谁大叔呢?我有那么老吗?对了,你打翻了我的酒,还没赔酒钱呢?”
雷芷三两步跃下楼来,抱拳致歉道:“刚才我走得甚急,不小心冲撞了公子,还往公子见谅。”将一锭银子放到桌上,接道:“这是赔偿公子的酒钱,公子你看够吗?”
林七见她诚心致歉,心里的别扭劲顿时松了,一瞧那银锭竟是五十两,尴尬地道:“这…太多了,我可没钱找你!”
雷芷笑道:“剩下的便当我请客,向公子赔礼了。”林七穷得叮当作响,自然没法与她客气,正待拿出玉佩还她,雷芷却低声道:“公子你看上去的确挺老,我那一声大叔,其实并没有叫错!”说着咯咯一笑,一溜烟往门外奔去。
林七闻言不禁愣了一愣,双掌往脸上摸了摸,心道:“我真那么老了吗?我可还没娶亲呢。”想到年华流逝,心中不禁一阵沮丧。
他正自怨自艾,忽见雷芷又一溜烟奔了回来,向三人急道:“若有人问起我,就说从未见过!”
林七正待损她几句,却见她匆匆奔上楼去,眨眼便不见了踪影,心道:“这丫头莫不是中什么邪了?这般疑神疑鬼的!”
正犯嘀咕间,忽听门口马蹄声响,王小二连忙奔出门去,不一会儿迎了一对中年夫妇进来。林七见二人举目四下打量,似乎是在寻人,心道:“那丫头躲的莫非便是此二人?却不知她与二人有何过节?”
只听那女子道:“敢问小二哥,可见过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子?”王小二心道:“这可真是怪了,为何这帮人都打听那姑娘的行踪?”想起她刚才的吩咐,连忙摇头道:“不曾见过!”
那男子瞧着林七身旁的桌子道:“那这是……?”老掌柜贵道:“哦,那是我父子二人用的,这位公子来得急,便一时没来得及收拾。”
那男子将长剑往桌上一放,说道:“既是只有一位客人,为何店外却有两匹马?”父子二人见了兵刃,顿时心惊胆战,颤声道:“两匹马?这……”
林七接口道:“大哥有所不知,那马乃是区区在下的。”女子道:“公子一人独行,却为何带了两匹马?”林七道:“我乃西乡一秀才,十几年寒窗只为一博功名,谁想最终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走投无路之下只得筹借了些银两与同乡贩马,谁想不识道路,竟在途中与他们失散了!哎,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人活着可真是不易啊。”
二人听他满口酸腐之气,又见他桌上素酒糙食,不由得信了五六成。两人悠地对望一眼,忽然齐齐奔上楼去,王小二“哎”地一声,正想上前阻拦,陡听得呛地一声,两人兵刃尽皆出窍,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见二人一左一右占住了走廊,将客房一一打开查看,心道:“乖乖地不得了,那姑娘只怕要被他们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