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见那夫妇二人这般阵仗,倒似与雷芷有血海深仇一般,不由得暗暗纳罕,心中打定主意,倘若三人当真动起手来,也只好帮她一帮。他虽与雷家有旧怨,但当初能苟全性命,也多亏了她姐妹三人,这份恩情他一直不曾忘记。
过不多时,那夫妇却沉着脸下楼来,原来并未寻到雷芷踪迹,林七心道:“这丫头倒也机灵,却不知藏在了何处?”王氏父子见状也暗暗松了口气,毕竟他们隐瞒在先,若雷芷被搜了出来,他们只怕也要受他夫妇责难。
那男子拿眼扫了扫三人,似是想从他们脸上寻些蛛丝马迹,终究一无所获。夫妇二人饭也不吃,匆匆奔出门去,隐隐听得马蹄声响,不一会儿竟已去得远了。
王小二拍拍胸口道:“我的妈呀,可算是走了!”忽见雷芷三两步奔下楼来,向三人道:“多谢掌柜的,小二哥,还有大~~哥!”
她本想叫林七“大叔”,陡见他垮着个脸,忙把那“叔”换成了“哥”。林七听她将大字音拉得老长,哪里还听不出来,没好气地道:“不必谢了,这一声大哥叫得虚情假意,没地叫人不舒服!”从怀里掏出那玉佩道:“此物是你的吧?”
雷芷“咦”地一声道:“这不是我的玉佩吗?怎会在你那里?”林七将方才路上之事说了,雷芷讪讪道:“这玉佩是奶奶的遗物,对我极是重要,多亏大叔你了!”
林七听她又称自己‘大叔’,心下一阵无奈,也不愿再与她计较,问道:“这夫妇二人是什么人?为何一路追杀于你?”
雷芷有些委屈地道:“那是湘南常宁周诚夫妇,他们儿子被我大哥失手打死了,他们一时寻他不到,于是便找上我了!”
林七道:“到底怎么回事?”雷芷道:“那是一年前,我随大哥到湘南作客,途中遇上一个叫周飞的。他听说大哥是雷家长子,便缠着要与他切磋一番。大哥起先不愿生事,便借故推脱,那周飞却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大哥最终气不过,便答应与他较量一番。”
林七道:“后来怎样?你大哥一时气愤,便将他打死了?”雷芷道:“没有,他们约了日子,却不知怎地走漏了消息,比试那日竟来了许多人观看。那周飞说话咄咄逼人,武功却是平平无奇,不到十招便给大哥打败了。”
林七道:“既是胜负已分,便该就此罢手,你大哥却又为何将他打死了?”雷芷道:“不是的,当时大哥已罢手了。那周飞却不知为何突然从后面袭击他,大哥冷不防被他刺了一剑,也狠狠在他胸口打了一掌,两人一起受了重伤。”
她顿了顿续道:“当时两家都有亲朋在侧,便各自抢了人回去医治。两个月后大哥的伤渐渐好了,那周飞却伤重不治就此死了。周诚夫妇于是邀了朋友去向舅舅要人,说要替儿子讨个公道,恰逢爹爹当时到了湘南,便与舅舅一起将他们赶走了。”
林七道:“如此说来,令兄行事并无错处。那周飞寻衅在前丢人在后,有此结果也是咎由自取。这周氏夫妇乃江湖前辈,为何却如此不明事理?先是寻令兄无果,这会儿却又缠上了你这个小丫头!”
雷芷撇嘴道:“谁是小丫头了?你知道我几岁了吗?”言下之意是说自己已是个大姑娘了。
林七笑道:“你今年刚过十五岁,自然还是个丫头,再说你张口闭口叫我大叔,我难道不该称你为丫头?”
雷芷奇道:“你怎知我是十五岁?”林七一时说漏了嘴,强笑道:“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我不光知道你今年十五岁,还知道你叫雷芷,是雷家二小姐,对也不对?”
雷芷道:“大叔你真聪明,你是怎么知道的?”林七瞎掰道:“令兄之事我早有耳闻,由此便知你是雷家的人,雷家像你这么大的女孩,那便只有雷芷了,你说对不对?”
雷芷早已淡忘当年之事,哪知他是从玉佩上得知了自己名字,又依照当年所知推算出自己年纪,闻言不禁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大赞他神机妙算。
林七不愿暴露自己身份,见将她糊弄过去,暗暗松了口气,又问道:“令兄之事已是一年多前,那你又是怎么被他夫妇盯上的?”
雷芷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将经过说了。原来她竟是为了逃婚,偷偷跑到了湘南,十余日前听得母亲病重,便连忙往家赶。周氏夫妇不知如何得知了消息,竟在半道堵截她,好在她聪明伶俐,虽不敌那夫妇二人,终究被她用计逃脱。
林七心道:“这周氏夫妇不辨是非也自罢了,这般杀其兄不得,竟欲拿其妹抵命,委实令人所不齿!”忽听门口蹄声又响,隐隐听得是两骑并行,忙道:“不好,只怕又是他夫妇二人!”
雷芷道:“不会吧,他二人不是往前去了吗?”林七道:“想是问过了路人,得知你仍未经过,便又转了回来!”雷芷早成了惊弓之鸟,口中“啊”地一声,匆匆奔上楼去。
王小二奔出门去,不一会儿哭丧着脸迎了两人进来,果然便是周氏夫妇。原来他二人一路打听雷芷踪迹,见前方行人茫然不知,心想其中必有蹊跷,于是匆匆拨马转了回来。
二人进到店中,见三人一切如前,毫无惊慌迹象,不禁心下沮丧,心道:“莫非是我想错了!”
周诚要了几样小菜,与妻子对坐而食,周妻举箸低泣道:“诚哥,飞儿的仇,只怕报不了啦!”
三人听雷芷说了事情原委,虽觉他二人行事令人不齿,但见她痛失爱子,仍不由得一阵同情。
只听得周诚道:“你且莫要灰心,那丫头想来还在左近,只要将她捉住,便可向那姓雷的要人,姓雷的若是不从,咱们便她杀了给飞儿抵命。”
周妻点点头正要说话,忽听蹄声响到门前,竟又有客人前来投店,夫妇二人心中一动,忙起身向外奔去。王小二刚要出门迎客,陡见二人携剑奔出,心中顿时一个激灵,连忙止住了脚步,却听门外一女子道:“朱大哥你快看,这客栈名字里竟也有个福字!”
一个男子声音道:“虽都是有福的,这模样却有天壤之别!”女子道:“那倒也是!”突然‘咦’地一声,接道:“你快看,那是不是林大哥的坐骑?”
男子也‘咦’地一声道:“这马脖颈处有一撮白,倒真像他那坐骑。”女子喜道:“莫非他们便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