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街头,大道两边,茂盛的四季青在环卫工人的精心修剪下,造型美观,棱角分明,随着道路的延伸拥向远方,在微风的轻拂下,热情地向过往的行人摇摆。给人一种淡雅清新,异香扑鼻的感觉,一幢幢大楼拥抱在青翠欲滴之中,把富饶美丽文明的广州点缀成绿色的城市,尽情展示着南国风光。来自全国各地的农民工仨人一起儿,五人一帮,用不同的地方方言相互畅谈着彼此的心情。舒适的条件,优美的环境,林立的工厂加之好客的岭南人,使人产生羡慕之情,让人焕然一新,有种豁然朗开的感觉。九月的羊城显得分外美丽、和谐,怪不得有人这样赞美广州:
心中广州是天堂,
身临其境精神昂。
大小工厂任君选,
钞票满街随风扬。
年少风华事业展,
老翁奉献度夕阳。
环境宜居当延寿。
工资民主可確商,
家家户户加工厂。
户户家家是银行,
租房到底不是家,
如何也要买套房。
舒舒服服日子过,
美美满满无思想。
孙寒生休闲地漫步在广州街头,甭提心中有多高兴,在天津针织厂的阴影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喜悦的心情,荡漾在脸上的笑容,表现得精力充沛,走起路来更是精神百倍,让人一瞧就知道是一位无忧无愁,春风得意的风华少年。
初到广州的孙寒生看着眼前匆匆的行人,欣赏着路边的四季青,悠闲自得迈着四方步,像一方父母官在考察人居环境,总结工作经验,他一边走一边不住的点头。广州在他眼中就像一副美丽的风景画,那层次分明的线条,那五颜六色的楼阁,那霓虹闪烁的KTV,令人羡慕,让人赞感。
正融身于风景无限之中的孙寒生,冷不丁背后好像被什么人捅了一下,心中不悦,回头一看是介绍自己来广州干活的表哥楚广悍。
楚广悍:
孙寒生的姨表哥,孙寒生母亲妹子的儿子,长孙寒生六岁,膀大腰圆,浓眉大眼,一米七的个头,一看就是一个精明能干,不甘人后的强者。
孙寒生看到站在自己身后拿了一大堆东西的表哥,立刻消失了不愉快的表情,笑着:
表哥,你的事办完了?
怎么,是不是我出现的不是时候,影响到你观光的雅兴了!
楚广悍风趣地笑着问表弟孙寒生。
那里、那里!
我这不是等你吗!
再说了,就我这头脑,自己不把自己弄丢就是智慧。
孙寒生真想在表哥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
你瞧:
这是乘凉的竹席,席面嵌有清竹流韵,花鸟游鱼的彩纹,铺在床上,即凉快又是观赏的工艺品。
这是带盖的饭缸;
这是……
这是……
楚广悍把刚从商场买来的生活用品向孙寒生一一做了介绍。
最后,楚广悍对孙寒生说:
表哥带你到市中心:
一来给你买些必须的东西;
二来亦让你目睹一下闻名中外的广州市。
说了半天我现在才听明白,感情你今天请假来广州市中心,是专业给我买东西的!
孙寒生瞪着一双大眼睛问他表哥楚广悍。
对呀,我是专程为你服务的,还有那里不满意,尽管提出来。
楚广悍认真地回答。
就这都泼烦你了表哥,我哪敢再奢望什么。
孙寒生倒是十分知趣。
既然如此,那我们回伞厂吧。
嗯。
好的。
孙寒生应声道。
于是孙寒生接过表哥楚广悍拿着的竹席,扛在肩头,一前一后,来到公交车站点坐上了去沙头街方向的公交车。
余兴未尽的孙寒生,问表哥楚广悍,啥时间我们再逛一逛广州市!
我们的目的是干活,挣钱,为未来美好的生活打基础。
表哥楚广悍的话让孙寒生兴趣全消,下车后一声不吭的跟着楚广悍走进了伞厂。
伞厂正规名称:
晴雨伞厂:
晴雨伞厂位于广东省广州市番禺区沙头街水塘村。
孙寒生在老表楚广悍的介绍下被分配到制作伞的最后一道程序,固定伞扣,
固定伞扣按理说是一道浅而易学的工序,不需要文化,只要心灵手巧即可,话又说回来了,虽然孙寒生笨,可是这里每个师傅的修养比之天津那边的师傅文明的太多了,那边儿的师傅指导工作时怒目惡语,像批评劳教人员一样,这儿边每个师傅指导工作时则是轻声细语,笑容满面,认认真真,无形中给人一种轻松感,使人有种到家的感觉,因此思想放松的孙寒生不到一天功夫就熟悉了工作而且干的活经师傅验收完全合格。这预示着孙寒生在晴雨伞厂的前途广阔而乐观。
虽说孙寒生在晴雨伞厂暂时站稳了脚,但并不代表他在晴雨伞厂以后的日子里一片灿烂、到处阳光。进厂后,懒惰本性渐渐暴露无遗,做事毛手毛脚,行动慌慌张张,加之说话水平有限,不讲方式,因此导致一件件尴尬的事情发生。
就拿其中的一件事情来说吧:
整个工作间几十号人,半天下来,就得上千把成品伞,这上千把的成品伞放在统一规定的伞架上,每天到中午下班前有专业员工负责装箱入库,也就是说到下班前,随着数量的递增,伞是越摞越高,以至于每个工人都得把伞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再慢慢放下,只有这样才高而不乱,整整齐齐。孙寒生则不然,他与众不同,认为自己个子高,不需要那么认真,甚至未走到伞架前就伸胳膊把伞蹿了上去,这一蹿不打紧,本来放得有条不紊,规规矩矩的伞被他这么一折腾,弄得乱七八糟。
要知道放伞的伞架只是框架,等于说四面八方都是空的,没有遮拦。孙寒生没觉得自己用多大力气,不但把自己完成的这把伞从伞架这边蹿到了伞架那边,而且把伞架上放的伞亦带出去好几把,员工们看到孙寒生的行为,对此是大为不满,埋怨声彼此起伏,弄得孙寒生脸一涨一赤,不知怎么解释才好,只好动手把掉在地上的伞,捡起重新放回伞架,由于慌乱,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环节,当他弯腰拾起地上的伞时,悬挂在半空的伞顺势又掉了下来,更凑巧的是这时候主管领导刚好从门口路过,听到工作间像吵架一样,你一句、我一腔,便走过来想看个究竟。不看则已,这一看,是火冒三丈,这是工作吗?这是儿戏,这样的工人还能用吗?他回头对领班的狠狠批评了一通,最后为了杀一儆百,以校厂规,类似事件不再发生,给孙寒生记一大过处分,并惩罚现金一百元,孙寒生所在工作间全体职工抽出两小时学习厂规章制度,并且每人书写一份心得。
糊里糊涂的孙寒生感到奇怪,在以后的几天时间内,自己只是被全厂通报,并未接到真正的一百元罚款。
就这孙寒生还是感到莫大的委屈,从内心并不服气,总想找机会申辩,为自己喊冤,他认为就出现这么点小状况,也要全厂通报,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借故欺负人。
孙寒生是愤愤不平,暗自咬牙,盘算着等星期天,出去看看,哪个厂招工,适合自己条件的,非跳槽不可。
其实孙寒生把自己估计得太高了,他认为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到哪儿都能找到活干,非得吊死在你——晴天雨伞这颗歪脖树上。
遗憾的是孙寒生自始至终没能领悟到,自己即没文化又无技术,更无背景,一个标准的农民工,再普通不过了,纯碎的草根部落,到哪儿只是混工资,像这样的人多一个也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可有可无,所以遭人白眼那是自然的事情,但是孙寒生就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此在广州的几年间,不是跳槽就是被老板炒鱿鱼,钱没挣到几个,气倒是填了一肚子,幸福的概念是什么,什么是知足常乐,孙寒生是无从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