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把座椅往后挪挪,弯下腰从桌脚边拿上来一瓶只剩半瓶的廉价的双沟酒。他笑着说:“我先喝这酒,那好点的酒留着以后慢慢喝。”
他小心翼翼倒满酒杯,也许是觉得独自喝酒无趣无味,索性叫我们去买瓶饮料陪他一起喝。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尽享天伦之乐,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饮料没有买,因为这个时间已经过了吃饭点,大家都很饿,急着吃饭填饱肚子。
“洋洋,你喜欢吃红烧肉,多夹点。”还没来得及反应,母亲已经把我的碗里塞满了黑乎乎的肉,堆得高高的,生怕夹它们的时候,一不小心滚落在桌面上。
“妈,吃什么菜,我会自己夹。能不能不要每次吃饭的时候,把我当成客人一样过于热情了。”我冲母亲嚷嚷。
父亲附和着说:“本来就是一家人,你搞得这么热心,反而一家人生分了。”
母亲瞪了他一眼说:“儿子不吃,光顾着你吃。”
“妈,你少说点。”我说完话继续吃饭,碗里的肉实在太多,又不好把肉再夹到碟子里,于是硬是往母亲碗里塞了两块。母亲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们吃,她的碗里永远是青菜萝卜。
父亲几杯酒下肚,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从生意上的事情说到他艰苦的人生经历。
他说把我们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不容易,吃了不少苦。又说他年轻的时侯有那么一段时间,每天挑着一百斤的担子从家里徒步走二十里路到县城去卖水稻,把脚都磨破了。他这样的话在饭桌上每天反反复复的说,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苦似的。
“爸,生活在你们那个年代的人谁没吃过多少苦,你不要把两句话翻来覆去的讲,我们听的耳朵起老茧了。”我和哥哥常常这样顶嘴说。
见父亲喝得脸色通红,母亲把酒瓶收起来,给他盛了一碗饭。
之前看着父亲趁着酒性说得酣畅,我一直没有打断他的话,现在见他吃饭安静了许多,头脑清醒了许多,我便说出此趟归家来意。
“爸,妈,陈欢怀孕了,她爸叫你们过去一趟。”我一边扒饭一边留意他们的面部表情。
父亲淡漠地说“明天是礼拜六好生意,要不等两天再说吧。”
“可是,她父亲的意思,就是叫你们先把生意放一放,明天就过去。”我窘着脸,盼着他能答应。
父亲激动地说:“生意说耽搁就耽搁了,耽误一天摊位租金照样交。做生意就要一天一天的坚守,才能把生意做好。”
哥哥冷不丁说了一句话:“你还这么年轻,结婚没必要那么急。”
我霎那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她怀了孕,我不能害了她。”我脱口而出。
“天下女人多的是,你怎么就喜欢她一个呢?你要多多接触别的女孩子。”哥哥的话再次让我感到吃惊。
这时候母亲放下碗筷,奔到床边跑来跑去地翻找,把一个枕头差点大卸八块,最后叉着腰嘀咕:“我明明把银行卡放在枕头里,怎么不翼而飞了。”随后她跑到饭桌前问我们有没有看到银行卡。
“在我这里。”哥哥一边说一边惶惶不安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
我们大吃一惊,我们的目光都投在哥哥的身上。那张卡是我的工资卡特意交给母亲保管的,不知为何在他身上。
我正要说出心中疑虑,哥哥坦诚交代:“我是从枕头里找到的。”
至于他拿卡的原因,以及卡里的钱有没有动,我没有问。问多了,我担心他觉得我怀疑他,以免伤兄弟的感情。再说,他是我哥哥,怎么会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