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此番作为,会不会太幼稚了点。”王裳虎随手拿起路边卖菜摊位上的一根白萝卜,一边弹去上面的泥土一边说道。
“肆哥身在玉面坊,且不说那群狐狸精是不是真好心,总得给她们点信号,好让她们知道收敛一点。”张青禾拄着盲杖,无神的眼睛抬头望向天空,一个盲人,谁也不知道她这姿态到底有啥意义。
“不是说让他自己解决吗?这样他如何成长,小姐怕不是……”王裳虎把白萝卜上的泥土清理干净递给摊贩,又拿起一根依然弹着上面的泥土,“吃醋了。”
小贩身边的水缸突然裂开,水溅了一地,吓了周围的人一跳,摊贩赶忙向周围的人道歉,只是这水杠怎么会好好的自己裂开呢?看来这质量不行啊,下次可再也不买这家的货了……
“吃醋?我吃什么醋?那群狐狸精我信不过,我还信不过肆哥吗?”
小贩接过王裳虎递过来的第二根白萝卜,称好又将两根萝卜都递还给她,王裳虎说道:“是啊,小李自然是信得过的,就是那小狐狸让小姐不舒服了吧?不然,我帮你杀了她?”
语气平淡,甚至没有掩盖音量,吓得那小贩的手在空中僵住,再也没勇气把萝卜再往前递上一分。
“算了,我没那么小气。”青禾摇摇头。
王裳虎接过萝卜,放进菜篮子里,也不管那小贩心中是怎么想的,从袖中掏出一块银锭,“吓到你了吧,这算是赔给小哥的,买口好点的缸吧!”
小贩哪里敢借,王裳虎将银锭放在他的摊位上,小贩低头捡起,正要将银锭还给她,一抬头却不知刚刚还在眼前的二人消失到哪里去了,顿时毛骨悚然,收拾着就要回家了。
“小姐是大方,就怕我俩这么一站,玉面坊那边就开始提防小李了。据我所知那个小侍女跟那新雨关系不一般,整个玉面坊又是在那女人的掌握下,不小心点?”
青禾答道:“虎姨想说什么?这些事是早就知道了的,当初放心肆哥去玉面坊,也是因为那小侍女,出身风尘,心和身子倒算干净,起码不会害肆哥。”
王裳虎笑道:“这是小姐的直觉吗?”
二人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自家的门前,青禾从袖中掏出钥匙,如果李肆在场,一定认得门上挂的锁就是以前他家大门的锁。
“是。”
王裳虎跟在青禾身后踏入大门,看着门上的锁有些想笑,最终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小姐的直觉一向很准。”
“那另一个鬼使呢?他想杀小李,要处理掉吗?真是想不到,西定城竟然出了两个鬼使,更想不到的是,那人竟然就是田家的田傅晓。”
青禾把盲杖放到一边,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坐下,竹制的躺椅在承受了一个人的重量之后竟然没发出一点声音,正常情况下,多多少少都会有嘎吱嘎吱的声响。
“让肆哥自己解决吧,肆哥对他好像很感兴趣。现在杀了,肆哥不能好好研究,应该会很失落吧。”
“行,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如风走在街上,此时用的已经不是他自己的脸了,这是他随手捏的一张脸皮。
他觉得自己无比倒霉,上个街都能看见撞见那个少年,要不是自己机灵坐在茶铺没动身子,可能早就被李肆发现了。
他自认为自己的易容术天下没几个人看得出破绽,只是瘸腿却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他捏着下巴思考着刚才的情况。
这几天是玉面坊的外出日,李肆能和玉面坊的姑娘走在一起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个姑娘与玉面坊的其他女子不同。
他知道那是一个侍女,侍女除了外出采购之外一般不会和人有接触,为何会与李肆如此亲密?
而且见她的样子也不像出来采购,二人看起来更像是在约会。
玉面坊在本地势力大,她们的女子是不可与男子私自外出的,若是真想约会,也不可能穿着玉面坊的衣服,她们家的姑娘们忠心耿耿从不破坏规矩,怎么会如此光明正大与男子走在街上?
据说玉面坊只有一名男子,那人叫林方方,沈如风没见过,但是他有把握确定,那日在街上要抓自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林方方。
原因很简单,玉面坊极其爱护自家姑娘,结合自己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不难猜出她们为什么要找自己。
而这个外出日也很有可能是个幌子,目的也是要找到自己。
沈如风恨得牙痒痒,自己当初好心不取那少年性命,那人却反过来要咬自己一口,沈如风何时吃过这种亏?
他一脚把路边的石子踢飞,这一脚带着恨意,用的劲极大,却不想这石子在空中划过一条直线击中一名少女的腿部,那少女发出痛苦的哀嚎,倒地不起。
沈如风一看,吓了一跳,冤家路窄,不曾想竟是随手一脚却踢中一名玉面坊姑娘的小腿。
同行的姑娘见了,一边蹲下来查看那少女的伤势,一边指着沈如风,“别想着跑!我记住你的脸了,伤了我玉面坊家的姑娘你别想有好果子吃!”
掀开少女的裤管,看见小腿上好大一块淤血,“小荷,你没事儿吧?”
受伤的少女正是与李肆有一面之缘的小荷。
“姐姐,我好疼!”小荷发出痛苦的呻吟。
与小荷同行的那名姑娘眉头紧锁,“别急,我这就送你去医馆。也怪我,带你出来做什么,要不是如此,你也不会遭这罪了!”
小荷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她一听姐姐说这话,双拳紧攥,忍着痛说道:“哪里能怪姐姐,都是我非要跟着出来的。”
那女子将小荷背起,走到沈如风面前说道:“你这贼人,伤我妹妹,到也还算老实,没有撒腿就跑,可一顿皮肉之苦却少不了你的!”
说罢,扬起手就要往他身上打。
沈如风却在那掌即将到达自己脸上时瞬间跪下,“姐姐饶命!姐姐饶命!我不是故意的!”
那女子瞪着眼睛喝道:“不是故意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劲!”
沈如风涕泗横流,瞬间影帝上身,“我家本是城外一户农家,今年收成不好却不想那地主还要将租金翻倍。这可叫人怎么活啊!我进城想找活干,却始终寻不到活计,心里越想越气,着走在街上看见一个石子,只是想撒撒气,不想却伤到了姑娘。”
那女子见沈如风哭的如此伤心,便也不好再下手。
小荷在她背上说:“姐姐,这人也可怜,又不是故意地,你就放过他吧。”
那女子转头对小荷道:“还是小荷你心善。”
随即转头就要向医药铺走去,眼睛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沈如风,“你走吧!我妹妹说要饶你,算你运气好!”
沈如风哪里肯就这样放两人走,就在刚才那一会儿他已经想到了一个方法,一个混进玉面坊的方法。
那小子让自己栽了个大跟头,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这个仇得报!其二,玉面坊里的姑娘自己还没试过,想来应该是不错的好材料。
想到自己又能创造美妙的艺术了,沈如风差点没忍住要笑出来,好在是憋住了,若是笑了,只怕要坏大事。
“姑娘不急!人是我伤的!也应该由我负责,姑娘要饶我,我这良心也不饶我呀!这医药费怎么也得让我出啊!”
那女子见沈如风说出这番话,心中怒气也消散不少,“想不到你还算正直,不过不用了,我们玉面坊不差这点钱。”
一边说着,却一边瞥见这沈如风走路竟有些一瘸一拐的!她此次出来要找的,刚好就是个坡脚!
那女子问道:“你这脚怎么回事?”
沈如风道:“我刚才踢石头太使劲,伤到了脚趾。”
“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医药铺吧!顺便看看你的脚。”
沈如风道:“多谢姑娘关心!”那女子却再也没理他,只不过脚步隐隐有些落后于他,像是生怕他转头跑掉似的。
沈如风知道这人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可脚上偏偏又无伤,到时候她怕是要识破,可是自己也不愿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西定城的街道不算平整,坑坑洼洼时常有,沈如风瞅准一个坑,脚下不着痕迹地用力,地面登时出现一个小坑,他顺势跌倒在那个小坑上。
“哎哟!我的脚!”他一边嚎叫着,双手像是下意识般捂住自己的脚,其实手里在偷偷用劲,竟生生掰断自己一根脚趾!
其实他刚才用力已经将自己的拇指撞出淤血,只是他怕不够逼真,才又将那根脚趾掰断。
清脆的骨裂声掩盖在他杀猪般的嚎叫中。
“你这下更得跟我们一起去了。”那女子道。
沈如风这次可真不是假哭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今日尽没好事!”
这一幕引来周围人的驻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男的被玉面坊的姑娘殴打了。
他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又一瘸一拐地随着两人向医馆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