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山脉,虎踞北凉北地,连绵百里,峰峦叠嶂,每隔十里必有一峰,高耸入云,白云环绕,不识真容,山脉之间,林密涧幽,飞湍瀑流,幽显奇峻,不乏异禽走兽出入其中。
名动天下的修真门派太玄门便坐落于此。
太玄门创派已有千余年,相传千余年前,太玄山脉魔障重重,鬼妖横行,方圆千里无人定居,俨然一副人间炼狱,有一籍籍无名的道人,游历天下,到访此地,入山后便再无生息。
十年后,太玄山脉异象连连,那消失十年的道人,突然现身,手持一柄金光长剑,凭借一己之力,扫平了太玄山脉百里内的一切魔障,自称太玄道人,自此开宗立派,创建太玄门。
世人以为仙人转世,无数奇人异士蜂拥而至,寻仙拜师,太玄道人却只收下十名弟子,太玄百里山脉十座奇峰,每峰各传一人,不久太玄道人消失无踪。
时至今日,太玄门下弟子千人,十峰长老更是当世声名显赫的修真人杰。
北地太玄门,南地三生阁,西洛梵净寺,并列为当世三大仙道名门。
此时,太玄门,云锦峰,长空如洗,澄净碧蓝。
计殊跟在一名身材高大的英武青年身后,穿过云雾缭绕的白玉广场,走过高高的石阶,一座恢弘的大殿显现在其眼中,这一路上云绕山颠似脚踩浮云,踏云而行。
英武青年低头看了眼满目难以置信的计殊,笑着缓缓说道:“这里是太玄门云锦峰,你所见到的正是太玄十景中的云景,眼前这座大殿叫太玄殿,太玄门掌坐和其它几位长老召见你我,咱们一起进去吧。”
计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昨夜裂谷丛林内睡过去的计殊,今早睁开眼来,便在一处简洁的厢房内,随后便见到面前这位英武青年,通过他简单的描述,计殊知道自己是被这个地方的人所救。
还未曾多言,就被这英武青年带到了此地。
两人一先一后,迈入大殿之内。
计殊放眼望去,雄伟大殿内供奉着三座宝相庄严的巨大雕像,下置一鼎香炉,内有三柱檀香烟雾袅袅。
香炉往前,摆放着十把乌木大椅,左右各五,此刻左三右四,七名道袍男子安坐于椅上,低声交谈。
左侧首位的男子身着藏蓝色道袍,不同于其余人的藏青道袍,他站起身来,走到座位中间。
英武青年行礼,恭声道:“掌门,各位师伯,师父,弟子赵柴,奉命将小施主带来了。”
计殊抬头望着这位头发黑白相间,面色温润,仙风道骨的道人,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道人摆手,赵柴退出大殿,门外静候。
“小施主叫什么名字,可知家在何处?”藏蓝道袍男子不大不小的声音传入计殊耳中。
“我叫计殊,我爹叫计义,平京城计将军府邸就是我家。”
计殊噗通一声,跪下身来,接着说道:“真人,我同爹娘于乱战中走散,恳请真人能帮我,只要能找到爹娘,真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众人听完,神色各异。
藏蓝道袍男子不答,反问道:“你是如何落入那裂谷之内?又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计殊回忆,握拳道:“爹娘同敌军乱战于裂谷崖边,十三位叔叔相继战死,最后我爹抱着我和娘亲,一跃跳入深渊...”
半盏茶的功夫,计殊将这裂谷之内的经历说了个七七八八。
藏蓝道袍男子静心听完,出言问道:“你可知太玄门?”
计殊拳头依旧紧握,冷硬道:“不知。”
藏蓝道袍男子微微叹息,左手间一颗墨绿药丸,在计殊额头滚动几下,化作一股清凉之气,渗透其体内,计殊因为陷入回忆,紧绷的神经一松,瞬间瘫倒在大殿内,睡了过去。
这时,左侧第二位一直闭目养神的高大中年人,不苟言笑,问道:“掌坐师兄,你将这筑基丹用在这小童身上,难道是想...”
藏蓝道袍男子正是当今太玄门掌坐云玄真人。
云玄真人摆了摆手,打断了中年人的话音,说道:“覆山师弟,不妨先听一听晨星子师弟这一趟出去的见闻。”
左侧末尾处的晨星子,洒然一笑:“也无甚见闻,此番游历回归途中,恰巧遇到本门弟子,那裂谷内迷阵不算高明,只是这阵中还残留一幻阵,恰好刑雷气息也在此地,而且我还察觉到了血气与妖气,三生阁的人也曾遇到过,几个年轻人看样子颇为狼狈。”
一脸虬须的赤林峰长老赤松听后,说道:“人妖魔到齐了,还真是热闹,恐怕两国交战其中必有隐情。”
一头火红长发的岩泉峰长老冷泉上人,冷冷道:“邪魔歪道!”
覆山长老沉吟片刻接着道:“依我看,静观其变吧,派弟子巡值人手需要加强,以防不测。”
云玄真人点了点头,看了看未曾言语的剩余人,道:“那就按覆山师弟所言,静观其变,至于这小童...晨星子师弟,既然是你带回来的,你意下如何?”
晨星子回道:“掌坐师兄,我在裂谷内未曾发现除了这孩子之外的任何常人,想来他的父母已遭不测,加上谷内异常的刑雷,恐怕尸骨都彻底消失,既然家破,送回那京城之内应该也难逃凡人帝王的一纸赐死,不如将他收入门内?”
云玄真人含笑道:“此子根骨奇佳,这么小的年纪,突遭如此巨变,心中已有戾气,如果放任其回去,被那些邪魔歪道看中,难免是一场祸乱,既然和我门有缘,那便收入门内,潜心静修,化解其心中怨恨,只是我已不再收徒,诸位师弟,不妨都放出各峰灵法,看此子天然亲近哪一峰,便收入哪一峰当弟子吧。”
在场各峰长老皆无异议。
六道流光自众人手中飞出。
六角菱形的霜白雪花落于计殊额头,融化成一滩水渍,覆山长老面无表情的重新落座。
一团火光幻化出一只小巧的火鸟,围绕计殊环绕两圈重新回到了冷泉上人手中。
满脸虬须的赤松长老哈哈大笑两声,浑厚的金玉光芒将计殊包裹,呼吸间,金玉光芒消散无形,赤松子也不气恼,尬笑两声,看向了始终保持冷漠未曾一言的雷崖峰长老万壑。
万壑挥手间一道毫丝雷光劈中计殊头顶,昏睡的计殊一头乌发瞬间炸毛,整个人哆嗦了两下,便再也没有丝毫动静。
晨星子面带微笑的看向了一直在一旁看戏的英俊男子。
此人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目若萤光,闪亮摄魂,乌黑的剑眉直插入鬓,不同于晨星子的儒雅英俊,他虽同样身着藏青色道袍,却慵懒的斜靠在乌木大椅上,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肆意潇洒。
他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意,说道:“小星星,咱俩一起?”
晨星子面露无奈之色,这英俊男子便是流萤峰的长老流光子,他们二人被修真界誉为一门双子,太玄天骄。
当年两人弱冠之年结伴下山历练,联手破道十方魔,更是胆大包天的一路追杀到了魔教圣殿,后又安然返回太玄门,两人修为接连突飞猛进,此后几十年间,在正魔两道风头无俩,魔教中人见之唯恐避之不及。
两人同时出手,晨星子的银光闪闪好似夜空中眨眼的繁星落于计殊左手掌心,星光熠熠生辉,照亮了整座大殿。
众人眼前一亮,刚要恭贺晨星子喜得美玉之时,流光子那慢悠悠的萤火虫贴附在了计殊的右手掌心,星光未减,荧光亦然暴涨,萤火虫太过闪亮,好似承受不住这份光芒,噗噗之声密集传出,随后萤火一化万千布满了整个大殿。
一直古井不波的云玄真人此时心中也有了一丝悸动,暗叹道:“好一个萤化万千的良才。”
流光子随手一招,荧光消散,星光亦消散,大殿重新恢复了平静。
流光子起身向着掌坐及其他同门拱了拱手,笑眯眯道:“各位都看到了,花落我手,从今天开始这就是我家的小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