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转身
女皇墓前,香蜡烛火,随风摇曳,贡品繁复,锦绣缎子迷了人眼。
“陌锦……母皇希望你长大了……”
“陌锦……我看见你父妃了……他依旧……那么美……”
“母皇走了,你好好……担负天下……”
女皇临终的话语犹在耳边,一纸圣谕,宣令千陌锦即位,就似人生中一道无可预料的闪电,以为自己接受的时候能担当得起,可,天下之大,我怎么独自担当。
母皇,你当初可否如现在的我一般孤独……
清澈的泪滑过白玉一般的脸颊,千陌锦红红的眼眶,泪珠打湿了唇角。
“母皇,祝你,和父妃,早日团聚……”哽咽,俯身磕头,忍不住抽泣。
后宫之中,女皇的子嗣,只剩下大皇子千陌宇,太女千陌锦,其余,要么互相残杀,要么被女皇亲手杀死。
“我不知道这天下能否完好地保存在我手里,母皇,我本不属于这里……”倔强的想要逃避,回眸,泪眼只见官宦成群,还有,那个瘦弱得总是默默关心着陌锦、却需要别人保护的大哥……
“妹妹……”骨瘦如柴的男子抬起眸子,清澈,看向陌锦的泪眼。
“嗯……大哥……”第一次感觉到和亲人相依为命的亲切,陌锦不知说什么,两人对望着,就这么在风中,任寒风吹干了脸上的泪痕,但那灼热的泪水又一次重重滑下……
“母皇,我只能说,我尽力……”戴上女皇繁复的金冠,陌锦身披凤袍,镜子里颇具威严的女子,似乎已经看不清那张曾经倔强过、叛逆过、撒娇过的脸,我是千陌锦,女皇。
在宫女的搀扶下,身着繁琐的衣物,粉面朱唇,眼眸间金色的粉末,青丝挽起,金冠厚重,迈步,千陌锦都觉得好吃力。
上朝,接受真正的女皇加冕仪式。
登上台阶,转身,面朝群臣,坐罢,金石凤椅冰冷的触感,玉玺在手,眼神却不知往哪儿看,只熟识几个朝中要臣,便微微牵扯嘴角。
“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下跪,呼喊声响彻宫殿。
心潮不自觉的澎湃,是被高高在上的感觉迷住了,亦或是被高处不胜寒的冷漠吓到了。
启唇,轻喊道:“平身!”伸手,示意免礼。
“谢女皇陛下!”群臣起身,脸色肃穆。
早已听闻,母皇生病的那几日,各地奏折堆积,朝政空虚已久,堆积下来的奏折,怕是比得上一座山了。
他们,莫不是还在怀疑我的能力吧……
“朕知道朝中事物堆积已久,还请爱卿们有事禀奏,朕初登凤位,还请臣子们辅佐。”话音一落,群臣哗然。
“陛下,臣有事禀报!”
“陛下,臣也有事禀报!”
扶额,眉间露出微笑,母皇,我会做好的……
“锦衣,凌可把无痕的蛊虫逼出来了?”近日琐事缠身,那些男子们,陌锦几乎半月没见,想念得很。
“陛下放心,已经逼出来了。”
“璃儿的伤怎么样了?”继续问道,手中的奏折批阅停停。
“回陛下,前天就已痊愈,医仙大人说只要在休息几天,便无事了。”锦衣恭敬道。
“你以前是母皇的暗卫,知道的,应该也不少吧……”陌锦眼波流转,看向锦衣干净的脸。
这样的女子,刚毅,坚强。
“陛下,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锦衣蹙眉,想着女皇临终前交代的……
“但说无妨。”搁下手中的笔,陌锦托腮,看了看一边还有那么厚的奏折,不禁暗自叹气。
“这……”
烛影摇曳,暗藏杀机的黑暗中,荆棘丛生。
“我要离开。”眼前黑袍的男子,冰冷如他。领口袖口都纹着金色的半朵兰花,腰间金色的腰带,他很高,身材精壮,可见他身手敏捷。无法忽视他一双灿若星子的眼睛,黑如深潭的眸子,深邃得不可见底,幽然。
此处沐浴之地,亮若厅堂。方形的玉池,池中尽是乳白色的牛奶,飘洒着片片殷红的玫瑰花瓣。池边金色的器皿中,盛满了各式水果、糕点。
池水氤氲着一层白色的雾气,却飘忽不定,恍若云端天宫。
无痕站在帘子外,静等陌锦。
满室都铺上了绣有尊贵牡丹图案的毯子,陌锦听着男子的声音,扑哧一声忍俊不禁。赤脚玉足,踏上绵软的毯子,掀开帘子,无声走出来。
视线上移,紧致细嫩的小腿,一件粉红色的金丝羽衣长袍,懒懒松松地穿在陌锦身上,露肩出粉嫩的香肩,胸前半片细腻的春色。长袍后方曳地,前面却隐隐约约露出美腿。
“离开?那你,要去哪儿?”陌锦慵懒地倚在帘子边,捻着自己乌黑如绸缎的青丝,眯着金眸看背对着自己的男子,一如既往冰冷。
他不说话,依旧背对着自己。
陌锦抚了抚厚重的绒袖,赤足,转到他面前。
仅瞥了陌锦一眼,无痕立即转移视线,习惯性的捂住心口。
陌锦笑,得意:“凌早已把你的蛊虫逼出来了,就算你动情,也不会痛的。”
无痕不管,不肯正视陌锦。
陌锦给个大白眼。
“若是我不准你离开呢?”含笑的语气,手指挑过自己几缕青丝,陌锦依旧慵懒,却掩不住女皇的气质。
今日沐浴之时,听得锦衣禀报,无痕求见。近日朝中事物繁琐,千陌锦多少日不曾见到自己后宫的男子了,自然想念至极,谁知无痕求见,便让他见了。
“嘶……”眼前冷不丁飞过几只银针,就刺在陌锦侧头边的柱子上。
陌锦心惊,皱眉看着银针上绿色的毒液。
“行刺女皇,你想被凌迟处死吗?”料定无痕不杀自己,陌锦挑眉,凑上他的脸。
这男人,连呼吸都是冰冷的……
女子绝美的容颜,粉色的袍子下诱人的肌肤,泛着沐浴过后的殷红,身上若有若无的奶香,混合着清新的玫瑰香。
固执地不看陌锦,无痕心口,竟然跳动的厉害。
无痕的脸型刚毅,棱角分明,冷酷的大帅哥一枚,再加上那迷人的乌黑眸子,足以叫陌锦倾心。
他似乎不曾害怕,不曾动摇,依旧不讲话。
闷骚。陌锦心里暗自咒骂。
“我不会让你走,因为,朕看上你了。”陌锦凑近他的脖子,挑过他的发丝,揉捻,嫉妒,这男人的发质,怎么可以比我好……
不满嘟嘴,诱人的粉唇,在光照下莹润光泽。
无痕努力克制住心口的萌动,握紧了拳头,撇过头。
“亲我吧亲我吧……”陌锦在心里大喊,这样都不亲,你还是不是男人!
果断的,僵持了好几分钟,男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喂,你是不是男人啊,你活了这么久都没有生理需要的吗!”陌锦一把推开无痕,怒了。
陌锦身后还是那排毒针,眼看着她就要凑上去。
银针上的毒液,只有沾到皮肤,就是剧毒,渗入皮肤。
无痕眼神一凛,一把拉过陌锦的衣袖,拉离毒针。
于是,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袍子,毫无悬念地从陌锦肩上滑下来。
身子的惯性,陌锦脑子一片空白中,无痕感到身上的重物把他压了下去。
半件粉袍被扯下来,两人的身躯紧紧相贴。
“你……”无痕咬牙,不得不与陌锦对视。
浴池内满是乳白色的牛奶,漂浮着红色的玫瑰花瓣,珠帘外熏香袅袅,一室金黄,一室暖意。
“好了,是你拉我下来的。”窝在无痕胸口,陌锦赖着,藕臂顺势抱住无痕健硕的身子,身上仅挂着的半件袍子,刚好盖住了两人,陌锦用美腿摩擦无痕的下身,轻柔的,不曾想过要起来。
无痕紧绷着肌肉,刚毅英俊的脸庞上深若幽谭的星眸,入鬓的剑眉紧锁,薄唇紧抿,身侧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他是杀手,从小生活在残酷的血肉世界里,他的手,沾染过多少人的鲜血。他不想玷污她,犹记得初次见面时,她一弯身,白嫩的手掌递上来,他就已动心。他忘了自己是不能动心的,蛊虫嗜心,这就是杀手被控制情感的方式。
无痕闷声不吭,却也没有要强行推开陌锦的意思,女子浴袍下一丝不挂,如今半件袍子盖住两人,半件袍子散落至陌锦肩膀,胸膛,女子紧贴着的柔软,隔着布料依旧感受到那温热。
“哼,你是风落雪的手下,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你?”看着纹丝不动的无痕,千陌锦怒意又来了。千陌锦第一次这么露骨地勾引一个男人,你丫的竟然还是柳下惠!
“你要什么?”无痕冷冷一句,想要快点结束,他真的后悔来千陌锦这里了,锦衣那宫女,竟然不告诉他陌锦在洗澡。
“呵。”看来,无痕希望快点摆脱自己呢,“我要……”千陌锦勾唇一笑,微微将身子上移,趴在无痕身上,金粉色浴袍下露出一双白皙的美腿。伸出柔荑,白嫩的双手,抚上他半面脸颊,顺着他的眼角揉抚,接着细细描摹着他的眉,那么刚毅如刀削斧凿的脸型,真是天下完美的艺术品。
这样的男子,不似其他的男子那么顺受,反而令人倾心,征服他,千陌锦的兴致就这样被引来了。
“我要你,我要无痕。”女子惑人的嗓音,娇美的樱唇,吐出这样几个字,让无痕为之一振。她说,她要他,那么,她喜欢自己对么……
“怎么,不给……”用唇摩挲无痕的脸,看着他愣怔的样子,笑。
酷酷地红了俊脸。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伸出粉舌舔舔他干燥的唇,继而撬开唇瓣,灵巧的小舌长驱直入,夺取那一方无人领略过的湿润暖意。
口中蓦地多了一寸香舌,无法适从的,意图躲开,唇角边流下暧昧的银丝。
退出小舌,顺着无痕的脸舔掉银丝,继续亲吻,从嘴角,到薄唇中间。
气息猛地火热起来,无痕不知如何回应,呆呆地看着。
胸口女子的温软,叫他难耐腹部下的火热一把压下女子,身子正面紧贴。
沉重粗喘。
无痕的眸子紧紧盯着陌锦裸露的胸口。
陌锦笑,泛着红晕的脸,她就像是妖娆的玫瑰。
伸手,拉下无痕的领口,扯开,袍子敞开,露出蜜色的肌肤,凉爽的感觉,陌锦将手臂环住他的腰,紧贴自己火热的躯体,索取一份凉爽。
本能反应,陌锦感觉到腹部被火热的东西顶着。
探手,即将触碰到时,无痕抓住乱摸的小手,狠狠吻住陌锦的红唇。
“嗯……哈哈……”陌锦难耐呻吟,却不禁得逞笑。
接下来的,战况比较激烈,从地毯滚到浴池,浴池神马的最美好了……
清晨,空气中沾着湿漉漉的水气,新鲜。
御书房。
“锦衣,我想他们了……”还身着厚重朝服的千陌锦,突然泄气地趴在书桌上,冷不丁一句。
一边研磨的锦衣,身着女官的服饰,听得一句话,停下手头的事情,无奈看向千陌锦。
锦衣比千陌锦大不了几岁,却从小跟在女皇身旁做暗卫,功夫了得,陌锦自然很是信任。
“陛下,累了就休息会。”锦衣贴心递过一杯清茶,两人之间,倒也没有多大间隔。
“锦衣……我想去看看他们……”接过茶,杯盖沿着杯沿滑动着,晕开清香茶味,陌锦神色微微失落着。
女皇的使命,她懂,但是,那些男子们,除了上次临幸无痕,迫使无痕留下,还没见着面。
从上次女皇驾崩,就未曾有过任何消息。
陌锦想念璃儿,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想念熙儿,怀念他为自己梳妆,想念琉儿,怀念他的糕点,想念凌,想闻着他身上淡淡药香,想念洛殿,那让自己痴迷的白殿似的容颜。
“可是,陛下,你若去,也许,会给他们带来危险……”锦衣叹道。
“我知道,他已经蠢蠢欲动了是么?”千陌锦笑,淡然。
“四方兵权,经我调查,早已落入他之手,到时候……”锦衣吞吐,国家如今形势危急,谋臣逆贼,势力盖天。
“可他离我那么近……”不自觉红了眼眶,摇头,陌锦自嘲。
“陛下,若是想见他们,便去见吧……”一向严厉要求的锦衣,竟然同意自己去解决儿女私情……
“可正如你所说,我去……会害了他们。”垂下金色眼眸,千陌锦担忧。
“陛下若不去,这些奏折,可无法批了。”锦衣难得露出安慰式的笑容,陌锦果真安下心来。
曾经的寝殿,金碧辉煌。
立于门前,千陌锦身着淡黄色裙衣,青丝用锦带束在脑后,伸手,想要推开门。
顿了一下,里面,可否会有人……
笑,若是无人,再找他们去便可,有什么好担心的……
微微蹙眉,随即舒展。
使力,高大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迎面而来暖暖的玫瑰香,清爽。
依旧是不变的陈设,石阶,珠帘。
接下来应该是……梳妆台,衣柜,圆桌,软榻,花瓣形的床。
准备掀开珠帘,乍听到帘内声响,微微清冷:“……御膳房有琉,你还逞强去帮忙?”
“我……我想跟琉学点,下次可以做给陌锦吃……”微微妖娆的声音。
“陌锦……”清冷的声音骤然停顿,她,究竟多少日未来看我们了?
“嘶疼!”妖娆声大喊。
“你等着,我去外面拿些纱布……”
珠帘晃动,伸出绿色的衣袖。
千纯凌,一如既往没变,这个如天地精灵般的男子,绿眸清澈如宝石,青色发丝。
他惊讶,皱眉。
“凌,我好想你……”陌锦笑,扑倒千纯凌怀里,嗅着那淡淡的药草香。
搂紧,闭眼,幸福。
“陌……陌锦……”千纯凌呢喃,宠溺。
“什么……啊……”熙儿也跟着出来,红色发丝如火焰般妖娆,此时抬着一只手,惊讶看向千纯凌怀里的陌锦。
“熙儿,你的手怎么了?”陌锦拉过熙儿的手,心疼。
“没……没事,陌锦!陌锦,真的是你……”熙儿抱过千陌锦,红色的发丝痒痒地挠着陌锦的颈窝。妖娆如他,妖魅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