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某个站着孩子的一隅——广大板着脸又扯着嗓门问:“茅房在哪?”
抱着她的列虎忽地膝头一软。
“出门右转,尽头里便是。”掌柜回答她时一脸无奈。
“多谢。”广大回过头去,冲列虎说:“快着点,我要小解。”
“劳烦请开开门。”
那些流氓到底还是有人性的,或者是他们的没人性还不至于冲一个尿急的小屁孩发作,所以很快的,路被让了出来,三人顺利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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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就在茅厕的附近,三位大人正式商议起来。
列虎:“大哥,那些恶痞欺人太甚,你方才怎不亮出身份,好好震慑一下他们?”
包胆:“嗯?”
熊兴:“……,我不是看你们也默不作声吗?还以为你们另有打算。再说了,今天带着广大出门,我主要是怕万一真动起手来,场面太过血腥暴力,会引起她心理不适啊。”
包胆:“三弟,你不是一向最讨厌被人差别对待的吗?方才为何默不作声?”
列虎:“误会了,我方才是内急。怕动起手来,保得住头保不住尾。”
三人缄默了一会儿,其中尤属包胆的脸色最为难看。
熊兴:“方才那些人是真欠打。”
包胆:“还有那个掌柜也挺可气的。”
列虎:“眼下我已经排空了……”
熊兴:“今日平白受了这窝囊气,若他日传出去,怕是会影响我们无恶不作的名声啊。”
包胆:“我早就手痒了。”
列虎:“你们决定,我随份。”
熊兴与包胆突然相默契视一眼……
熊兴:“三弟,你不是还欠丫头什么东西没买吗?”
包胆:“好像是十串糖葫芦。”
列虎:“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熊兴:“打仗这事儿,小孩不宜参与。”
包胆:“广大乖,随你三爹上街溜溜弯,我们随后就到。”
列虎:“太不仗义了……”
他一把握起广大的手,凶狠的说道:“走,三爹给你糖去。”
熊兴与包胆立马相视一笑。
哪知才往回头走个几步,又忽然听见一个粗壮夯实震耳振聋地声音传来:“不许动!统统给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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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四人均吓了一跳,可待他们回过神来,才看清迎面涌来的不过是十好几个穿着班服的捕快。
除了带头的那一个佩着一把长刀外,其他人均手执木杖,全也直挺挺的对着他们。虽然这些木杖在实际对战中或许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起码阵势看上去还是挺唬人的。
广大不由想,这样好看的阵势大概是不能用来扑火的。
虽然那一声“跪下”喊得生动至极,可三位寨主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自然是不会但闻一声便跪扑通倒在地的,这与他们的设定毕竟也不符呀。
好在对方或许是看在“寡不敌众”的份上,并没有继续要求。没准在那个带刀的捕头眼中,已经自然而然地将他们的“铮铮傲骨”全当作“吓傻了”吧?
那捕头接着又高声嚷嚷道:“就是你们勒索的史掌柜?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举头三尺有神明,掘地三尺有祖宗,你们是在哪儿服用的熊心和豹子胆,居然敢在官家的地面上做出此等丧心病道德沧丧泯灭良知的事儿!再说你们出来勒索就勒索,怎么还兼职拐卖儿童呢?你看这小男孩,都被你们吓傻了,胆儿也太大了!”
熊兴愣住了,他怎么就拐卖儿童了?难道广大这副白白胖胖的模样,还不够像他“亲生”的吗?
包胆则在扫视这些人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列虎为这接二连三的转折感到很无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使劲的摩拳擦掌。
最后,只好由广大亲自出面解释了,“这位大伯伯误会了,这是我爹,我二伯,与我三伯,因我内急,特意带我来上茅房的。你要找的那些勒索犯现正在印坊里头,与我们丝毫无关。。”
捕头听罢,遂即将刀送回鞘中,手下们见状,也一并收回了木杖。
捕头又说:“很好,找到证人了,带走。”
于是乎,将将出来不久,他们四人很快又重新回到了坊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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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捕快们涌入坊内时,里面的气氛已然一派祥和。
令人眼熟的中堂里,史掌柜把腰拱得像只虾一样,正为那些地痞一一斟茶,小桌上码放着好几碟茶果,全和着浓浓的墨水味。
见到又是一大帮人进门,史掌柜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呆了一会,然后全脸吃惊地迎了过来:“今日不知吹得是什么风,净吹来些贵客,牛捕头,好久不见了。”
这位牛捕头首先环视了一圈,接着目光直直落在了“银项圈”的身上,清了清嗓子以后,沉着脸质问道:“听人举报,说你们这儿被人勒索了?”
史掌柜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又默默的刷白,慌里慌张地解释道:“真没有的事,怕是误会一场。”
牛捕头冷冷一笑,又指着银项圈问:“那这些人是谁?”
“都是些老主顾。”
“他们都识字?”
“是这样,他们都是龙王帮的人,正好凌大小姐在我这儿出了本书,正印着呢,她不放心,便派了人过来看看。”
“只是看看那么简单?”
“对,就只是过来看看。”
“看看而已,需要这么多人吗?”
“这些人也非全然不认得字,刚好每个人都识一点,便凑着一起看。来,牛捕头里面请,来得多不如来得巧,我这儿正好有斤把好茶,也沏与诸位弟兄尝尝。”
“也好,确实是有些口渴了。”
这厢里,牛捕头正打算找个位置坐下饮茶,那厢里,银项圈却起身告辞:“史兄,今日多有叨扰,甚是得罪,你这些殷勤招待,全记在我心里了。就此告辞,不必送了。”
史掌柜抹掉一大把额角边的汗,赶忙附和他说:“今日客多,有招待不周之处,改来再行弥补。慢走!”
“走?”哪知牛捕头将刀一横,竟赫然堵住银项圈一行人的去路,冷哼一声后,面带不善地说:“话还没说清楚呢,急什么?来呀,把那小孩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