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慌慌张张的去了……
朱厚燳的嗅觉一点也没有错，香味确实是马姬留下的。但是马姬却真的没在这里。
这是马姬的恶作剧。
保长上门发完话以后，她猜想是皇上朱厚燳要来太原城了。
毕氏的调侃让她很郁闷。
话不好听却是一针见血。虽然她嘴上很犟，心里确实无时不刻地在想念她的皇上。但是，她比毕氏更了解朱厚燳，不是说她想他，就能够得到他的，这不由她所左右。
京师一别已一年有余，郝喜亨应该向皇上提过青子的事。但是，太原城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现在，这个花花肠子的纨绔皇帝到了太原府城，一定会钻到女人堆里，哪还会想起她马姬娘儿俩？
她很愤然。
皇上常去的地方，无非是风月场所，太原府城最风流的青楼是他一定会光顾的地方。她决定了，要惹他一下，给他一点提醒，让他想起她马姬还有他的儿子！
她行动了。
她按自己的身材做了一件桃红色的袄裙，配齐了香料，熏好袄裙。在太原府城最著名的青楼外面候了一个上午，终于等到了对象。
这个姑娘也是十五岁的样子，长了一张饼脸，鼻梁塌塌的，厚唇，一点也不讨喜的样子。马姬是在大街上和她搭讪认识的，曾经见她从青楼出来，长得不怎么样，应该是青楼的伙计。
“杏儿，去哪里啊？”马姬拦住了杏儿。
“逛逛。”她正闲庭信步，冷不丁被拦住，脱口而出地答到。定睛一看是马姬，咧嘴笑：“吴姐，你怎么在这儿啊？”
“等你呀。”马姬说着递上袄裙：“我刚做的一件新袄裙，腰身细了没法穿。我看你身上的旧了，该换新的了。”
姑娘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眼睛盯上了新袄裙：“这……要花多少钱啊？”
“你喜欢吗？喜欢就行，啥钱不钱的啊？谁让我们是有缘的姐妹呢？”马姬微笑，淡然地道。
欢天喜地，杏儿连连谢个不停，抱着新袄裙回青楼去了。
杏儿来了，战战兢兢地说了袄裙得到的经过。
江彬点点头，这就对了，马姬这个鬼怪精灵是想得出这样的招数的。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哦。他欣慰地笑了：“她住在那里？”
杏儿摇摇头：“我不知道哎……”
“不知道？”江彬瞪圆了眼睛，收了人家的衣服，知道人家姓名，却不知道住在哪里？太没心没肺了吧？
“她是回族人，我在南门内大街碰见过她，好几次呐。她应该就住在那一带。南门内大街是回回住的地方。”杏儿瞅了江彬一眼补充道。掌柜的和老板娘这么怕这个人，她心里不免发毛，怕什么祸是轮到自己头上，赶紧把知道的全说了。
“她叫什么？”
“吴珏女。”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忙去吧。刚才说的事，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不然，以后就变成死人，再也说不了话了！”江彬凶狠地看着他们：“懂了吗？去吧。”
他们哆哆嗦嗦的出去了。
马姬在南门内大街一带，找起来应该不费事。江彬思忖了一会，起身往南门大街走去。
明月高挂，南门内大街的青石板路泛着银色的月光，整条街道黑幽幽的，寂静无声。
凭着练武人的机敏，他感觉到被猎物盯住的气息。
他停住脚步环顾四周，黑漆漆的房屋如鬼魅的影子，危险不知道来自哪里。
他的心咚咚地狂跳起来。
他想回去叫侍卫。但是，皇上不让其他人参与其中……
把心一横，又继续走在南门内大街上。鞋底踏在青石板上的咔咔声在深夜中显得阴森恐怖，格外刺耳。
他握住了剑柄。
前面有了竹梆子的敲打声，是打更人来了。
这是一个回族老人，戴着无檐小白帽。江彬朝打更人作了一个揖：“老人家，吴珏女的家在哪块啊？”
“吴珏女啊……”他思忖了一会，抬起了头，指了一下内大街边上的巷子：“在牛肉巷后面，第九家。”
他道了谢，继续往前走。
他怕盯着他的人会尾随着他去马姬藏身之处，灵机一动，迅速奔跑起来，消失在一个黑洞洞的弄堂中。
躲在阴暗处缓缓行走，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南门内大街。这次，他是躲在街角黑暗里走。
总算，被猎物盯着的感觉消失了。
是谁在盯着他？锦衣卫，还是东厂？
他有点恼怒，举目朝堂之上，虽说他还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不管怎么说，他是离皇帝最近的人。竟然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对他虎视眈眈？
回京师之后，他定要好好整治一番那帮瞎了眼的家伙，让他们知道目中无人的滋味！
他小心翼翼，边走边四处观察，细听左右动静。
来到马姬家门前，他顿住身，又仔细地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
很静，连一点风声也没有。
他想跳院墙进院子。但是，院墙很高，上墙很困难。卧槽，回族人家院子的墙都这么高么？他气妥，只得敲起了院子门，很轻的几下。然后所在黑暗中等待。
似乎过了很久，才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是谁啊？”
他道：“江彬。找吴珏女。”
没有声音了。他不急，静静地候着，又等了一会儿，院门开了。
江彬闪身进院，迅速地合上院门，插上门栓。转身，一个穿灰色袍子女人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正盯着他。他楞了楞，悄声道：“看什么，不认识了？”
马姬冷冷地一笑，声音也不大：“大名鼎鼎的彬二爷，能不认识么？是要我给你跪下呀？”
“嘘……”他赶紧吹了一下食指，然后指了一下院外，压着声音悄声道：“有人盯着我。”
马姬吃了一惊，扭身去了堂屋。
院子四周院墙都很高，院子里黑漆漆的。江彬听着周围的动静，也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堂屋。
堂屋里点着一盏小油灯，光线很暗。
马姬已经在堂前左边的椅子上坐着看着他，江彬只能在右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马姬不解地看着他：“是谁这么大胆，敢盯当朝的红人彬二爷啊？”
江彬一脸的懵：“我要是知道是谁，我他妈的早就活剐了他了！”
各怀心事，都沉默了下来。
马姬担忧的自然是皇上的报复，那个郝喜亨不知道是怎么向皇上提起青子的？
但是，江彬已经找上门来，事情到了这一步，怕也没有用。马姬冷冷地看着他道：“说吧，这次皇上又下了什么密旨？”
“这次可是你用香味招惹皇上，皇上派我来的。”江彬咧嘴笑了：“事情明摆着，你那么聪明，还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么？”
马姬冷笑：“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谁知道他的意思啊？”
江彬认真地看着她：“好了，马姬，不用打哑谜了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误会会越来越深，会逼得皇上动杀机的。这不管是对你，还是对马家都是很血腥的事。听话，别再与皇上拧着干了。”
这个威胁很现实，马姬铁青着脸不吱声了。但是，明显的，她是很不甘的。沉默了半晌，她喃喃地道：“我与皇上打什么哑谜了？做了亏心事还说是别人和他拧着干？”
江彬一脸的意味深长。
马姬不满地瞥了江彬一眼：“疑神疑鬼的，他是得了癔症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