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登陵武会,已经决出了入京的八人,分别是司危,伶舟兰台,云月欢,木惜容,高澄,庞飞尘,广咛,张乐池。
下一场比试在七日后,这一试,将会出现四个三等卫。虽然他们如今都已经确定了入京的名额,但能走到这一步的人,谁又会愿意放弃眼看再走三步就能到手的一等卫。
司危也是,自从小知了走后,他越来越急着入京,要不是小知了留下话,让他一定要争取一等卫,他几乎都要放弃接下来的比试,立刻骑马到京城去。
他不想让小知了失望,每每想到自己晋级后,小知了欢呼雀跃的神态,他心里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带着一等卫的头衔去京城找她。
姐姐陪在了身边,司危的心情能被安抚不少,司兔从小就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她永远都像一阵清风,不愠不燥,让人感觉舒适平静,再加上又是自己的姐姐,里面还有亲情的抚慰。
如今司兔在,司危练功也有了陪伴,他从来不对姐姐隐瞒什么,这些时日,他将自己到登陵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司兔,包括城外一战,那个梦,那本书,那招真气。
司兔和他一起回想了一下这本书,但却没有什么更多的印象,也只好作罢,不过两人本就练的一样功夫,在司兔的帮助下,幻化树林的真气招式逐渐有些进步。
这几日,除了练功打坐外,司危就带着姐姐在城里城外到处游玩,心情愈发的好了。
司危知道,姐姐这一次出来原本是有事情要做的,如今在登陵,只不过因为看自己难受,所以留下了来,即使姐姐一直没有肯告诉他究竟是什么事情,但是他也习惯了,司兔就是这样,如果她真的不愿意说,那别人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好奇心虽有,也只好作罢。
就这样过了好几日,司兔看弟弟的心态已经趋于正常,便在一个午后,和司危在城门外嘱咐几句,温柔的摸了摸弟弟的头后,匆匆带着暖风离开了。
送别了姐姐,独自走回客栈,看着空空的两间屋子,司危自嘲的笑了笑:“又只有我一个人了。”
其实这样才是正常,不是吗?如果之前稍早一些,或者稍晚一些走过那条林间的小道,那就不会撞到小知了,到如今,也不过是这个样子而已。
但发生过的事情,是不会真的因为生活踏入了正常的方向,而随风飘走的,存留下的记忆,永远会深深镌刻在脑中,他如今的心里,不再随意,不再没有方向。
幸好,后面的比试节奏会快起来,一连七日的休息后,最后的三次开赛,中间只会隔上两日,也就是说,等锣再一次敲响,离去京城的日子也就只有半个月了。
莫名的兴奋,司危这样一想才发现,或许很快就能再见到小知了。
司兔走之前,姐弟两人就已经去看过了对垒榜单,司危的下一个对手,是那个叫做张乐池的,这人算是一匹黑马,在初试时,卡着第八名的分数,堪堪能从戊武场出来,进入淘汰场,之后却突然使力,接连打败了在各自武场排名靠前的三人。
之前因为各种原因,让司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人的武功,但从登陵百姓的讨论里他也了解到,这人不用兵器,全凭拳脚功夫,内力恐怕雄厚不已。
姐姐走了没两日,便正式进入到大宣今年武会最强八人的对决里,照例举行仪式,抽签,这日天色阴沉,全然没有了两月来的灿烂日光,显得有些肃杀,也给接下来的比试带出一丝莫名的气氛。
司危这次抽签倒是抽到了最后一组,他懒懒的坐在主武场边的老位置,心想也不错,正好能当一时的观会者。
但是第一场比试的结果就让在场所有人感觉到惊讶,原本是登陵百姓心里的骄傲,今年武会最有希望夺得一等卫的高澄,居然败给了一个女子,那个叫做广咛的。
其实在登陵百姓的眼中,无论后面的结果如何,都将会是好几场武学盛宴,但是这个结果仍然让他们感觉到难受。
司危仔细的看了整场对决,为高澄叹上一口气的同时,也对这个女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过不是对她的人,是对她的剑法,那剑招里的功夫,分明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
高澄虽然输了,但似乎他也并没有感觉到很难受,只是一脸的疑惑,走下台来看着司危,两人对视一眼。
“高兄是不是也觉得这剑法在哪见过?”司危向他问道。
“的确有些熟悉,等等…”高澄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
两人这会好像非常有默契,同时张口说道:“那四个丫鬟!”
那日城外四把剑,差一丝便要了两个人的性命,只是时日过了很久,中间又在武会上与众人交手,两人都没有想到根上去,这会见了面,才都记起来。
“这么说,我输的也不冤,只是这个广咛怎么会那些幕人的剑法,而且好像还比她们的招式更加精进,莫非这女子是幕人?”高澄话里有些担心,转眼望向台去,那个女子此时不知去了哪里,台上只有吏部官员在说着什么。
“这事确实有蹊跷,不过幕人与我大宣本就同出一源,武功相同也是正常。”司危明白高澄担心的是什么,他知道以高澄的为人,不会因为自己输了就觉得对手身份不正,此刻他心中所想的,是作为登陵指挥使府的公子,为大宣安危的担忧。
“恩,司少侠说的不错,或许真的是我多虑了,既然能进到这个位置,朝廷必然已经查清了底细。”高澄说完又再三邀请司危同上酒楼三层去,司危想到高澄那日想将自己妹妹嫁给他,赶紧婉拒,说自己一会要上场,还是在台下待着比较好。
高澄走了,司危却因为他刚刚的那句话,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高家公子说的不错,如今这八人,将来不出意外都会是朝廷的栋梁之才,朝廷必然会查自己这些人的底细,并且是会查到地里去的那种,这本来是正常,而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在这里。
那日客栈屋中,那个易容的高手,曾经对他说过,千万不要对人提起自己祖父叫司畅,任何人都不行,可是到了如今,必然有很多人会查到,自己就是司畅的孙儿,那自己将来提不提,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反正大家都知道了。
司危之后曾经多次去想过这件事,想过那个不速之客的话,也同司兔讨论过,司兔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不要多想,但司危却没有办法不多想,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人的话虽然莫名其妙,但或许真是为了自己好。
在武会开始的中途,那人来说了那些话,又提到了尤端尤尚书,他隐约觉得,或许司畅这个名字的忌讳不是存在于民间,而是在高堂。但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又有矛盾,朝廷必然会知道,莫非是自己想错了?实则是武林中,有因为司畅这个名字而存在对司家的威胁?
就连姐姐也不能给自己答案,司危使劲晃了晃脑袋,心想罢了,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不确定的事情发生以前,自己连方向都没有,更何况能去做什么,反正自己小心一点,不主动去说那个便罢。
今日的第一会,围观百姓都有些意想不到,这第二会仍是如此,当日神仙打架的两人之一,能和伶舟兰台斗的几乎不分上下的木惜容也败了,和高澄一样,败在了女子手中。
云月欢真的是让所有人都眼界大开,原来看着普通的折扇,在这女子手里,可以施展的如此精彩,木惜容的指间剑,在折扇轻舞中,似乎再也没有那种冲天的威力,绛色的光芒绕着指上耀眼的剑气,来回旋转不止。
斗到高潮处,两人站在武场的左右,积聚起内力,一柄扇子飘在当中,微微摆动,欲要划破滚滚而来的真气,就在大伙目瞪口呆的表情里,终于,扇子划破了平静,怦的一声掀起尘土,冲了出去,将木惜容打倒在地。
这女子,看似胜的也不容易,结束后气喘吁吁,身上被指中剑击中好几下,嘴角还带着血渍,但包括司危在内的许多人都看出来了,凭她那最后的一击,木惜容根本早就输了,这是实力的压制。
这下台边议论的更加厉害了,木惜容败了,那若是这女子对上伶舟兰台,是不是也能取胜,莫非今年的武会要破天荒的出现一位女子一等卫?
又有议论响起,不是还有司少侠吗?司少侠今年定是一等卫了。
司危听着远处的议论,在角落里憨笑起来,他不觉得自己对上这个女子,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如今说起一等卫,还为时过早,今日的对手,他也不敢小觑。
伶舟兰台的上场,让所有观会者止住了议论,大伙都知道伶舟兰台的实力,不过前两会的结果,让他们再也不敢妄断究竟是伶舟兰台能赢,还是那个看似弱上不少的庞飞尘。
还好,这次并没有再让人们感到意外,虽然比试过程也是有些曲折,甚至庞飞尘还有一些压制的时候,但他仍然没有能够从伶舟兰台手下获得胜利,只好屈居今年的三等卫。
司危和登陵城因为高家兄妹的关系,变得非常亲近,尤其是如今高澄已经没有办法夺得一等卫的情况下,他一上场,场下百姓连连欢呼,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似乎觉得若司危夺了一等卫,全登陵城脸上也都有光了。
一切进行的很快,互相说上两句话,行礼抱拳,展开手脚。
司危之前听说眼前的对手是使用拳脚功夫,还以为他是用拳掌真气的招式,可这会斗起来,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那人是真的拳脚功夫,凭的不是内力,不是真气,而是速度。
这么快的速度,司危一开始居然没有能够适应过来,眨眼的瞬间,数十拳朝着身上招呼,拳拳到肉,打的他屡屡后退,台下一片惊叹。
拳脚快,又粘的很,好不容易司危才脱开身来,拉出一段距离,龇牙咧嘴的捂着胸口,心想对手这招式还真是让人容易产生无能之怒,明明感觉没什么厉害的,但自己就是缠在里面,挣脱不开。
原本心中的那个声音,这会也哑然了,应该及时的身体反应,再也起不到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