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生虽然成天呆在清德行宫,没有萧捷的陪同根本不能出门,但是他依然从侍女小厮们的窃窃私语里面得知了京城里的传言。
陶氏女暴毙、萧将军克妻……明明知道这是计划中的一环,但陆月生心里还是很别扭。他不喜欢,很不喜欢,萧捷被扣上这样的名头,更加不喜欢在别人眼里的萧捷从此会和一个“陶氏女”一辈子挂钩。
他心中的萧捷是个意气风发、胸怀天下、挥斥方遒的少年将军,他们之间是对手,但更多的是惺惺相惜。只是他陆月生生不逢时、识人不清,落得为质的下场。别人都说大周宁王世子是翩翩谪仙,但他并没有仙人那般易碎,他承受着磨难和落魄,在被侮辱和鞭打的时候,他就像一棵顽草。只是这棵顽草在被萧捷看到的时候,仿佛最强韧的茎被抽掉,一下子变成了泥泞里的藤,硬生生憋出了几分妖艳。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敲碎陆月生的傲骨的,他想,那应该就是被萧捷看到他一身狼狈。以至于他一直没有办法满怀感激地面对萧捷地帮忙,他用最愚蠢的方式,给自己树起了一层尖刺。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出言讽刺。但是萧捷每次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双深沉的眸子好像能看穿他一样。
“不想笑就不要笑。”
这是萧捷对他说过的最多的话。哪怕他再怎么讽刺,萧捷都对他很好很好,好到他害怕。为什么他的狼狈会被他看到?为什么他的伪装也会被他看穿?为什么他一切都知道还要对身陷泥泞的他这样好?
陆月生想,萧捷这样冷冰冰的对手,有一天居然成了他最舍不得的光芒和救赎,还真是世事难料。
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刹那风华,惊艳了窃窃私语的侍女小厮。
“胆敢妄议萧将军,你们逾矩了。”
明明同样是微笑,下一秒却如阴云蔽日,寒冷刺骨。侍女小厮连忙噤声,说不出话来。
萧捷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陆月生倚在凉亭里看鱼,来往的侍女小厮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像是感觉到来人,陆月生抬头看向黑衣男子,嘴角微微上扬。光线透过叶间洒下,凉亭里的男子一下子柔和起来,萧捷的心里也一下子柔和起来。
他开始明白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对手、他的知己、他的“弟弟”,而最终落在了心上……
灵犀听着阿布对任务推进程度的报道,心情舒畅,美滋滋地喝着竹叶青酒。这竹叶青酒有那么一点点醉竹酒的意思,但远不及醉竹酒的清冽可口,聊胜于无。
李昭然站在灵犀院子门口,有些难得有些紧张。近日他和小姑娘都有些事情要忙,很久没一起了。而且据他了解,将军的事情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小姑娘应当闲了下来,可是这些天她也依旧没来找他,李昭然不禁心急,难道小姑娘生他气了?李昭然沉了沉眼中神色。
近门,一个丫鬟都没有,李昭然知道小姑娘一向不喜欢有人伺候。屋子里,灵犀瘫在美人塌上小酌,一股酒香悠悠飘向屋外的男子。
没有想到,进屋会看见这样的景色,李昭然呼吸一紧。小姑娘面若桃花,眼眸里水光潋滟,衣襟松散,发髻微乱,笋尖一样的手指拎着一只青玉酒杯,在李昭然眼里却不如小姑娘一片莹润的指甲。
“昭然哥哥。”小姑娘娇俏的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几乎是一瞬间,李昭然就联想到了做过的梦,小姑娘娇娇软软、可怜可爱,也这样沙哑着求饶,声音破碎在晃动的纱帐中。
“昭然哥哥,喝酒吗?”
灵犀全然不知面前男子眼中的危险,一脸单纯地邀约。脑海中的阿布看着男子,啧啧两声,主动屏蔽了信息。
“好喝吗?”李昭然压低了声音,诱惑得不行。
“好喝啊,昭然哥哥尝尝。”
灵犀有些小醉,将手中的酒杯递向李昭然。男子从善如流地接过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然后俯身。
灵犀看着面前越放越大的俊脸,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接触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唔。”
李昭然伸手捂上了小姑娘的眼睛,他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做些什么。黑暗中,灵犀的感官无限放大,她感觉到自己嘴里的酒精被人强夺,丢盔弃甲、城池失守,然后浮浮沉沉,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终于重获新生,男子把小姑娘牢牢抱在怀中,两人都平复着沉重的呼吸。李昭然凑近小姑娘的脖子,轻轻咬了一下红得滴血的耳垂,痴痴地笑。
“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