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一个身着黑衣青年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梨树下,尽管是在夜里,但他还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少女和另一个青年的互动。
青年小心地收敛着自己身上的气息,和黑夜融为一体。浅茶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并不平静的光芒,眷恋、欢喜、震惊、不甘、气愤还有委屈。眼尾上挑,此刻微微泛红,让一双眼眸更加诱惑。鼻梁高挺,本来苍白的嘴唇因为被牙齿狠狠地咬住而显得妖艳的红润,有了一丝丝的血腥气。
修长的手,指节分明,说不出的好看,虎口处有茧,这是一只握刀持剑的手,而此刻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青筋鼓起,压抑得吓人。
为什么,为什么小姑娘要为别人跳舞?为什么要在晚上向别的男人展现出这样的风采?难道在她心里这个人才是最特别的那个吗?
她是不是不要小白了?
不,不行!
光是想想青年就觉得受不了,心口很难受,像是心脏还在跳动的时候就被人拿着柳叶刀一点一点分出血管的难受,
可不可以别不要小白。
遇到小姑娘之前,他被所谓的亲生父亲逼迫着强大,每天都在杀戮中度过。小时候,他还期望过每当任务完成的时候,或是缩骨术又有精进的时候,能换来父亲的一句夸赞,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好。但是从来没有过,那双成熟的眼睛里看向他的永远都是冰冷和厌恶。
“如果不是你,清儿就不会离开我!”
是了,他还是个不祥的人,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从四岁被逼着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小狗开始,那个人就让自己去接阁里的任务了,一个接着一个。任务失败了就受罚,任务成功了就再接一个更高难度的。杀戮,杀戮,残忍的血腥色是他人生的基调。每次从掐死小狗的而梦中醒来,他都觉得,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黑暗、暴力、恐惧,自己就是黑夜里的野兽,疯狗一样撕咬别人,理所应当的被光明所抛弃。
知道那一次摔下了树,遇见了小姑娘。
当时还在嗤笑自己:啧,这次运气真差,居然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丢了脸。
但是现在,他只觉得幸运。可能前十四年的生命里所经历的一切苦难,都只不过是为了和眼前人的相遇做的铺垫。
温暖、干净、没有丝毫目的和防备的靠近,他可能一开始,就被这个小姑娘给捏住了自己的命脉。这样对自己好,甚至是宠着自己的人,他不想放开手,哪怕自己的手里已经沾满了鲜血。但是他愿意,只要她不喜欢,他愿意用余生洗净自己的罪孽,然后光明正大地、最好还可以名正言顺地贪婪她带来的光明,一点一点,再多一点,全部都想要。
还好,还好那次任务他用了缩骨术,于是在小孩形态的时候被小姑娘捡到,还顺理成章地和她一起进了国师府。他本来想着自己晚上偷偷出去做阁里的任务就好,反正那个人除了任务是不会在意自己地行踪的,他可以安安稳稳地和小姑娘在一起,陪小姑娘长大,然后找一个契机告诉小姑娘一切。到那时,他用自己的势力解决掉凌天阁,再永远陪在小姑娘身边,做他的小白。
但是他没有想到,分配给自己的任务是刺杀乙增。
他知道,乙增是小姑娘在意的人。虽然很不喜欢这个认知,但他也不愿意小姑娘有一丝一毫的难过。他拒绝了,并且低估了那个人的无耻程度。
“拒绝?怎么,你想让我见见那个住在玉衡院的女的吗?”
他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父亲清楚他的行踪,也清楚他身边的人。
“还不够强大就给自己找了一个软肋,怎么,你是脑子坏掉了吗?”那人眼里满满的嘲讽,“难道你觉得我们这样的杀手还有拥抱光明的权力吗?白痴。”
是他疏忽了,本来以为自己足够能力保护住自己的小姑娘,于是将自己的势力都派向了别处,此刻抽不出人来。其实他自己和目前的属下奋力一拼,也有至少六成的机会可以成功。但他看着那个人眼里的危险妥协了。他不敢拿小姑娘做赌注,哪怕一根头发丝都不行,就算拥有不了光明,但只要见到就心满意足了。黑暗里走太久了的人,愿意为了眼前的光付出一切。
他选择了刺杀乙增。
他叫褚白,但他更希望是小姑娘的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