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和木珏的意见达到了高度统一，行路的方向也就愈发随心所欲起来。秋意已浓，寒冬将至，化形后的第一场雪，灵犀是在雁归湖看见的。
鹅毛白雪，洋洋洒洒，清凉地铺天盖地而来，一点点遮住了秋末的落寞。天地共色，湖面悠悠，湖的周围已经在船家的灯光下泛起冰晶的光芒。
闽阳城是南北之中的一个州府，而雁归湖是闽阳城最大的淡水湖。每年四月都会有北归的大雁在这里停歇几日，大雁代表着忠贞，于是就有很多男女愿意来泛舟游玩。赏春日山水。
这些都是木珏告诉她的。
“那我们可以春日的时候再来一次吗？”
“当然，只要你想。”
此刻两人坐在舟中，围着一张案几，席地而坐，身旁是一红泥小炉，炉上是当地特产的回雁酒。按理这酒应该是雁来之日埋下，再等到下一个雁回之日开封，但是木珏偏偏就找到了一家随时有这酒的酿酒作坊，买来了新酿的回雁酒，重在清爽而非醇香，倒是很适合雪中小酌。
“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典故知道，还知道去哪里买酒，泛舟也是轻车熟路。
“因为我来过啊。”
船外的雪越来越大，偶尔飘进船里，很快就被温暖包围，化作一滩清水。木珏用一方白巾子包着烧红了的柄，朝白玉的两只酒杯里倒着酒。琥珀色的液体慢慢注满白玉杯，在舟中昏暗的两盏油灯下美丽非常。
看上去真不错，不知和醉竹酒相比如何。灵犀悄无声息地舔了舔嘴唇，表面不动声色，假装正经，实际上小动作一堆，还以为没有被看见的样子。
木珏低头，舌尖抵住自己的犬牙，无声地偷笑，怎么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笑够了然后抬起头，眼里的柔波吓了灵犀一跳，青年是刚刚偷喝酒了吗？眉眼春色，诱惑无声。
接过修长如玉的手递过来的酒杯，手指与杯壁交相辉映倒是好看得不行。灵犀看了眼木珏上挑的眼尾，心率加快就像犯病似的，赶紧低下头，喝了好大一口酒，喝得急呛到：“咳咳……咳。”
“慢点儿，我不和你抢。这酒喝急了易醉。”木珏支起身子帮灵犀顺了顺。
小姑娘咳了好久才缓过来，双眸水润，小脸通红，眼角还有点点泪痕，像是被欺负过一样的可怜模样。腰也不直，背也不挺，委委屈屈地匐在案几上。木珏在小姑娘看不见的地方眼中暗涛汹涌，想对小姑娘动手动脚怎么办？
为了平复自己的嗓子，小姑娘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过了一小会儿，因为咳嗽而通红的小脸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又开始温度升高，怎么，有点晕……
灵犀扶着额头，软软地靠在案几上。这酒……有点意思……呵呵呵……嗝。小姑娘醉了，但是醉了也很乖，不吵不闹，支着头，醉眼朦胧但是尽力不倒。
“你醉了。”
“……才没有。”通红的脸上表情倒是严肃着，认真地说，“我意识清楚着哩，我没醉。我记得我问你为什么知道……的……嗝，这么多……”
“那我怎么回答的？”木珏第一次见小姑娘醉后的憨态，兴致盎然，总想逗逗她。
灵犀眨巴眨巴眼，仿佛回忆了好一会儿，然后慢吞吞、软绵绵地回答：“你说……你来过……。”
“嗯，真棒，答对了。”木珏轻笑，终于还是忍不住动手揉乱了小姑娘的头发，“我来过好几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