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沫静静站在小路尽头,片刻后深吸了口气,静下了心来,早晨的风轻轻拂过了,有几片树叶悄悄落了下来。
月月娘亲是认真的啊,肯和自己说这么多心底的秘密,回忆起以前的痛苦遭遇,不避讳地直说了发现了灵识的事,看来她是真心的啊,不管是同情也好,怜惜也罢,她是真心想将自己好好养大吗。
“这下,欠的恩情似乎重了许多啊”陈沫小脸露出些苦笑,看来自己以后的报答还不清了,就是已经离开了内心也会难安。
他抬起头看向了村长家,这里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一处朴素的农家院落而已,院中有一颗大树,透过身旁的篱笆看去,里面只有两处茅草屋檐显露出来。
“小沫呀,快进来吧,别傻站着哦”一个柔和的声音从院中传来。
是她在催了吗,秋兰姨娘,她确实打开了一扇牢牢封闭的心门,陈沫重生后心中的压抑消散了几分。
陈沫答应了一声快走几步,绕过了短短的篱笆墙,走进了院中。
他会记住这份完全能改变他命运的恩情,他不会忘记的。
他对自己平静说着。
陈沫看向了院中,第一眼却看到了一只懒洋洋趴着的大黄狗。
那只狗很舒服地眯着眼,晒着太阳,院中大树下的狗窝遮住了它半个身子。
那狗窝居然像一间迷你的小屋子,四周和头顶用木板钉地严严实实,既不怕刮风也不怕下雨,从中能看出主人家对这狗有多么喜欢。
陈沫感叹着,想吃狗肉的心又加重了几分,因为那狗居然得意地撇了他一眼,挪了挪身子,露出一角让他能看得更清楚些,那里放了一个小巧的木碗,碗内居然有三四只带着咬痕的银香鱼。
“可..恶!”陈沫咬牙切齿地低语。
之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痛了起来,这真的是名副其实地被狗吃了啊。
“哪里来的!这狗砸自己去溪里捕的?陈老头给他准备的早饭?这鱼是不是已经很多人知道了?”
陈沫心里不由乱了,目光狠狠盯着那狗碗。
终于他稍松了口气,那几只鱼在树荫下还泛着些银光,不是熟的。
“这狗嘴馋了,去溪里捕来的么,哎,可惜呀可惜”
陈沫撇了撇嘴,转过头看向院中众人,忍住不再去瞧那该死的狗。
月月此刻正被她将来的师父爷爷抱着,两只小手好奇地揪住了一缕花白的长胡子玩着。
“陈爷爷呀,唔,师父爷爷,月月以后住在哪里呀,大黄都有地方住呢”
她突然眨了眨眼,抬头问道,一只手却偷偷挪到了身后,无声张开晃了晃。
陈沫看到那小手中几根白色的胡须被风悄悄吹起带走了。
老爷子,您的胡子被揪掉了呢,陈沫面无表情。
陈老头灿烂着脸,仰头哈哈笑着,毫不介意,那脸上的皱纹好像也笑了起来。
“月月担心个甚,爷爷家还能没有住的地方不成。”
铁柱正躲在了狗窝后,看样子是打算偷袭大黄一下。
杨秋兰瞪了铁柱一眼,见铁柱讪讪收回了手,才转身认真对老人说话。
“陈老前辈,这三个孩子就麻烦您了,不用客气,该教训时就教训,孩子嘛,有时候贪玩,总是不太听话”
老人轻轻放下了月月,暗暗锤了捶背,哎,现在伤还不见好,抱小姑娘这么一会就受不住了,一边想一边对月月娘笑着打趣。
“哈哈,放心吧,既然收了你的这许多药,我可不敢胡乱糊弄你,老头子一定都用到实处,要不然李小子不得心疼死咯”
杨秋兰也眯眼笑了:“无妨,这些药材嘛,不过是有些运气,从精怪手中抢来的而已,山中还多呐,要是缺了,前辈尽管开口,我再去那深山中找寻一番,辛苦些也无妨”
陈老头忍不住呛咳了好几声,这下他可不好意思再多开口了。
陈沫暗暗看着两人打机锋,感叹着瞟了一旁盯着狗傻笑的铁柱一眼。
“铁柱这孩子,还是嫩了一点啊,比不得月月。”
他做为铁柱的通识先生,感觉培养好铁柱少侠任重而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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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秋兰寒暄了片刻,最后打了个招呼,一眨眼就不见了。
院中树木哗哗响着,树下站了三个瞪着大眼睛的小孩,站得好像很久了,不住挪着身子。
“村长这是在想什么呢,怎么开始教吗”陈沫想着。
身板很魁梧的陈老头皱着眉头,摸着下巴日渐稀少的胡须,正不断打量着三个小不点,像是在思考什么,身边趴了一只吐着舌头的黄狗。
良久,他哈哈笑了:“哈哈,老头子突然想起,咱家只有一间卧房和一间厨房,这床呢只有一张,月月睡吧,今天也来不及现做,要不,两小子多担待担待,今晚和老头一起睡在地上?放心,不冷的,被褥倒有多的”。
陈沫没说话,却努力瞪大了眼睛,望向了陈老头,好像在说你心不会痛吗,我这么可爱,你居然让我睡地板,陈老头尴尬咳了一声,偏过了头。
铁柱有些失望:“哦,这里连多的床都没有啊,陈爷爷,你不是仙人么,怎么还是这么穷呢”
陈老头无语瞪了他一眼:“什么穷,那是老头子我不喜外物,简简单单,一床足矣,况且老朽怎知有一天会来三小孩借住”。
“师父爷爷,我去看看有什么办法呢”
月月眼睛咕噜转着,悄悄跑进了卧房打量一番。
卧房确实有些简陋,不大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桌一椅,另有一高柜合着立在了床边,再就是许多瓶瓶罐罐,屋内却铺了木地板,没瞧见甚发光的宝贝,小姑娘有些失望。
“看来,晚上只能凑合下了。”陈沫感叹着瞧了瞧老人,隐世的高人也不易啊,这日子过的苦兮兮的,这还是村长呐,平常也没人来孝敬些东西。
陈村长面不改色,咳了一声说:“哎,也是我受伤颇重,昨日光顾着配了药,这事倒没考虑,现在伤还未好,灵气也无啦,不然还能有精力伐木做几张床”。
“汪。”
大黄懒洋洋叫了一声,起身叼了它的碗过来,里面有几条小鱼,向老人推了推,又重新趴下了。
陈沫瞪大了眼睛:“见鬼了,这狗不仅成精了,还能听得懂人话呐”。
陈老头看见了那鱼,张着嘴笑了:“哟,你这死狗,这倒是稀奇,自己吃吧,这鱼已对我无用啦,也就你们还有些用处,能发现这鱼含一点灵气倒是你的缘分”。
陈沫听到眼里闪过些恍然:“原来如此,这鱼老人家早就知道么,那鱼也能固化些灵气吗,看来只对锻身境前几层有些用处,确实,之前都未发现呢,和那蛇肉完全不能相比”
陈老头先去房中收拾被褥,铁柱帮忙去了,众人还是打算先凑合一晚,毕竟跑来跑去的也累,村长家离老李家还比较远,都快要接近山林了,周围离的最近的张五家也荒了,附近已没什么人家。
老人叮嘱三小孩不要跑远,这里临近山林,野兽也时常跑出来,稍后等安顿好了会教导众人一番。
月月从暗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小鞭子,今日还早,娘亲昨晚教给了她几招呢,她想在院中试着耍耍。
陈沫思索着将自己的小鱼桶提了过来,想试着再感受一下。
他闭上了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暗中那鱼确实发着微微的光,来回游着。
“不知道一直这么养下去,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出现,会不会继续长大呢,先这样吧”
陈沫抬起头刚准备睁眼,却发现一道光从身边划过,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连忙睁眼,却发现那发着淡淡灵光的却是月月的小鞭子。
陈沫眼不由得直了,他想知道那鞭子是什么做的。
违心夸奖了月月的鞭法一番,陈沫终于获得了观赏的资格。
感应了片刻,陈沫羡慕地看了月月一眼,将手中的漂亮小鞭子还了回去。
有人疼就是好呀,这不知是什么做的宝贝就随意给了月月玩,也不怕丢了。
叹了口气,他发现了,那鞭子不管是那个部位,都有灵气存留,尤其那握把缠绕的线,虽然纤细异常,灵气却更加密集,闭上眼不动都能看到发光的一道细线。
“村长爷爷,快快教我修仙吧,我要学那大火球”
良久,众人终于安顿了下来,陈老头坐在了桌旁,铁柱殷勤捶着背,大黄却不耐烦,早就跑出去了。
月月也听见了老人之前对狗说的话,眨着眼睛问道:“陈爷爷,您之前吃过银香鱼嘛,唔,就是那溪里的小鱼,那鱼烤了可好吃呢”
陈老头笑了笑,看了还提着一桶小鱼的陈沫一眼:“小沫嘛,想养养那溪中鱼到是有些聪慧,不过可是难哦,这鱼老朽也动过些许心思,想能不能代替些药用,给境界低的人补补。
后来却发现这鱼存活时间很短,离溪片刻就奄奄一息,那溪水也是不知为何含些灵气,才养活那溪中些许鱼,还是太少了也无甚价值,索性放任不管,也没告诉旁人,不然怕早没有啦。
呵呵,既然捕来就早些吃了吧,不然味道就变了,可否分老头子几口呀,老头子也教你几招,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
说到这,陈老头看了桶内的鱼一眼,眼中有些惊奇:“咦,这鱼不是刚捕的,怎会如此活泼”
陈沫眼看着那桶飞快被老人抄在了手中,他都没来得及说话。
老人眼中好像发出了光,眼光锐利起来,不像是之前那病恹恹的样子。
“糟糕!”陈沫感觉自己的聚灵玉要被发现了。
果然,老人一眨眼间就捞了一块石头上来,闭上眼细细感受着。
月月和铁柱在一旁疑惑地看着,四周空气有些凝固。
陈沫眼睁睁看着,陈老头嘴角好像露出了些笑,但眼睛却渐渐红了,整张脸有些怪异。
一声沧桑的大笑突然响起,三小孩脑袋里都有些轰鸣。
“哈哈,遍寻这青峰山数十年,这仙缘,终究还是被老夫发现了!”
陈沫心脏开始飞快跳动,感到手脚有些冰凉,自己几人不会被杀人夺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