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李小子,在家么?快快回个话”一个苍老但很洪亮的声音从院中传来。
“村长爷爷,我们在这里”铁柱听到后有些激动,站在屋门口大喊道。
两道穿着斗笠的魁梧身影走近了,快速抖了抖身上进了屋门,一片密集的雨水瓢泼般在门外洒下。
“铁柱啊,你爹呢,怎么也不见你娘”一个头发夹杂些白的老人扫了屋内三小孩一眼,目光炯炯有神,好像能看清暗处,一个汉子跟在了身后。
“娘亲出去有一阵子了呢,爹爹今早打猎还没回来,村长爷爷,外...外面怎么样了”月月急促地说着,心里有些担心,大眼睛里闪着光。
“哎~,不大好,其他家没去还不知,张家房子离得近,已经冲垮了,附近也没找到你张五叔,想找你爹多凑几个人找找,万一出个啥事就不好了”
“啊,这水这发大么,那..那我娘”铁柱听了有些担心。
“铁柱啊,莫慌,你娘身手我见过,不去溪边不会有事的,啊~,放心吧,我那死狗下雨前就没归家,也不知哪去了”老人黑暗中拍了拍铁柱的肩,叹了口气。
“村长,老李既然不在,咱快赶去下家吧,可不能耽搁了,俺看见张五水刚涨的时候扛着锄头朝着他地去了,八成被冲走了”汉子瓷声说着。
“哎,什么时候了还顾着那小块地,防不防住不说,猎户人家,地毁了还能饿死不成,这张五呀总是分不清轻重”老人有点无奈,摇了摇头,
“铁柱啊,你们放心好好待着,我看呐,这溪水八成不会再涨了,冬天挖了大半的分水沟刚已掘开了,能有些用,你娘说不定就快回来了,想法生个火,这雨冷着哩,别冻坏了,我先走了。”
“嗯,雨小了我找找大黄,它机灵地很,肯定窝在了哪旮旯”铁柱看样子已经镇定下来。
两人走了,屋内重新安静了下来,听见的只有门外的雨声,丝毫不见退却的迹象。
屋内愈发湿冷了,陈沫打了个寒颤,“普通人面对天灾总是无力的”陈沫心想。
铁柱在房内摸索了一番,找到了剩的寥寥几根柴火,放进了小炉子里。
房中升起了一堆温暖的火,止住了三人的冷颤,带起一点微弱的光。
火上被架了一个小壶,火焰压下了身,暗了暗,背负了这壶冰冷透彻的雨水。
“铁柱,这溪的上游是啥情况”陈沫想能不能找到些办法,做些能做的事。
“我也不大清楚,听说这溪是从山顶的一块石壁缝里渗出来的,但越往山顶走就越陡,我也没去过。”
“哦,这样”陈沫想:“看来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行”
“我知道我知道”月月有些雀跃“爹爹说他去过呢,我有天晚上睡不着听到啦,爹爹说那石壁缝后很深呢,像是直通到山中呐”
“地下水么,应该是了”陈沐想着。
一道稍显怪异的身影突然从雨中出现,快速接近了。
月月娘一手怀抱着了一个人影,从雨中快速冲了出来,冲进了屋内,一股冷风追逐着,在屋内转了好久才不甘地消散。
月月娘稍有些喘气,将两个昏迷的人带到了桌椅上。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和一个小孩,面色惨白,嘴唇发紫。
陈沫愣了愣,那是早上遇到的,分去一块饼的孙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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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孩连忙帮着手,两人被擦干了身上的水,衣服拧了拧,放在了炉旁烤着。
“娘,他们怎么啦,孙爷爷和小虎怎么不醒啊”月月问着。
“你孙爷爷家房子被淹了,屋外水流急,还带着泥石,困在水里出不来,溪水也冷,我去的时候他俩已经撑不住了”
“娘,村长爷爷刚来过了,张五叔好像不见了,来寻爹找人呢”铁柱说。
“哎,希望能找到吧,咱村也算逢了大难,索性人大多还在,也不知你爹怎样了”月月娘有些担忧。
“咳咳,咳”一个苍老的声音醒了,有些虚弱。
“孙爷爷,你醒啦”月月很高兴,握住老人的手。
“小虎怎样了,哎,不中用啦,这次可是多谢你了,他李婶,劳累你”老人支撑着坐起。
“小虎稍有些发热,应该快醒了,孙叔别见外,不说别的,刚来村时还是您帮忙安顿的呢”月月娘忙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老人勉强撑着身,摸了摸孙小虎额头,才接过水喝了几口,面色好了些,叹道“哎也是我不中用啊,可怜小虎他爹去的早,我也越发老了,干不动活啦,我将死之人不打紧,小虎这么小,以后怎么办”
“您可别这么说,身体还硬朗呢,家里有啥难处就和我们说,啊”月月娘赶忙劝到。
“咱就不给你们填麻烦啦,以前蒙你们照顾够多啦”老人笑着说道,看了看屋里三个站着的孩子。
“这就是小沫吗,长得真俊,多谢你啦,小虎回来说你给了他吃的呐”老人笑着看向陈沫“就是得机灵点,午饭都被人骗走啦,我家小虎从来是只近不出,不知诓了村里多少人,以为老朽不给他饭吃”
月月娘脸上露了笑意,微微看了一眼陈沫,月月和铁柱给了陈沫一个你还太年轻的眼神。
陈沫小脸黑了下来,心里有点痛,低下了头,微弱地嗯了一声。
陈沫蹲了下来,感觉有点憋的慌,撇了一眼旁边躺着的小虎,那脸火光微微映照下显得越来越有光泽,越来越圆润。
孙老汉正和月月娘谈着今晚的雨和洪,琢磨雨停了怎么修修屋子,恢复恢复生产,毕竟人总要活下去,怒骂老天也毫无用处,铁柱坐一旁听着,月月小手捧了一杯热水,哈着气,大眼睛忽闪着一些古怪,看了陈沫一眼。
陈沫决定不报隔夜仇,暗暗地伸出小手狠狠拧了小虎一把。
“啊~!,我屁股疼”小虎醒了,猛地跳了起来,不知发生什么,脑袋有点晕。
“你小子脑子烧糊了嘛,那火离你还远,还背着身,就烫着了~?来让爷爷摸摸头,看我是不是该换个孙子”孙老头好像变了一副模样,指着小虎破口说道。
陈沫有点呆,蹲在地上没起,好像地面有些稀奇的东西,那头低得更低了。
仿佛不停歇的雨渐渐小了,天边出现了微微的白芒。
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