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装神弄鬼,只是掩饰自欺欺人般的弱小。”阎罗的目光睥睨凛冽,不屑一顾。
“果然是踏上修罗之路的人啊,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宛如你的佩剑……”漓静的目光变的清冷而平静,在漫天的风雪中她的整个身体仿佛要融化在一起,让人有着迷离的朦胧感。
“真是让人惊讶……明明已经死去的你……”钢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中心的静水突然冷笑一声,老人的双眼紧紧注视着黑色骑士,“毋须惊讶,当你看清他的时候,恐怕更会让你张大嘴巴的。”
钢佐迷惘的眼神望向静水,后者的表情愈发冰冷,脸上寒光闪烁,她伸出指尖朝着骑士轻轻一点:
“不要逃避在虚无的黑暗中了,静庭司曾经最耀眼的骑士——蓝斯。”
老者的指尖处忽然有飓风呼啸而往,强大的风力吹开了漫天飞雪,世间露出洁净的一角,被称为蓝斯的骑士在风中岿然不动,但是黑色的头盔却被凛冽的寒风吹落在地,再次露出他无头的身体。
黑色骑士双手不停的颤抖在风雪中,就像最重视的荣耀被邪恶玷污,最不堪的一面被无情拆穿。阴暗的种子已经在内心生根发芽,无数复杂错综的庞大根系已经深植在他的每一个器官身上,开满了衰败灰暗的花叶。
“圣战中牺牲的英灵,被第二支天恶魔萨麦尔咬下头颅的可悲骑士……为什么你会……”
钢佐的声音已经哽咽,“你就那么怨恨么……挚友啊……”
占星阁内依然是昏暗的一片寂静,紧闭门窗的内屋有着死去潮水一般的湿润雾气,使得宽阔的空间变的更加神秘而诡异,红松木铺成的古色地板上泛起闪烁明灭的光,来自于阁楼顶上宛若世界天象的星空之海。
据说在占星阁内,每一处的回廊和阶梯都可以自由转移方向,无论一个人多少次踏遍这里所有的空间,都绝对找不到来时的路。这个宛若有着自己意识和生命的庞大迷宫,内部像毛细血管一般错综复杂,紧密交织。
“叮——铃——”
一阵又一阵宛如清铃又像细小的金属碰撞发出来的声音回响在阁楼中,鸠摩冷静的走在阁中一道长形回廊的深处,他头上戴着一顶黄色的破旧斗笠,似乎是在漫长光阴的打磨中留下的天然疤痕,昏暗的光线里只能看清他古朴面容上深横密布的皱纹,像是一块干瘪皱乱的抹布。
他就这样走着,一直到回廊的尽头——一睹高大遮天的石墙,墙上刻满了古朴繁杂的花纹,只是石墙的中心位置已经变的焦黑泛黄,像是被烈焰炙烤过。
“唉……”
一声幽幽的,哀怨的怅惋叹息在路的尽头出现,接着又变的妩媚多情起来。
“就知道困不住你呢,呵呵……要是其他人来我这里,很有可能就一辈子出不去了呢。可惜啊,偏偏是你来了。过来吧,就我一个人待在里面……”
石墙轰然消散,无数碎石被倾洒在道路两侧,鸠摩朝着前方继续行走,两旁有高大的石柱和火炬林立,视线也就变得逐渐清晰。空旷的殿阶之上是镶满了樱花精魂和宝石的御座,织的身体倾斜的躺在御座上,露出曲线玲珑的诱人胴体;紫发慵懒的顺着宝座的扶手处垂于地面,如紫色的帷幕在水影的波光中荡漾,而那双赤裸在外的柔嫩双脚,此刻正在相互产生细小微弱的摇摆……
又是浅浅的一笑,她眼眸流转,秋露直含,望向鸠摩。
“哎呀,你离我有点远呢。”
鸠摩放下手中的禅杖,目光笃定双手合十:
“所谓距离,是不单单以位置的远近来衡量的。即便同处一室,紧密相连;若有身怀异心者,便是距离在最远之地了。”
“哎呀,法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讲大道理呢。”宝座上的织开始单手托腮,浅笑倩兮,本来就美丽的容颜更多了一些缱绻情丝。这份多情的姿态与举动,简直可以令世上的绝大多数男子为此痴狂。
“不过这次我倒是很认同呢。若是静庭司内存在异心者,真的要叫人头疼了。”织的笑容渐渐收敛,多了一份严肃,“这次的大雪好像非比寻常呢,听说那个人以前是独一无二的魂师,原本已经消失多年,却突然要登门拜访……即便是主人,要突然迎接不打招呼就来的远方客人,也会很伤神吧。”
“不愧是伟大的占星术士,即便没有出现在内阁会议中,通过占星也知晓了此事么?”
“呵呵……法师说的话真是让人伤心呢。”织突然挺直了腰身,端坐在宝座上,赤裸的双足紧贴冰蓝色的玉阶之上,看上去就像是浸在了蔚蓝色的湖水中,有种说不出的独属于女性的美感。
“这种事情只需要我观看星象的变化,略微推测即可。所谓的占星,才真正算的上是一件危险又好玩的事情呢。”
“原来如此么,占星之术不愧是博大精深的学问,仅仅只是观星便能有此效果,领教了。”
鸠摩的面孔被两侧火炬的光照耀,仿佛在脸颊上纹有不断明灭的金线,他双目略微低垂却并非真正在看下方,不卑不亢。
“那么,也让我猜猜法师此行的目的吧。毕竟这座占星阁,可是很久都没有外人踏入了呢,呵呵……”
鸠摩依旧站立在原地不动,只是双目微抬,眼中隐约有金光闪烁,正对着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