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暨仲已悠悠走来,坐下,慢条斯理的沏了一壶茶,倒上三杯,还有两杯分别置于漂漂和小鹉面前。
暨仲轻啜一口茶,侧眸望漂漂一眼,道:
“你有很多的疑问,不急,先润润喉,等大家喉咙舒坦些,便可畅所欲言。”
只闻咕隆咕隆两声,漂漂与小鹉迅速解决喝茶的问题,紧接着,两人快速抹掉嘴角水渍,漂漂问道:
“三个问题,第一个,夫人最后的呓语,有提到天权星尊,大人可知晓此人?”
暨仲再次给自己注入一杯清茶,端上,嘴角朝着茶杯轻轻的吹,热气慢慢腾出,若是别人,估计漂漂与小鹉会急出病来,偏生慢悠悠到了暨仲这里,却生出了一副优美的画面感来,让人看了只觉陶醉,暨仲此人当真是把“悠悠”做到了极致。
暨仲放下茶杯,悠悠道:“红魔四尊,其中两位已死,剩下两位,我们追查很久,这两位当中,有一位我们尚在怀疑,并无确切证据,还有一位,以前毫无头绪,如今通过种种来看,这一位应该依旧在我们内部…”
小鹉:“那位尚在怀疑的人,可是我们内部的人。”
暨仲点头:“内部相关的人。”
小鹉弱弱道:“我也值得怀疑吗?”
暨仲毫不留情的道:“当然…”
小鹉道:“我宁愿自己被怀疑,也不想去怀疑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人,上次,君子一事,我已经…辛亏君子性命无碍,否则,我这辈子要怎么过下去…”
漂漂道:“这只是大人的猜测,情况未必这么糟糕,大人都说了,内部相关的人,也许是我们当中的家属也说不定,酒一喝醉,便说漏了嘴,说给自己最亲的人听了。”
小鹉面色更是难堪:“我们这些人哪里来的家属,君子、陌上、我,个个都是孤家寡人…”
漂漂:“孤家寡人?”
小鹉:“用词不对吗?”
漂漂:“对,对及!也未必就是你们几个,不还有王爷身边的…”
月湛身边,最亲信的人,海叔?
小鹉一拍桌面:“海叔…,是了,海叔有家室,指不定就是海叔身边的枕边人…”
暨仲:“没错,秦氏,海叔的结发妻子。”
“什么?”小鹉和漂漂几乎同时腾地而起,两人都不过好玩一样,瞎乱推测罢了,竟没想到被暨仲肯定。
小鹉:“我真的,瞎乱猜的…”
暨仲悠悠一笑:
“世子在窑镇遇险时,海叔带人来救,却被误导走错方向,救世子的途径,海叔说不曾告知给任何人,事后,海叔面色很是难看,似有隐情,这些天,月湛来书信,说是怀疑此人,正在密切跟踪,只是,秦氏似乎有所察觉,并未露出破绽。”
小鹉疑惑:
“不是君子透露的信息吗?”
暨仲摇头,道:
“君子不曾离开过窑镇,只是与北斗有密切接触,无法掌控海叔这边的情况…”
漂漂又问:
“那为何,在船上时,非得将一切罪责都归于君子呢?”
却见小鹉了然道:“我明白了,船上混入许多杂人,自然是做给他们看的,好让真正的奸细放松警惕,再露出羊角?”
漂漂摇头:“是露出马脚…”
漂漂忽又觉得哪里不对,心里竟然生出一股悚然,此时,暨仲将漂漂的茶杯注满,眼里闪出悠悠光芒,漂漂见之,知晓真正的难题来了,当下,也学起了暨仲的模样,悠悠的拿起杯子,悠悠的喝着,悠悠的噙着笑:
“大人,我是很有耐心的,坐在这里听您说个三天三夜也无妨…”
暨仲悠悠一笑:
“漂漂真是,冰雪聪明!”
小鹉急着道:“你们能不能别这样,看的我发毛,到底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啊?”
漂漂笑:“你们家大人将这么大的机密说给你我听,不是有所求,便是我们活不了多久罗。”
暨仲:“此次,确实需要漂漂帮个忙,小鹉保护漂漂安全。”
小鹉张大嘴巴:“我保护她安全?大人,我保护的人,这档次怎么越来越低了?呃?再说,漂漂能帮上什么忙?”
漂漂似有扬眉吐气般的笑道:“因为我会模仿。”
“模仿谁?”小鹉小鹉差异问。
漂漂仰头笑看他:
“红魔,千业。四大星尊受命于千业,若秦氏是其中一位星尊,必然对千业言听计从,而我和千业有过半年相处,他的神态我比你们任何一个都熟悉。模仿他,不难。”
小鹉一副看神经病的神色望着漂漂,道:
“红魔已经死了,漂漂妹妹。”
此时,却听暨仲悠悠道:
“有谁见过他的尸体?红魔的人至今也没找到他的尸体。”
小鹉:“所以,你们…,这太…刺激了,这个活我接,可为何让我保护漂漂?”
暨仲:
“因为四大星尊,还有一星尊,此位星尊的怀疑对象依旧是你、君子和陌上,此事,君子陌上并不知晓,若还是走漏风声,那么,小鹉,你最可疑。”
小鹉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表情:“我?”
漂漂笑道:“小鹉大哥,到时,看你究竟帮哪边,是我,还是秦氏?”
暨仲一改悠悠性子,将一页白纸墨字递给漂漂,继而眸子泛出坚定的光:
“时间紧迫,漂漂,纸上之言,你速速一看,临场若有变化,你随机应变。今晚子时,长安城外,扬子坡,小鹉,衣服已准备妥当,你速去换衣…”
小鹉似乎很快跟上暨仲节奏,迅速离去换衣,漂漂却骤然一蒙,道:
“等等,能不能多和我说些,至少,秦氏什么模样,你该告诉我,万一我认错了人呢?还有,我一路奔波,肚子饿的咕咕直叫,能否让我吃点东西,千业的声音粗放,需要许多气息和体力才能完成。”
暨仲摇头,笑道:“你只需负责对话,剩下由小鹉替代,出门时,服用一颗金丹,保你不饿。”
漂漂惊讶之余,实在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似乎,暨仲都已考虑周全…
“等等,我还有两个问题没问呢。”
暨仲:“等你回来,暨仲再好茶招待,慢慢为你解说。”
……
跟着小鹉驾车出城,从上车的那刻起,小鹉便不在与漂漂有任何交流,他黑衣红袍,手持鬼杖,蝴蝶罩,黑帷帽,果然,与红魔有十分相似,还有,身上的香味,嗯,模仿的真是毫无差别。
马车越来越跌宕,这应该是一段很难走的路,起初还是清脆的滴滴答答,紧接着便是哐当哐当,继而轰隆轰隆,最后箜箜箜,漂漂只觉心都提到了嗓子上。
漂漂来之前并无丝毫畏惧,自己看到的经历的那么多刀光剑影明枪暗箭,哪还会害怕这么一点,可听着周围一切是那么的静,连风声也无,却只余脚底的马车轨迹声,声音变化奇特,又在空阔的山林里,顿时,漂漂吞咽一口口水,又见小鹉一番千业的装扮,倒真如千业死而复生般,偏生小鹉还不说话,漂漂只觉脚底都在发毛。
马车骤然停了下来,由于惯力,漂漂不小心往前摔去,直摔在小鹉身上,漂漂慌忙从小鹉身上起来,整了整了衣角,忽觉得哪里不对,漂漂摸了摸自己衣角及手,一片水渍,一片冰凉,漂漂伸出手,往小鹉身上去摸,一片冰冷的潮湿,仿佛刚从冰窖里出来般,漂漂慌忙将手收回…
一个可怕的猜测经由漂漂脑中闪过,漂漂一时浑身啰嗦发抖,她忍不住抱紧全身,蜷缩在马车厢房最角落处,她在心里谩骂:
“暨仲这个王八蛋,竟然真是千业,是千业的尸体,刚从冰窖里拉出来。”
她努力平息自己,平息自己,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这边尚未平息,却听远处一女人的声音道:
“你是谁?何事约我到此?”
漂漂额头全是细汗,她很难平复自己,一是因眼前太过突然的诡异,更因暨仲不与自己一番商量,如此戏弄自己。
“说话…”女人似乎不耐烦的道。
漂漂深吸几口气,再深吸几口气,心底的一道声音不断提示: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她将指甲抠入手指腹肉里,刺痛感让她找到了清醒的自己,漂漂寻着千业说话的感觉,及时道:
“十岁,你父母病故,受人欺凌,十二岁,你进入红魔受训,表现出色;十四岁,你随红魔出征苗疆,蚁族部落被你全数剿灭,至此被封天璇星尊,二十岁,服从红魔安排,身份变成海卷原配之妹秦氏,其姐因重病不治身亡,海卷因其遗言,续你为弦。天璇,红魔发展至今,你功不可没。”
女人似有惊喜:“您真的…”,忽又停顿下来,警惕道: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漂漂心里一惊,竟还有暗号,心里迅速思量一番,故作狂笑,最后怒道:
“你可知,尚未见我真实面目,你却将暗号道出,若我是敌,后果如何?”
女人并没回答,漂漂知道,此时必须把握主动说话权,不可被动,想着那张纸上所言,道:
“天权星尊在哪?”
“你到底是谁?”女人凌厉的语气道。
适才那句问是露馅了吗,为何会露馅,哪里不对?
突然,千业身边的鬼杖凌空而起,骤然飞出车外,同时,马车车底的木板慢慢移开,小鹉钻出来。
漂漂的心脏只觉跳了又停,停了又跳,当即反应过来,道:
“既然,天权未来,那便从此时起,我将魔杖授予你,鬼杖在此,天璇星尊接令,从此,接替魔王,带引红魔,一统天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欲,魔王之位,如此大的诱惑,天璇岂会错过,天璇一门心思都在这鬼杖上,听了这番话,当即感激不已,话里却是客套:
“这,天璇何德何能,王…”
漂漂故作虚弱道:
“我时日无多,天璇,天权可有来?”
鬼杖在手,天璇早已无了戒心:
“此地除了我一人,并无他人。”
“早些天,我已安排他来找你,你尚未见到他?”
“并未…”
“天权你从没见过吧。”
“是,四大星尊,唯天权,属下从未见过。”
果然如此,看来天权星尊这个人物,当真是个人物。
“快速找到天权,由他辅佐你,振兴…红魔…咳咳…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王,您还没告诉我如何找到天权,天权长什么样子…”
“王,您的车里有两个人的气息…”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