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慢慢靠近,小鹉迅速将漂漂拉入马车车底,盖上底板,蒙面后,抱着千业飞出马车:
“天璇,王竟将魔杖传授与你,天权不服…”
“你是天权?你要将王带到哪里去?”
“哼,他既然对我如此无情,别怪我对他无义。他即便死了,我也要让他尸体无处安宁。”
“站住,给我回来….把王的尸体留下。”
声音远去,许久许久…
马车忽然行驶起来,凭借直觉,漂漂感知马车并无人驾驶,一切似乎又诡异起来,漂漂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前方情形尚不明朗,漂漂不敢贸然出来看,反正也是死了许多回的人了,也不在乎这一次,索性坐在车底眼观鼻,鼻观心,做自己的春秋大梦去了。
车一停,漂漂继续睡着,她实在沉的很,再被马车一路颠簸,觉睡的越发香沉。
小鹉:
“大人,这丫头竟还能睡的这么香,真是个奇才啊。”
暨仲:
“唤醒她。”
小鹉:
“漂漂…丫头…漂漂…”
漂漂睁了睁眼,又合上,小鹉继续唤,漂漂翻开白眼,怒道:“今日谁敢打扰老子睡觉,我便让他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安宁。”
小鹉一愣,无奈道:“这丫头肯定是气到了,怪我们没事先告诉她实情吧。”
暨仲:
“随她睡吧,带入厢房,别着凉了。”
小鹉:“是,不过大人,昨晚为何不告诉那丫头实情呢,那丫头当真是吓着了,满脸苍白,蜷缩在角落里不停的打抖,可即便如此,在应付天璇时,还是很出色。”
暨仲眸光闪烁,并未回答,转身便走。
漂漂从床上醒来,似乎并不打算去找暨仲要个解释,她悠悠的坐起,舒展一下颈骨,大氅披上,下床坐在桌边,从果盘里随便拿了个橘子吃,外面有丫头道:
“姑娘可是醒了,我们大人有请姑娘到前厅一叙。”
漂漂只当未闻,继续吃着橘子,外面丫头连着问了几次,也不见漂漂理,便离开回话去了,不过片刻,果然,门一推,暨仲和小鹉进来…
小鹉很是抱歉的道:“漂漂丫头,昨晚没将实情告诉你,是我不对,可是,这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你看,毕竟你和红魔王相处过半年,多少也是有些友情的,利用他的尸体大做文章,这是大大不敬,可俗话说不知者无罪,你完全不知情,自然你就没什么好过意不去的。”
漂漂掐指数了数:“大做文章,不知者无罪,嗯,话术上越发进步了。真是难为你,这段话怕是背了许久吧。”
小鹉悄声道:“你知道就好,大人原本还有更多的成语,我实在是…”
漂漂对这些也不在感兴趣,当即问:
“千业的尸体呢。”
小鹉:
“让给天璇了,希望能将隐藏最深的天权星尊引出来。”
此时,暨仲望向漂漂,悠悠道:
“你还有两个问题,是如今问,还是休息几日再问。”
真是只狐狸,漂漂恨的两牙一咬:
“明知故问。”
暨仲:
“小鹉,去外院大门守着,尤其是夫人。”
“是。”小鹉点头,虽有一颗八卦的心,却也很懂分寸,大人不想让他知晓的东西,他便不执意知晓。
漂漂见刚才还是一副听八卦到底的小鹉,态度骤然一变,遵照吩咐,迅速离开,一时,叹服道:
“小鹉大哥的自制力实在让人佩服,刚才还是一副听八卦到底的神态,骤然转身离去,绝不留念,也无失落感。”
暨仲沏了一壶茶,悠悠道:
“我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漂漂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嫌她浪费时间了,当即笑了笑,道:
“是,皇后为何要刺杀妍芯?”
暨仲喝了口茶,眼光落到窗户,漂漂觉得,那目光似乎穿透了窗户的薄纸,看得许远许远,看来,里面还有故事。
“每个人都有爱,都有恨,为所爱之人行荒唐之事,因所恨之人行荒谬之举。这就是皇后。皇后此人,最怕一事,最恨两人。”
漂漂:“哪一事?”
暨仲:“怕别人提起她的青梅竹马。”
漂漂:
“她的青梅竹马是谁?”
暨仲:
“是她的暗卫,号称无命。”
漂漂:
“为何怕提起她的青梅竹马?”
暨仲:
“无人知晓,只知道,她的暗卫在她嫁人后,突然失踪,不知死活,至此后,只要先前有辱骂或者为难过此暗卫的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即便皇后的姐姐也不例外。”
漂漂心想,看来这又是一桩秘事,又闻暨仲道:
“若我没猜错,千业是以此人做文章,皇后才会与红魔勾结。”
漂漂觉得不可思议:
“为了一个不知生死的人,连皇后的位置都不顾了?何况,这可是诛连九族的事。”
暨仲浅笑:
“别低估痴情带来的力量。”
漂漂点头,低估道:
“也是,君子不就为了陌上干了一回子掉脑袋的事,千业为了冷若堕入魔道…,呃,那最恨的两人是?”
暨仲放下茶杯:
“当今圣上和…乾坤派掌门…水瑶姬….”
水瑶姬…,不知为何,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漂漂没由的就心里一痛,她端起茶杯一饮,又闻暨仲轻轻然道:
“之所以杀妍芯,因为,妍芯是皇后最恨之人水瑶姬之女…”
哐当一声,漂漂手中茶杯掉在桌上,沿着桌面旋转了几个圈,眼看就要落地,暨仲素手接住,悠悠然的再次放到漂漂身前,又给她添上茶,道:
“此事自然是假的。”
漂漂才觉得自己被万丈乌云遮住,又因了这句话拨开乌云,她问道:
“可皇后为何会相信?”
“所以,说此话的人很重要,此人,她深信不疑…”
“是谁?”
“皇后的青梅竹马,自小的暗卫。”
“那人不是生死未明吗。”
“所以说,千业确实够本事,皇后找寻十几年未果的人,竟被他找到。”
漂漂心里理了理,眸子左右运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
“你们对皇后那边的情况似乎掌握的很精准,这些信息你们又是如何得知的?莫非,那边也有你们的细作…”
暨仲不语。
看来是真的了,漂漂凑近身子,声音压低些:
“是谁啊?”
暨仲:“有些事不知晓为妙,你真要知晓,日后找月湛去问。”
漂漂:“为何问王爷?”
暨仲:“秘密自然是要由你最亲密的人说出来。”
漂漂越发糊涂:“你是说,我最亲密的人是王爷?为什么?”
暨仲:“我只说过回答你两个问题,这是第二个问题?”
漂漂摇头,当然不是,不过一心扑在妍芯的身份上,当下对暨仲的所言也没太盘根问底。
漂漂当即理顺一下这条线索:“妍芯爱慕上我哥,千业怕我哥因妍芯而抛弃冷若,便对妍芯动了杀机,可淮南王府不是那么好对付,故而,千业觉得凭红魔一方之力无法完成,还需要一个帮手,自然就想到了勾结已久的皇后,知道皇后痛恨水…前辈,故而,颠倒妍芯身份,说妍芯是水前辈的女儿,皇后痛恨杀之…可是,我还是觉得荒唐,一个堂堂郡主,岂可说颠倒就颠倒的,难道…”
漂漂的心跳到嗓子里:
“难道妍芯的身份…妍芯确实不是郡主?”
暨仲眸色依旧,淡淡道:
“妍芯出生那一日,还有个女孩降生…”暨仲起身,端着茶杯立在窗口,他推开窗户忽又关上,似是确认一下窗外是否有人,看来是个天大的秘密,暨仲继而道:
“妍芯母亲是我姑姑,姑姑和水前辈感情很好,水前辈怀孕时,安胎在姑姑家,那时,也正值姑姑怀孕,竟没想到,两人同产,后来,姑姑生下妍芯后难产去世,水前辈至此归隐。许多人便怀疑,姑姑难产时胎儿窒息而死,水前辈感念那段时间的照顾之情,便将自己女儿送给老王爷抚养。”
漂漂大概懂了:
“这许多人中自然也包括皇后,所以,皇后其实早就动了杀机,妍芯曾说,到长安,皇后对她最好,想来,皇后是别有用心的。”
“算是,皇后一直没有真凭实据,不好动手。不过,皇后对妍芯的好,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那还有一个原因是?”
”皇后说妍芯很像她少时的模样。确切的说,因怀念一段时光,而妍芯,恰好是那道光的影子,望着这道影,又可重温一段回忆。”
原来如此!
幸好,妍芯还是郡主,漂漂轻轻吐出一口气:
“幸好…,谢天谢地。”
暨仲饮茶的手微微一滞,看了看漂漂:“幸好什么?”
“幸好那些怀疑是无中生有,幸好,妍芯的身份是真真实实的,要不然,以她那傲娇的性子,若知晓自己不是郡主,哎,还不如用刀抹了她的脖子。”
暨仲看了看漂漂,最终,有些歉疚的道:
“对不住…”
漂漂:
“啊…啊?,什么意思。”
暨仲:
“应付天璇星尊这一次,没有亲自和你说明情况,骗了你。”
漂漂:
“罢了,就如小鹉大哥说的,不说也许对我而言,是件好事,大局为重。”
暨仲:
“大局为重,可我却是因私怨…”
漂漂:
“什么私怨?什么时候,我们有过私怨?”
暨仲:
“你听错了,我何曾说过…”
漂漂:
“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暨仲:
“为何这么认为。”
漂漂:
“我的第六感很灵的…”
暨仲:
“你灵过头了。”
漂漂:
“真是老狐狸,我说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你夫人最后的呓语有提到,千业是因救你夫人而放弃了自己的命,这何解?”
暨仲并未看漂漂,当即道:
“不知。”
漂漂摇头:
“你的回话从来慢悠悠的,这次这么快,那便不是真话。”
暨仲继续道:
“不知…莲镯一事,还请你多用点心。”
漂漂见他不愿提及此事,想着,这毕竟也是他们之间的私事,倒也不再追问,道:
“我如何用心?”
暨仲:
“女人最懂女人,有些事需要你开导开导。”
漂漂:
“我?别的人还好说,你家夫人,我…”
暨仲:
“你会有办法的…”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都说自己会有办法,漂漂自己怎么就从来觉得自己不靠谱,当下道:
“我已经消耗体力太多,至少三天,这三天管我吃好喝好心情好,休息好了,我才有精力去应付莲镯一事。”
暨仲摇头轻笑:“别说三天,三年都行…”
漂漂笑的更加灿烂:“大人待人周到,漂漂是领会过的,相必,那佳肴自然会端到我房里来。”
暨仲悠悠点头:“自然。”
漂漂往外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那若无其他事,是不是…”
暨仲:“就走…”
暨仲走出门,心想,在自己家里还能被客人推出去的,估计也只漂漂一人了。
结果证明,漂漂觉得自己天生是不能享受的命,不过休息一天,便无聊到发疯,甚至觉得再这样过下去,自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