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老怪又跨上了一步,碟磔笑道:“娃儿:如你不答应我蛇老怪的条件,我老怪可要履行周望之之约,就给你十把剑也没有用,你仔细想想看。”
白乐天闻言一声冷笑道:“你前辈与五岳神君订有何条约?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蛇老怪又磔磔笑道:“你不是说你与周望之有双亲之仇,叫我老怪不要管你们闲事么?”
“不错!”
“周望之往蛇山请我助拳时,双方订定:如我能把你娃儿毙掉,除你娃儿的‘鸳鸯心玉’归我所有外,并给我十二颗价值连城的珍珠,如我毙不了你娃儿,我则要送他一瓶毒药。”
白乐天微点了点头,道:“你要我答应什么条件?”
“如你娃儿肯将那能避解万毒的‘鸳鸯心玉’给我,我可以不要周望之的十二颗珍珠,宁愿送他一瓶毒药,立刻离此,决不管你们闲事。”
白乐天脑筋闪电般的转了一转,暗道:“这老鬼一身是毒,如动起手来,实难防范,若这老鬼离此不管,这二十余人自不难对付,杀五岳神君而报亲仇的愿望即可实现,但,‘鸳鸯心玉’除有避解万毒功效,为天下至宝外,尚有我与华妹的姻事关系,怎能随便给他?且宝玉现尚不在我身边,柳姑娘是否肯还我尚有问题,我怎能答应他呢?”
他脑筋忽一转,当下哈哈笑道:“前辈,你受骗了!哈!哈。”
蛇老怪双目陡然一瞪喝道:“我受谁的骗?”
“受五岳神君的骗!”
“……”蛇老怪一脸迷茫,半信半疑,张口说不出话。
白乐天俊脸倏然一寒,庄肃道:“五岳神君请酷寒毒魔来对付晚辈时,也订有以‘鸳鸯心玉’作交换的条约,若非晚辈运气好,‘鸳鸯心玉’早为酷寒毒魔之物了,你前辈此来,不是等于白跑么?”
蛇老怪疑信参半地喝道:“你这话当真?”
此话一落,五岳神君遽然喝道:“霍兄!不要听这小子胡说八道。”
话间,猝然右手一扬,打出一把银针,登时,银光点点,火星似的向白乐天和抱着梅雪儿的红粉佳人射去。
他这猝然举动,不但使白乐天心头一震,就是蛇老怪也大感茫然,不觉后退一步。
白乐天在一震之后,遽然怒吼一声,同时右掌一挥,发出一股极猛柔劲,封挡射来银针。
挟着无上真力的银针,突然遇阻,顿时四散飞扬,直达数丈之外。
殿中高手一时闪避不及,竟有七八人横受波及,惨呼迭起。
蛇老怪勃然怒喝,道:“高兄不可乱来!”
五岳神君须发皆张,脸色铁青,干笑了一笑,道:“这小子诡计多端,胡说八道,若不把他毁掉,霍兄定必中他诡计!”
蛇老怪见状,急然抢上一步,道:“别动!以免累及其他同道,只要宝玉在其身上,即使他说得天花乱堕,也骗不了我老怪!”
话完,杀机毕露,转向白乐天磔磔怪笑了几声,道:“‘鸳鸯心玉’给我!”
白乐天向左靠了半步,正站在柳芳容身前,淡然一笑,道:“宝玉不在我身上!”
“是不是在那女娃身上,叫她给我!”
“笑话,凭什么要给你!”
蛇老怪陡然将身子一扭一摆,他背上的两个大竹筒,立时转至他胸前,又道:“你真不给还是假不给?”
“不给就是不给,还有什么真假!”
“好!”
蛇老怪“好”字一落,双手托在胸前筒底下,登时,一红一绿两条水箭,“哗啦哗啦”地疾向白乐天面门和胸前射来。
水箭一出,倏然芬芳四溢,殿中立成香院。
白乐天知道射来水箭,必含有剧毒,不敢大意,赶忙将手中那杯黑酒,举手一挥,化成无数雨花,向殿中洒落,同时双掌前伸,吐出两道柔韧劲力,拦封水箭射之势。
蓦然,满殿哄然,惨叫连声,二十余位高手,有的向外纵逃,有的倒地乱滚,一时人影晃动,唤声震野,乱得一团糟。
原来那些人之疯狂举动,是为白乐天举手发出的那杯毒酒所致,沾及毒酒者,当时倒地乱滚,未沾及毒酒者,疯狂向外逃命。
且说白乐天发出掌劲与蛇老怪发出的水箭一触,双方都不由后退一步,但双方却未为后退而停止吐水和吐劲。
但见掌劲与水箭相接之处,掌劲像一团白雾凝滞其间,水箭则化作无数的红花绿叶,四下飞射,发出哗哗哗……之声,形成一幅千古奇观。
水箭上升,白雾也跟着上升,水箭下袭,白雾也跟着下堵,始终没有进退。
再看两人神态,白乐天脸容庄肃,双目紧闭,额上微微冒汗,但是蛇老怪则双目突出,须发直竖,脸色铁青,汗珠簌簌下落,两人正以内力相拼。
因中柳芳容“迷茶粉”毒致昏厥的梅雪儿,服过柳芳容解药后,此时已经苏醒,睁目一看,竟吓得惊叫了一声,一扭柳腰,欲挣脱柳芳容怀抱,但因中毒之故,全身已成瘫痪,情不自禁地逼出两滴羞愧之泪。
柳芳容见她醒来,俯首对她凄然一笑,道:“不要动,你乐天哥哥正与那老鬼互拼内力,那老鬼所发的水箭,是含有剧烈毒素,如你乐天哥哥偶一失神,必遭毒害。”
蛇老怪陡然厉啸一声,啸声甫落,缠在他颈项和手臂的毒蛇,立即飞跃而起,向白乐天射去。
白乐天受飞来毒蛇一扰,心神一分,竟被蛇老怪逼退两步。
柳芳容心头大骇,娇叱一声,忙抽出一只右手,向飞来毒蛇猛劈。
她内力并不逊白乐天多少,这猝然劈出的劲力,不能说不大,竟把飞来毒蛇震得寸寸断折。
但猝然而来的毒蛇太多,纵柳芳容掌劲如刀,仍没有把毒蛇完全震断,其中有一条直窜至白乐天身前,在他大腿上咬了一口。
白乐天陡感大腿一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柳芳容江湖经验甚丰,见白乐天被毒蛇咬了一口,知道须臾即败,并要毒发身死,赶忙将那条咬白乐天的毒蛇,一掌劈为肉泥,同时,将右掌按在白乐天背心,将自己的内力绵绵输入白乐天体内。
她这一相助,白乐天的功力,无形中高了一倍,双掌吐出的劲力,便蛇老怪顿觉不支,连退了三步。
此时,白乐天倏感大腿发麻,毫无知觉,知道蛇毒已经发作,如不在极短之间把对方击倒,势必毒发身死。
当下,柳芳容输入的真力与自己的劲力统集双掌,猛然吐声前推——。
蓦地,“嘭”然一声,直把蛇老怪逼翻了两个觔斗,他胸前的两个大竹筒,登时破裂为七八片,红绿毒水洒满一地,口中喷出一条血箭,昏晕殿中。
但白乐天将蛇老怪推倒后,自己也觉头昏目眩,摇晃欲倒,顿然蛇毒已经上升。
柳芳容忙把他扶住,急得直跺脚,眼泪滂沱。
梅雪儿见状,急叫道:“姐姐!快把我放下,将‘鸳鸯心玉’放在他口中。”
柳芳容闻言,方记起自己怀有能避解万毒的宝玉,芳心豁然一松,长长地吐了一口闷气,遂即将梅雪儿放下,自怀中掏出宝玉,塞入白乐天口中。
须臾,白乐天果然清醒过来,除感左腿沉重不便外,并无其他异样感觉,立即放目四看,见封挡庙门的五岳神君,不知何时,已走得无影无踪,殿中只剩下横三竖四的尸体,以及浓郁的芳香和剧烈的腥臭。
白乐天惊然道:“五岳神君走了?”
柳芳容嫣然一笑道:“也幸得他心机深远,阴险奸诈,不顾蛇老怪之生死而溜走,否则,他于蛇老怪放毒蛇出击时下手,我们三人的性命,可能早已完了。”
白乐天忽觉左腿筋肉一阵抽搐,撩起长衣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直吓得惊叫一声,焦急道:“这可怎么办?”
柳芳容和梅雪儿都不禁一愕,同时看去,见他的左腿肿胀得像一只小木桶,裤管沾湿一大块。
梅雪儿羞红着脸,别过脸去,嗫嚅地道:“可能是宝玉把毒汁赶到这腿上来了!”
柳芳容脸皮比较厚,伸手在白乐天大腿上抚摸了几下,道:“现毒水正向外流,毒水流完后,自然会好了。”
白乐天点了点头,原地坐下,运功将腿上毒汁,猛向外逼,不一会,一条裤管全已湿透,大腿即恢复原状。
他转向梅雪儿问道:“你现怎么了!”
梅雪儿吸了一口气,手脚运动了一下,道:“没事了!”
她忽然变得异常悲戚,俯首沉吟了一会,一声不响地走至被点了三处穴道的西门黄羽身旁,细察了一下,即扬玉掌,替西门黄羽解开被点穴道,然后转过身来,对白乐天和柳芳容凄然一笑,道:“谢谢乐天哥容姐救命,只要玉霞有三寸气在,决不忘怀,我先走一步,再见!”
说毕,即向门外走去。
她此姿态,委实出白乐天意外,弄得他满头雾水,忙纵身拦住她的去路,喝道:“你要往哪里去?”
梅雪儿态度镇静,神容悲戚,凄然笑道:“天涯海角,随处均可安身,如真连容身之地都没有时,江湖上也就没有梅雪儿这个人了!”
白乐天听了这话,竟气得星目圆睁,剑眉倒竖,喝道:“难道你疯了不成?江湖道上,处处陷阱,你一个女孩子怎能单独行动?”
梅雪儿倏然掉下两滴泪珠,但神情却异常坚毅,道:“我要找五岳神君报仇去!”
柳芳容走上前来,笑道:“都是容姐不好,容姐向你道歉!”
她又上前了一步,轻握着梅雪儿的手,很亲热地道:“雪妹!你的武功虽非昔此,但五岳神君的狡猾奸诈,及其一身武功,岂是你雪妹一人之力所能胜任得了,请听愚姐的话!不要走,关于报仇之事,让我们三人慢慢进行吧!”
白乐天听到了这话,内心很不是味,他猜不透柳芳容是何居心,她不让梅雪儿走,还助他们报仇,但又不肯还剑给他,委实使他有点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