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应下了彻查刺客之事后,高坤在朝堂上总是神秘兮兮的,其实不查他也知道,为官数十载,风云变幻的局势他是看得懂的。他深知齐家根基深厚,也没想到要与之做对手,只要不是敌人就好了。
书房内,高坤正在烧毁一封密信,就听见门外高纬风风火火的动静。高纬丝毫不顾礼数的一把将门推开。
“不好了,爹。”语气中满是焦急。
“坐下来慢慢说。”高坤倒是不紧不慢,气定神闲。现如今,朝中分两派,高齐两派分庭抗礼,没有什么能撼动他在南安,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全被秘密杀害了。”高纬慌慌张张,这其中有不少人都是他的嫡系势力。
“什么?”太师椅上的高坤虎躯一震,猛的睁开双眼。
“手段干净利索,也没有迹象表明是齐府的人做的。”说完高纬心里是一阵心疼,早知道他就不掺和了,损兵折将不说,圣上那边又无法交差。
高坤陷入沉思,事发之前他料想到一定会有人对六皇子下手,也猜此人该是齐相,可现如今探子全被灭口,而他又没有证据,这笔买卖,怎么算怎么亏。
“要不就别查了,抓个和爹关系不好的直接杀了就说嫌疑人畏罪伏法,当场毙命。”高纬紧张的抓着桌角。
看着高纬畏畏缩缩的样子,高坤就气不打一处来。同样是儿子,齐府大公子早年领兵在外,二公子风流倜傥明年就要参加科考入朝为官了,而他高家别说是嫡子,就是儿子,也只有高纬一个。
“做的干净点。”高坤闭着眼睛轻飘飘的说出了这句话,语气里尽是狠戾,一如当年他陷害庄将军一般。
“是。”
高纬领命离开剩高坤一个人在书房里,高坤不禁睁开眼,细细打量着高府的未来。
高如是相府长女,早就到了适婚的年纪,高妍也是刚成年,来求娶的人不在少数,该怎么嫁才能让利益实现最大化呢。
“后天啊就是皇后娘娘举办的群芳宴了,南安的世家小姐、公子都会去的,到时候你也随我一同进宫吧。”
景慕小院里,高如温温柔柔的声音就像柳絮,她总是喜欢握着高宁的手,不够有力量但是很坚定。
“谢谢姐姐的好意,只是我的身份恐怕不方便。”高宁盼着这种宴会,这是她拍卖自己的一个非常好的平台,但正如她话里的担忧,身份是难以逾越的。前来赴宴的须是嫡出,她一个捡来的,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呢。
“你是养在母亲房里的,有何不妥?”高如的笑容就像春风般和煦。
高宁听着这番话,不免有些伤心。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也是将门嫡女,还有个疼她的姐姐,那该是多么好的出身。
正当高宁要应话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景慕小院院外传来,高宁和高如一同向门口望去。
“有什么不合适的,难道本小姐就不需要一个随行的侍从了吗?”
高妍款款走来,笑容及其妖冶,轻蔑的神情,疏离的态度,她对高宁的敌意是赤裸裸的,不知道为什么,从见面起,对高宁的讨厌就油然而生,她瞧不起高宁。
“妍儿,不得无礼。”听到高妍的话,高如有些生气,不由得低声呵斥。
“明天随我上街,添置些首饰,这钗赏你了。”高妍无视高如的斥责,继续轻慢的说着,说完从头上拔下了那支高纬带回来的海棠钗。
高宁没说话,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支海棠钗,钗有些旧了,是从前母亲经常带的那支,高宁没有过多伤心,笑着对高妍说:“三妹金枝玉叶,是该保护三妹周全。”
“胡闹,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高如看自己的妹妹这样欺负高宁,心头不悦,担心明天出去高妍会惹麻烦,要与之同行。
“随便你咯,我是要艳压群芳的。”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高妍离开,高如有些担忧,她安抚道:“你别多想,妍儿年纪小,向来毒舌,你别放在心上。”
“无碍,姐姐我想休息了。”高宁淡淡一笑,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毒。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找你。”看到高宁的状态还像以往温温吞吞,没有异样就放心的离开了。
目送着高妍高如的离开,高宁收起了笑容,拿着珠钗回到了卧房,遣退了所有的下人,坐在床上温习内功心法。
“宁小姐。”丹竹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手上端着一盘点心。已经是傍晚了,高宁还是没有掌灯。
“宁小姐,奴婢打探到群芳宴上皇上及众位皇子都会去,说是要为皇子们选皇妃。”
丹竹,是庄府里的丫鬟,自小侍奉高宁,同高宁一起长大,因着外出采买而躲过一劫,将军府事发之后,族人皆受连坐之罪,家丁女眷悉数贩卖,其中大部分都被高府买来做家奴。直到那天,大小姐从外面捡了个姑娘回来,她们主仆才有幸重逢。
黑暗之中燃起了一点火光,高宁的影子映在墙上,有些可怖。高宁听了丹竹的话缓缓的睁开眼,商量似的问到:“皇妃?太子可有登基的把握?”
“不好说,听说齐相拥立四皇子。恰逢六皇子回来,这一切都还没有定数。”丹竹小心的说道。议论储君是大罪,虽然高坤和齐震儒是站在对立面的,但是高坤究竟是怎么想的,还都是未知。
“江湖上有无神医出世?”听着丹竹的分析,高宁心里暗自有了计划。
“神医倒是没有,不过药王谷的林大侠倒是在南安露面了,说是旁边还有一个姿容绝色的姑娘。”
“哦?一袭白衣?”高宁来到梳妆台前,漫不经心的梳着头发。
“那倒是没听说,可如果真的是大小姐,岂不是麻烦了。”丹竹从高宁手里接过梳子,梳了几下开始为高宁按摩头部。
“小姐,你都有白头发了。”丹竹心疼的说。
这些年,她们在高府的日子难过。高纬好色,高妍刻薄,高坤夫妇对于高宁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高如是真心待高宁。可那又怎么样呢?
“我曾无意间听到大哥和爹说父亲的事。”高宁幽幽的说。
“时候不早了我服侍小姐休息。”丹竹仿若没听见,给高宁使了使眼神。
“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高宁站起来看了丹竹一眼,自顾自的走到床边,丹竹在旁小心的伺候着,这是她们姐妹间的默契,待高宁盖上被子,丹竹淡淡的说了句“愿小姐今日好眠。”说完拉上了床幔,离开了房间。
椒房殿里,齐皇后如疯癫般的哭哭啼啼。下了朝,齐震儒听闻自己的妹妹在宫中以泪洗面,心里担忧的不行,急忙请旨去探望。
看到齐震儒来,齐皇后跪倒在宫门口,大声哭泣着:“大哥。”话还没说就哭晕过去。
皇后其实是个可怜人,孕期禁足,诞下太子又因触犯盛怒,被剥夺了太子的养育权,开了本朝先例。几年之内都疯疯癫癫,要不是齐震儒治理水患有功,为了安抚齐家,皇后自此就与圣宠无缘了。
齐震儒心疼的把皇后抱进宫里,他这个妹妹她是知道的。
“快去取药给娘娘服下。”
等皇后苏醒了,齐震儒难得温柔的说:“有话慢慢说。”
“厉儿不肯认我,如今那个毒妇的孩子也回来了,这宫里那还有我儿的立足之地啊。”说完皇后又哭了起来。
“我自会为庆儿想办法。”齐震儒想伸手拍拍皇后的背,又顾虑到这是在宫里,就把在空中的手缩了回来。
“琬儿,琬儿没嫁对不对,把琬儿嫁进来,助我庆儿一臂之力。”皇后抓着齐相的手臂,自言自语道。
“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好好休息,后天的群芳宴还要由你来主持呢。”
齐震儒关切的说完就扶着皇后躺下了,又吩咐宫女好生照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才离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