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时节,炎国被一股细雨所笼罩着。
而将军府的青石台阶,被细雨击打着,屋檐的水在沿着瓦片滴落。
在床边躺着的叶揽,看向房梁,葱白的双手在有规律的击打着床沿,一条腿屈起来,而另一条腿搭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晃动着。
“上一世自己被放血而死,叶家没落,却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回到了自己十四岁时”正当想事情的时候。
门口却突然传开了叫喊
“小姐,今日将军从战场回来,现在正在向老夫人那边走,我们快些梳洗一番,赶去行礼。”
一个穿着粉色衣袍的小女孩快步推门,走了进来,大概是得知消息的时候有些赶,所以一路都是跑着回来的,好看的脸颊上多了一丝红晕。
看着床上的人依然无动于衷,芍药叹了口气后上前一步,将人拽了起来,扶住叶揽的肩膀,便开始替她整理衣服。
也不知为何,自从前两天小姐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变的不爱说话,只习惯自己一个人在床上发呆,叹了叹气。
待到梳洗完毕后,被芍药拖着到了偏厅,就看到了所有人都在低着头。
而祖母正在上位坐着,冷冷的看着自家爹爹,“老大,媳妇刚走了一年,揽揽好不容易才从这种情绪中走了出来,如今你在路边随手捡了个女娃子,就想认养女,你让揽揽怎么想?!”
在下面站着的人,还没来得及换洗衣服,身上还披着战时的盔甲,左手却牵着估计有十五岁的女孩,表情冷硬的说道“娘亲,这件事儿我已经做了决定,她名为烟云,和揽揽一起住在揽月阁。”
那名叫烟云的女孩子见状,马上前去跪了下来,拜了三拜,脆生生的叫道“老祖宗好。”
女孩今年刚及笄,头发已经盘成了最新流行的飞云髻,眼角却是流出丝丝的媚态。
而在一旁看戏的叶揽,好笑的勾起嘴角。
上一世也如这般,烟云在路上就巧妙的和爹爹遇到,然后顺利的和自己住到一个院子里。
自己性子直,这种事情却没有多想,还以为自己有了个姐姐,百般欢喜,是她告诉自己是将军府嫡女,无须才高八斗,是她说祖母打杀了自己的娘亲,也是她说父亲有了外室,自己的性子娇纵,跑去质问,最终却导致了自己和叶家离心。
以至自己后来在皇宫的时间里,无才无人信服,为了讨得炎潇的欢喜,才披帅上战场。等到自己回来之后,所有人只知道烟云贵妃是皇上的贤内助,素手添香,却不知叶后为了击退倭国九死一生。
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后来她尝试继续讨好炎潇,不管父兄的劝慰,圈钱,打杀和他意见不和的朝臣,后来,叶家覆灭,自己也落得血流尽的局面,自己的这个姐姐,还真打的一手好牌。
叶揽伸手摸向了那光洁细滑的手腕,恍如隔世。
她慢慢的走了出去,没像往常一样找叶岂,而是走在了老夫人的旁边,用手试探性地拉着她的衣摆,脆生生的看着烟云,祖母这是谁啊?
老夫人见到孙女过来了,连忙将身旁的椅子空开一个位置,拽着叶揽便坐了下去,摸着她的披散的长发,笑骂“今日是不是又没去学堂?”
叶揽条件反射先看了一遍叶岂的脸,发现并没有异常后,才红着脸小声说着,祖母,今日揽揽身体不舒服,有和夫子请假。”
她又看向烟云,撒娇的对着老妇人说“这个姐姐是来乞讨的吗?”
在场的所有人脸色一变,叶岂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历声呵斥到,“叶揽你的规矩去哪里了。”
而在场的婢女们,也都在同时打量着两人,二小姐五官本来就精致,如今随着年龄长大,倒有当家主母的气派。
而下面的这个人,虽然衣服说不上惨破,但确实用朴素来形容的,一般受宠的婢女,头上也会有一些金簪子,然而她的头上仅有的首饰确是一根桃木。
烟云看着上面的叶揽,再看了看周围人鄙夷的目光,不由的将身子向后缩一缩。
叶揽看着她的表情,走到她的跟前,将人扶了起来。
“这位姐姐,我的月银不多,不过夫子说了,日行一善”随后将头上的簪子随便拔下来几根,“你拿去当了,应该可以换一些钱”
烟云羞耻的看着手中的东西,眼眶却已经滴下了泪水。
叶岂无奈的叹了口气,蹲下身子,看着眼前好久不见的女儿“揽揽,这个姐姐爹娘都不在了,爹爹想收养她。你看!”
“什么?”叶揽睁大眼睛,却不像烟云刚才那般梨花带雨的落泪,只是眼中却有了点点泪花,她咬着嘴唇,“爹爹是不要揽揽了吗?”
“这!”叶岂叹气,看着自己的女儿。
好了,老夫人瞪了一眼叶岂,连忙安慰的。
“这样吧,揽揽,如今,天色已晚,这位姐姐也找不到好的去处,我们不如让他在府中多呆些时日,等她有了落脚的地方,再送他出去可好?”
“嗯!”叶揽点头。
众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叶揽和老夫人,她躺在老夫人的怀中,闻着熟悉的味道。
“揽揽啊!”老夫人摸着她的长发,“刚才那个烟云小姑娘,不是好对付的,如果她要是住进来,将军府不会很安宁啊!”自己也知道儿子的性格,定然是说一不二的,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处理好,这父女两人可会有隔阂。
叶揽鼻尖一酸。
祖母是真疼爱自己的,可笑的是自己却被烟云挑拨,不愿意亲近她。
到了后来,祖母卧病在床,而自己忙着讨好炎潇。那时烟云趾高气昂的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的嘲讽说着,“死老太婆到死还在一直挂念你,喊着你的小名,甚至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你,说着怕你受苦,叶揽,论铁石心肠谁能比的过你?”
叶揽就这样安静的趴在老夫人的怀中,静静地抽泣,是啊,前世的自己,心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