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世美啊!”李文侯听的瞠目结舌,“想不到沈侍郎人品如此不堪,抛妻弃子,背信弃义。不过好在沈侍郎没有杀你灭口,良心未泯,尚存一丝人性。”
沈曼倩破口大骂:“他有个屁的人性,他对外说我是他的养女,我刚刚及笄,他便要用我和其他什么狗屁官宦世家的纨绔子弟联姻,还美其名曰让我选一个,那些人哪个不是玩死几个青春少女的王八蛋。不配为父!”
“岂有此理,用自己的女儿来换取仕途上的顺利,非人所为!”李文侯听了也是气血上涌,附和着骂道。
“哼,所以我便拿出他以前在海州娶妻的证据,上金殿,告御状。”沈曼倩的神色略有些小得意,“只可惜他那老丈人知道之后不仅没生气,还说我诬告,以子告父,要来抓我,还要杀我灭口,害得我只能连夜出逃,幸亏我武艺不俗,又遇到了贾老先生,把我救出来。不过听说皇帝知道之后倒是很生气,把他的官全撤了。”
李文侯点点头:“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出逃的。”沈曼倩阴冷一笑:“总有一天我要回去,亲手杀了梁遁亨这个老东西。”
“那到时候你的父亲你打算怎么办?”李文侯问道。
沈曼倩闻言低下了头,丝毫没有方才的豪气:“我也不清楚,大概会逼他休妻,然后向我娘道歉吧。”随后伸了个懒腰,少女美好的身段在李文侯面前展现开来。“不说了,回去睡觉。”说罢几个起落,回到房里躺下,然后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大概是李文侯笨手笨脚的掉下去了。
第二日,北宫伯玉看着李文侯鼻青脸肿的样子,不禁好笑:“哈哈,大哥,昨晚和谁打架了,要不要我帮你找回场子啊?”李文侯无奈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才不会和他人如乡野村夫般动手打架。”北宫伯玉撇了撇嘴:“拽什么拽,我看是你昨夜想轻薄曼倩姐,被打了,打得好。”沈曼倩瞪了北宫伯玉一眼:“再敢乱说,我把你丢出去。”北宫伯玉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三人离了客栈,沿陆路向荆州出发,出了安庆城,行不多时,来到一处行人罕见的地方,沈曼倩突然拉住二人:“有人跟上来了,小心。”
“哈哈,没想到你个小姑娘还挺警惕啊,竟然能发现老夫的跟踪。”只见一老二少共三人从旁边的树林中窜出来,为首的老人背负一杆长枪,两个年轻人则佩剑站在老人的身后。
“老夫乔腾,这是老夫的两个儿子从云从风。特来此截杀尔等。”乔腾看了一眼三人,便知道只有沈曼倩一人是神合境,与他相当,而那个西域少年不过身强体壮,比普通人稍好,至于书生样的男子气机紊乱,毫无半点武功在身。
沈曼倩抽刀出鞘:“我在太傅府听说过你,是梁遁亨叫你来杀我的?”乔腾捋捋颌下长须:“不错,是太傅派我出手,带你的脑袋回去,从云从风,你们去杀了后面两人,这个女娃我亲自对付。”说完眼中冒起精光,显然在想什么淫邪之事。
沈曼倩也不废话,使出家传刀法中的一招分海,向乔腾攻去,乔腾取出背后长枪,轻轻一挑,化解了这一刀,沈曼倩一招不成,手中刀入****般向乔腾砍去,正是秦家庄的狂浪刀法,一刀快过一刀。
而乔腾轻轻一笑,信手将手中长枪左支右挡,任她****,我自巍然不动,末了还开口道:“小姑娘,你虽然功力与我相当,都是神合境,说不定还比我高上几分,可论生死搏斗,你就不如老夫了,连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都不知道。乖乖束手就擒吧。”
沈曼倩也不理会,只是手中刀又加快了几分,刀风连乔腾的胡子都吹起来了,可沈曼倩依然被长枪拦在乔腾六尺之外,无论沈曼倩如何辗转腾挪,都无法近身。乔腾哈哈大笑:“我看你这快刀法还能在撑几个呼吸。”
沈曼倩微微皱眉,以她的体力确实无法在强撑下去,这可如何是好,心思一乱,手中刀的力道就小了几分,一刀砍下,竟被长枪重重磕开。
乔腾眼睛一亮,知道沈曼倩体力已至极限,连挽几个枪花,快步上前,将沈曼倩的刀击落,逼至角落,眼见就要一枪扎下,取其性命。
突然一人挡在沈曼倩身前,手持双刀,左手拦住刺向沈曼倩的长枪,手腕一用力,将其摁在地上,身形一低,从枪下滑过,而右手刀则在两人身形相交之时,在乔腾腋下划了一刀。
乔腾一摸腋下,鲜血淋漓,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书生样的男子,手持双刀,气机充沛,哪里有半分柔弱的书生模样,乔腾暗叫不好,连忙看向他的两个儿子,皆是刀伤满身,血肉模糊,好似受了凌迟之刑,乔腾心想:“这小子扮猪吃老虎!他分明也是神合境,老夫上当了。扯呼。”
他哪里知道,在乔从云乔从风两人前去击杀李文侯和北宫伯玉之前,李文侯确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北宫伯玉胡乱用刀挡了两三下,便被乔从云伤到了左臂。
李文侯大脑一片混乱,充斥着恐惧愤怒和悲伤,本来身为侯爵家的嫡子,又是新科状元,他的前途本应是一片光明,如今却被以武犯禁的江湖游侠玩弄在鼓掌之间,最可气的还是他无法反抗,堂堂七尺男儿,却反而要靠一个小姑娘保护自己,连那西域少年都知道举刀对敌,我却只能呆立在这认人宰割。
我从小在他人的庇护下长大,如今家破人亡,我竟无力守护,那我读的圣贤书还有什么用!
尽信书,不如无书!
恍惚间,乔从风向这名书生砍去,李文侯左手抬起,戳在乔从风腰眼,左肩一抖,斜靠向其手臂,左肘撞向丹田,乔从风当即喷出一口鲜血,倒地后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文侯。一抬,一抖,一靠,简简单单三个动作,便击伤了一位气动境的武者,正合了春秋一书的微言大义。
李文侯捡起北宫伯玉掉在地上的军刀,右手抄刀,只听得“锵锵锵”三次刀剑相撞的声音,乔从云倒退一步,虎口微微发麻,看着那逐渐深不可测的书生问道:“你这是什么刀法?”
李文侯脸上的震惊丝毫不亚于他们两人,心中暗想,师父,这就是所谓的融会贯通吗?原来你不止教我圣人书,还教我万人敌,是为了这个。
李文侯一直因恐惧而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血色,对乔从云依然温和地道:“孙子兵法,侵略如火。”乔从云可不认为李文侯的温和是一种礼貌,只怕是对他二人的蔑视。乔从风也从地上站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一齐出手,两柄长剑向李文侯刺去。
李文侯将军刀舞的泼水不进,完完全全挡住了二人不俗的剑招,他脸上依旧带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好像能知道二人接下来要攻击什么地方,又难以置信地将军刀封在两枚剑尖的去路上,“这叫不动如山。”
乔从云乔从风两人的脸色已从凝重转为恐惧,立即虚晃一招,向乔腾的方向跑去。李文侯纵身一跃追了上去,那二人见逃也不是,只得回头继续抵挡,只求父亲能早点过来解围,李文侯怎会不知二人有意拖延时间,军刀越来越快,口中还不忘解说:“这是其疾如风。”
二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李文侯突然将军刀交至左手,一刀横劈下去,二人的脖子处血光迸发,李文侯趁二人还没断气,凑在二人耳边,轻声说:“这招叫朝闻道,夕死可矣。”
李文侯见沈曼倩形势危急,也不管这将死的两人,捡起沈曼倩被击飞军刀,左右手各拿一把,赶忙前去助阵,左手使一招诗经中的思无邪,定住长枪,右手使司马法中好战必亡,划过乔腾的腋下。
乔腾心知不妙,也不多说,留下一句狠话:“今日有幸见识了这位少侠的妙招,算是老夫栽了,将来若有机会,这一刀还有老夫的两个儿子,必将百倍偿还,后会有期。”说罢纵身提气,连自家儿子的尸首也不管,便远遁而去。
李文侯扶起沈曼倩和北宫伯玉,沈曼倩埋怨他说:“李大哥,你怎么让那个老匹夫跑了,以后会有麻烦的。”
“唉,我也没有把握杀了他,而且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怎么办?”李文侯叹了口气。一旁北宫伯玉简单包扎了左臂的伤口,嬉皮笑脸地说:“想不到李大哥武功这么高,李大哥不是说什么兵器是凶物,圣人不用吗?怎么今天不仅用来,还杀了人,一杀杀俩。”
李文侯屈指弹了下北宫伯玉凑过来的脑袋:“圣人也说了,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圣人还说了,善用刀剑者,死于刀剑下。你啊,多读读书吧,我的一身武功,一半从圣贤书化来的。”北宫伯玉摸摸吃痛的额头,低声道:“嘁,我在将军府上也偷偷听过一些私塾,都是些迂腐之语。”
李文侯不理北宫伯玉,转身看向沈曼倩:“曼倩,你没事吧?”沈曼倩脸上出现一丝红晕,许是太累了:“没事,李大哥,就是有点脱力,休息一阵就好。”
“没事就好,只是”李文侯皱眉道“我们的行踪到底还是暴露了。”李文侯沈曼倩低头不语,都感觉事情不妙,倒是北宫伯玉很是乐观:“怕啥,李大哥曼倩姐武功这么高,那些追我们的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